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時七的印象裡,暈倒這種事情是從來沒有在赫爾身上發生過的。
隊長才是一直背著他蹚過荊途棘路的人。
他怎麼會倒下?
以至於他接住赫爾的時候,並沒能第一時間反應過來。
“嗬……嗬……嗬嗬……”注射槍從林品手中滑落,他臉上涕淚橫流,麵部肌肉因為先前的電擊而微微痙攣著,此時拚命擠出的笑看起來有些驚悚:“你……殺……不了我……嗬……嗬……”
“一……個婊……子……賣的……憑什……麼……活……”
“三十……分鐘……嗬嗬……他也會……變成……”
林品還在口齒不清地念叨著什麼話。
看到了掉在地上的注射槍,時七大腦空白了片刻。
然後再也無法抑製的憤怒頃刻吞沒了他所有的理智。
輕輕扶著赫爾坐在一旁,他拔.出手.槍,瞄準了林品的手。
林品的五官因為子彈穿過骨肉的疼痛而扭曲了起來,他大張著嘴,卻因為麻痹的肌肉尚未恢複而喊不出來,甚至連劇烈的掙紮都做不到。
“……殺不了你?”時七踩在了林品血肉模糊的手上,鞋底傳來恐怖的黏膩聲響,他的表情卻異常平靜:“我殺不了你?
“嗬……嗬……我……贏……”
“砰!”槍身與頭骨接觸時發出了滲人的悶響。
“這是為了李凱。”
“砰!”
“這是為了張家祥。”
“砰!”
“這是為了……”
每一下都時七似乎用儘了全力,每一下他都會輕聲說出一個人名。
二十多個名字後,他稍稍頓了頓。
“砰!”
“這是為了趙鵬飛。”
“砰!”
“這是為了木程。”
“砰!”
“這是為了我媽。”
“砰!”
“這是為了我爸。”
林品的腦袋已經沒法看了,紅的白的混在一起,濺得到處都是;他一隻眼球呈現一種怪異地凸起,而另一隻眼睛早就睜不開了;而偏偏他的四肢還在微微抖動,胸腔還在起伏。
——他還活著。
時七看了一眼沾滿了血汙的手.槍,嫌惡地將其扔到了一旁;接著他從滿地狼藉中找到了閃存盤,然後一腳踩了上去。
把半死不活的林品從地上拎起來,時七將他拖到了牆邊,然後把一直帶在身邊的十字架項鏈摘了下來,擰開了十字最長的那一段,露出了嚴絲合縫的金屬殼下的東西。
也是一個閃存盤。
抬著林品的手又進行了一次驗證,時七憑著記憶,選擇了拷貝全部資料,然後勾選了加密的選項。
做完這些,他低頭看著滿臉是血的林品,語氣聽不出喜怒的又問了一次:“我殺不了你?”
凸出的那隻眼球上是軍靴底部的反光,瞳仁裡滿是駭人的驚恐。
*
理智回籠之後,絕望與恐懼如同海嘯中的滔天巨浪,卷得他整個人都有些恍惚。
三十分鐘嗎?他剛剛浪費了多久?
都怪我貪得無厭……
應該早點殺了他的。
現在該怎麼辦?怎麼辦啊?!
有辦法的,一定還有辦法的……
快想想……快啊……
*
總控室。
秦艾活動了一下酸疼不已的關節,揉了揉太陽穴,試圖趕走依舊盤旋的耳鳴:“小孩兒?”
可樂回頭:“什麼事?”
“你說隊長和副隊怎麼就跟拿了預言家的牌似的呢?”秦艾拿出水袋喝了口水:“他們怎麼就知道林品就在這裡?還……”
“我哪兒知道?”可樂聳了聳肩:“不過虧得副隊能想出來在閃存盤外部接上電擊器,還提前讓我打開內部有線通訊……”
秦艾長出了一口氣:“唉……真不知道這兩個人還瞞了多少事情……”
就在這時,她小臂上的終端突然彈出了兩條新通告。
“……?”本來還躺在地上休息的胖子也坐直了身子:“這……”
可樂也低頭看向了終端上的小屏幕。
第一條說的是隨著進一步的調查,理事區決定撤銷對ING實驗項目負責人成金洋的懸賞,並恢複其家屬自然人的身份。
第二條說的是隨著進一步的調查,理事區已經定位了ING實驗項目的實驗對象;理事區對實驗對象曾經的遭遇感到遺憾,並對他在37區特勤1隊任職多年期間的付出給予肯定;作為答謝,理事區將恢複其自然人的身份,不再追究其任何過往法律責任。
兩條通告都不長,不到兩分鐘可樂就讀完了。
然而讀完了是讀完了,他回頭看向秦艾的表情有些迷茫:“……秦姐,我怎麼……沒看懂第二條……”
“1隊……”胖子一副見鬼了的表情看向可樂:“你你你你……你是小白鼠成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