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的食堂人不少,也有彆的小情侶在角落裡黏黏糊糊地說悄悄話,但所有人都在他們走進來的那一刻齊刷刷地看了過來,無數雙眼睛不約而同地看向了交握的十指,然後又一致地各自轉開了視線,假裝剛剛什麼都沒有發生。
時大爺:……?
這好像和他想象中的宣示主權不太一樣。
排隊時,也在食堂吃飯的秦艾過來打了個招呼,然後用一種‘我家兒子初長成’的眼神欣慰地把兩人從頭到腳打量了個遍,然後說:“隊長,恭喜啊。”
赫爾臉上一如往常地沒什麼表情:“嗯。”
時大爺:……?恭喜什麼?
首先他們住的宿舍離這裡有點距離,應該沒人知道他們搞了什麼黃色;其次他們確認關係的地方隻有他們兩個人,沒有第三個人在場……
那還能恭喜什麼?
秦艾又看了一眼臉上寫著懵懵懂懂的時七,語重心長道:“副隊,要好好待隊長,知道嗎?”
說完,也不等時七回答,她轉身回了朱曉璿那一桌,徒留一個‘我就不打擾你們了’的背影。
時大爺:……???
他下意識地看了一眼疑似始作俑者的赫爾:“……他們為什麼都奇奇怪怪的?”
赫爾回憶了一下,決定還是不告訴有點傻乎乎的男朋友,他們昨晚吹風的垛口旁邊就有個監控,大部分人民群眾估計早就知道了他們的關係得到了質的升華。
對方緊緊握著自己手明晃晃想要炫耀的樣子太讓人心動了。
“他們平時就奇奇怪怪的,不用理他們。”
其實隻要時大爺仔細分辨一下嘈雜的背景音,就能聽見不遠處朱曉璿那一桌正吃飯的女特勤員的小聲議論——
“確認過了,真的在一起了!”
“哇——大佬追妻一年終於苦儘甘來,修成正果了!”
“唉……還以為隻要自己努力就能追上小大佬,現在看來,是我不配!”
“帥哥站在一起真養眼……”
“誒,曉璿,你到底是怎麼知道的?”
朱曉璿臉一紅,壓低了聲音小聲說:“昨晚我在巡哨亭的監控室值班,剛好碰上了直播。可惜監控器收不到聲音,也有死角……反正應該是大佬先告的白,然後把人按在牆上親……”
她身邊的卷發抓著她的胳膊,極力壓抑自己的興奮:“有截圖嗎?讓我看看!姐妹快讓我看看!”
“都說了有死角,我也沒看見他們真親上,”朱曉璿歎了口氣:“不過那個角度除了親也不能乾彆的了,而且……抱歉,沒有截圖,大佬應該是知道那兒有監控,後半夜給可樂發了條信息,讓他把監控處理掉了。”
“哇……處理?大佬不怕被發現之後受處罰嗎?”
“大佬有什麼好怕的?你們忘了之前……”
女孩子們的議論還在繼續,餓壞了的時大爺也一直沒有注意到她們。
赫爾倒是聽了個滿耳,不過他也沒有提醒時七。
唔,男朋友好像挺愛麵子的,有些誤會就讓彆人繼續誤會吧。
*
研究所。
六樓拐角的那間采光極好的辦公室被分配給了研究員楊芮。
新上任的楊教授隨和又好說話,不少年輕的實習生都希望能被楊教授挑走在她手底下實習。
可一連四五天過去了,楊教授除了每天泡在自己辦公室裡搗鼓一個新的掃描程序,壓根沒跟任何人提起想要挑助手的事情。
木教授為此催了楊教授好幾次,都被楊教授以還沒考慮好人選的理由搪塞過去了。
那些小年輕不知道的是,在中午楊教授又婉拒了木教授的午餐邀約(順便介紹實習生)後,她關上了自己新辦公室的門,掏出呼叫機撥了出去。
呼叫一接通,楊芮就忍不住壓著嗓子吼道:“我說時先生,你們今天能早點來嗎?這樣偷偷摸摸的,老娘都快被嚇出心臟病了!”
時七咬住了赫爾遞到他嘴邊的蘋果,看了一眼時間:“楊教授彆急,已經在過去的路上了。”
楊芮捏了捏眉心:“……我怎麼還能聽見食堂大媽叫人排隊的聲音呢?”
時七麵不改色地捂了捂呼叫機:“你聽錯了,我們馬上就到了。”
“求求你們兩位快點……我真是……木程再進來一次,隻要他再進來一次,我就要露餡了!”
“好好好,我們馬上過去。”
“我說管理員為什麼不讓你們直接把他抓起來呢,真是……稍等……”聽筒裡楊芮的聲音又小了點,片刻後聽見她笑嗬嗬地說:“木教授,我是真的還沒想好……”
然後呼叫就被掛斷了。
時七皺了皺眉。
證據。
他現在還沒能拿到任何可以將林品繩之以法的證據,也沒有任何可以揭開新紀元真相的證據。
他自己甚至都還沒弄清楚為什麼父親當年也會感染那個血清。
這種明明真相觸手可及卻又咫尺天涯的感覺太難受了。
他恨,恨林品藏得太好了,也恨自己太沒用了。
而且以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