麵前這個坑看樣子是被鑽地猴炸出來的,圓形的直徑目測大概有四五米,深也大概有四五米。幽幽的熒光燈照下去,映出了一團又粗又長的蟒蛇。
誒,不對。可樂眯著眼睛仔細看了看,不是蛇,那他娘的是觸手!
坑洞上窄下寬,此時,有幾隻歐姆正靜靜地趴在坑底,觸手互相纏繞著,紋絲不動。
時七輕聲道:“看見沒有?這就是冬眠的觸手怪。”
話音未落,其中一隻冬眠的觸手怪突然抽動了一下。
那隻歐姆突然的動作嚇了可樂一跳,他手一抖,小小的熒光燈就掉了下去。
“啪嗒——”
纏在一起的觸手又蠕動了一下。
可樂驚恐地瞪大了眼睛,時七乾脆果斷地在他大叫前,拽著可樂的胳膊用可樂的手堵住了他半張的嘴。
“沒事……”時七的聲音幾乎壓低成了氣音:“進來之前不是噴了驅逐劑了麼?”
可樂這才想起來他們幾個進來之前,渾身上下嚴嚴實實地噴了一層厚重的驅逐劑,歐姆是不會聞見他們的。
“對、對不起……”可樂也小聲說道:“怪我……”
“都說了沒事……”時七笑了笑,伸手摸了摸可樂的腦袋:“小夥子,臂力怎麼樣?”
可樂眨眨眼,老實巴交地說:“還行。”
時七指了指上麵平行的兩根成人手臂粗的金屬管,做了一個攀爬的動作。
可樂心領神會,把設備塞進了包裡,踮腳一跳,抓住了時七旁邊的那根鏽跡斑斑的管子。
年久失修的管道發出了一陣疑似不堪重負的咿呀沉吟,卻也很給麵子地撐住了。
可樂好歹也是這一屆的優秀畢業生,自我調節心態調節得特彆快,沒一會兒就對自己剛剛驚嚇失態的樣子有些嗤之以鼻。
技術兵在心裡罵了自己一句,瞅瞅你這出息,一隻睡死的歐姆就嚇成這樣,還怎麼跟偶像看齊?
時七不知道可樂心裡在想什麼,他抓著臟兮兮的管道,手臂上流暢的肌肉隨著他的動作舒展又緊縮,兩隻手來回交替,幾乎是轉眼就蕩到了坑洞中間。
他稍微停了停,想等一下差他兩步的可樂,然而就在這時,遠處某個角落傳來一聲極輕的響動。
可樂的聽力沒時七好,他完全沒察覺有什麼不對,鉚足了勁兒追在副隊身後。
眼見著就要跟副隊並肩了,可樂不疑有他,又往前蕩了一下。
“啪”,金屬管斷得冷漠又絕情。
好在時七眼疾手快,在技術兵摔下去之前一把抓住了他的背包。
但這一下就變成了他一手抓著上麵的管道,另一隻手抓著一個成年小夥。饒是時七力氣不小,卻也覺得有些吃力。
可樂沒想到手裡的管道突然就斷了,他死咬著牙,才沒在摔下去的時候叫出聲。
“抓著你了,彆怕……”時七肩背的肌肉都繃得緊緊地,他擰著眉毛想把可樂往上提,右臂裹著的紗布下卻傳來了一陣撕裂的疼痛。
傷口又裂開了,時七抿了抿發乾的嘴唇:“你試試看能不能翻個身抓住我。”
可樂點點頭,動作幅度儘量放到最小。但饒是這樣,等他抓住時七的胳膊時,還是摸到了副隊隱隱透著濕意的袖子。
淡淡的血腥氣衝破了驅逐劑的隔閡,直往可樂鼻子裡鑽。
精神小夥又感動又著急,感動是副隊傷口裂了都沒鬆開抓著自己的手,著急的是副隊抓著的這根管子估計也承受不住兩個人的重量,他已經能感受到手下的金屬開始慢慢變形了。
時七明顯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
他低頭看了一眼下麵還未醒過來的歐姆,又看了看被可樂掰斷但是沒有完全著地的另一根金屬管,做了一個大膽的決定。
他丈量了一下自己跟那金屬管斷口的距離:“可樂,你先過去。”
可樂急了:“不行,你……”
“你是副隊長還是我是副隊長啊?”時七抬了抬下巴:“現在你離出口近,先出去,安全了再找人來救我。”
精神小夥頓時感動得無以複加。
然後他毫不拖泥帶水地繼續往前蕩了過去。
副隊說的對,如果他在這裡耗下去,結局會是兩個人一起摔在那幾隻歐姆身上。隻有他先出去,兩個人一起生還的幾率才會變大。
正這麼想著,可樂手下的金屬管一顫,持續的微微下墜感不見了。他回頭,驚訝地發現副隊單手扣住了金屬管的斷口,一點一點把自己的重量挪到了變形的那根管道上。
不堪重負的金屬管就這樣被時七的體重壓得越來越彎,眼見著就要戳著最上麵的那隻歐姆了,時七手一鬆,兩隻腳穩穩地踩在了一隻觸手的兩側,悄無聲息地落在了坑底。
他仰起頭,衝可樂做了一個口型。
快走。
可樂咬牙,三下五除二蕩到了對麵,消失在了幽黑的通道中。
把可樂安全送走,時七踮著腳尖,像隻貓一樣動作輕盈又乾淨利落地跨過了地上的觸手,貼著坑洞的邊緣尋找彆的出路。
耳邊是怪物有規律的喘氣聲,那一小盞熒光燈要滅不滅,時七小心仔細地檢查著有沒有通往彆處的洞口。
就這樣轉了一圈,出路沒找到,倒是找到了一個能容納一個人多一點的凹槽。
真是點兒背。
時七也沒著急,抬頭看了看幾乎與地麵垂直的坑壁,認真思考了一下自己攀爬能力。
唔,可以試一下。
*
後麵的路可樂走得特彆順,地上塵土也沒有歐姆出入過的痕跡了,他幾乎是一路小跑地趕到了浮軌儘頭的站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