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七幾乎敢肯定,隻要姚誌傑發現爸爸已經死了,他根本不可能拿到懸賞……
自己估計也活不下去了。
唯有忍。
忍到姚誌傑放鬆警惕的那一天。
*
數個月的時間一晃而過。
小時七並不知道究竟過去了幾天,他隻知道天氣變熱又轉涼了,磨手腕的麻繩也開始發黴了。
姚誌傑似乎終於泄了勁,毒打逼問從一天兩次減少到了兩天一次,最近更是三四天才過來一趟。
相比逼問成金洋的下落,他似乎更把變成了解壓的辦法。
小時七注意到了他現在每次過來打人都會下意識地避開自己的臉了。
聯想起進出倉庫的男男女女,以及夜深人靜時不知名角落裡傳出來的不和諧的聲音,小時七就會心頭一顫。
“媽媽接觸過的案例中,被綁架的人質幾乎百分之九十五都嘗試過逃跑。”時婧的話再次響起:“十個裡麵最多隻有一個能自己成功逃脫。人質與綁匪實力懸殊,對周圍環境的熟悉度也差上許多,人質會被綁匪監控,關押地點附近一般都有綁匪的眼線……重重對於人質不利的條件疊加,是很少有人質能自己逃出來。”
他忍了那麼久,已經忍到夜裡不會再有人盯著他了。
長時間的打罵折磨在這個半大孩子的心裡埋下了一顆仇恨的種子。
*
角落隔間關著的那個孩子打碎了一個碗。
姚老大今天的火氣似乎格外的大。
被命令去隔間打掃的手下拿著拖把,低著腦袋推門進去。
那孩子像條狗一樣癱在角落裡,裸露在外的細胳膊細腿上滿是駭人的青紫,有些地方的淤血把皮膚撐得鋥亮,似乎隨時都有可能破開。
姚老大打人的手法越來越嫻熟了。
手下低著腦袋清理了灑落一地的餿飯後,瞄了一眼角落裡似乎昏過去了的孩子,什麼也沒說,又沉默著退了出去。
他還是不要管得太多,免得姚老大遷怒自己。
然而門關上之後,黑亮的眼睛倏地睜開,緊握著的拳頭緩緩鬆開,露出了鮮血淋漓的掌心,和一小塊鋒利的碎片。
小時七並沒有立刻開始動作,他一動不動地躺在角落裡,感受著四肢百骸傳來的疼痛,一點一點積攢著力氣。
直到後半夜,他才動了動已經止血的手,捏著碎片的邊,開始使勁磨著束著他雙手的繩子。
黴變的繩子沒有最開始那麼結實,不一會兒就悄無聲息地斷開了。
小時七又低頭解開了腳腕上的繩子,他把碎片捏在手裡,轉身輕輕撬開了早已鬆動的窗戶欄杆。
鏽跡斑斑的金屬欄杆發出了不堪重負的咿呀聲,然後被那孩子輕手輕腳地放在了一邊。
窗戶鏽死了,小時七使出了吃奶的勁兒也沒能推開。
遠處彆的隔間裡似乎又傳來了男人的低語和女人的嬌笑,小時七躊躇了片刻,悄悄推開了門。
如果隔三差五來送飯的那個男人沒有說謊的話,拐角第二個隔間就是廚房。
廚房門沒鎖,小時七在角落裡找到了自己當初帶在身邊的背包,裡麵的衣服和錢早就不知道被誰拿走了。抬手在臉上蹭了一把鍋底灰,他開始往包裡裝罐頭。
把背包裝滿後,他看著那一排老式灶爐,過去挨個擰開了下麵的閥門。
透明無色的氣體就這樣無聲無息地消散於空中。
做完這一切後,他返回了關著自己的那個隔間,掏出一個罐頭,砸碎了臟兮兮的玻璃。
破碎的聲音借著夜色傳出去好遠,男男女女的聲音一頓,接著小時七聽見了一串模糊不清的咒罵。
他沒出聲,也沒慌,從窗戶翻出去之後,迅速在地上踩了幾個往外跑的腳印出來後,他轉身順著倉庫外麵錯綜複雜的管道往上爬,一路爬上了平整的屋頂。
漫天燦爛的星光下,他靜靜地趴在屋頂上,不一會兒,他就看見氣急敗壞的姚誌傑帶著幾個人出門了。
小時七就靜靜地在屋頂上待著,直到天光破曉,那幾個人才空手回來。
他們一進倉庫,小時七順著管道溜了下來,隨便找了一個方向,開始拚命地跑。
*
姚誌傑簡直要氣死了。
先是談好的幾個女人沒賣出去,接著還被那個小鬼半夜給跑了。
也不知道那小崽子屬什麼的,他們追出去好幾公裡,都沒找著他。
罵罵咧咧地帶著人空手而歸後,他沒有注意到倉庫裡比起往日安靜了太多。
“人都死哪裡去了?”他高聲罵了一句,從兜裡掏出了打火機和煙。
他煙癮一直很重。
*
小時七隻因為爆炸的巨響而回了一次頭。
黑亮的眼睛在那一刻倒映著漫天飛舞的初雪與熊熊燃燒的大火,隨即漠然地移開了視線,繼續悶頭往前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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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殺不死我的,必使我更強大’——尼采
想貼德文原文,然而作話就顯示一半?後半邊莫名被吞了……
所以九點零七分修改(爆哭,詳情頁一連串的整點更新就這麼斷了!)
謝謝支持,鞠躬感謝感謝在2020-08-0220:58:05~2020-08-0320:20:03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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