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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碗長壽麵, 上麵飄著幾根青菜和培根, 旁邊還有半顆溏心蛋，旁邊的小碟子裡是剩下的半顆蛋, 刺梨花就在上麵插著。
她，她竟然給自己做了一碗長壽麵。
茗涵把餐盤端到季淵冉麵前, 麵湯上飄著幾滴油，是家裡的味道：“生日一定要吃一碗長壽麵，才會平安順遂。我媽經常這麼跟我說。”
季淵冉的生日她怎麼可能會忘？除了之前送他的資料，能陪他一起過生日, 自然要親自對他說一聲“生日快樂”。
隻是不明白他下午為什麼一直重複自己生日的事。
筷子上被熱氣熏了層白霧, 橘黃色的蛋黃緩慢地往外流著黃, 看著就知道味道一定不錯。
“咱們這麼熟, 我就不跟你說什麼客套的話了，”用勺子攪動著旁邊一碗飄著蔥花的麵湯，茗涵繼續道，“希望你未來一年都能夠身體健康、順順利利, 每天都開開心心。”
她沒有說什麼學習順利的祝福, 也沒有說什麼未來賺大錢的空話。
健康、開心, 這種簡單的祝願對季淵冉來說就已經夠了。
季淵冉所有的醋意都被麵湯的熱氣攪得乾淨，抬頭望著她的一雙明眸, 讓他想起了已經過世的哥哥。
每年，哥哥也是都希望自己能開心。
可實際上，自從哥哥季淵陽去世後，真正的開心對他來說已經成了奢望。
那一句“謝謝”堵在嗓子眼, 怎麼都說不出口，拿起筷子，他迫不及待地夾了一大口麵條，往嘴裡塞的時候都忘了要吹一口氣涼一涼。
“嘶！”
燙得他趕緊張開嘴，又慌張地咬下一小口，繼續嘗著麵條的味道。
簡單的長壽麵沒有放太多調味料，用鹽水煮了一遍又淋了幾滴香油，最後撒上燙好的青菜和肉片就能出鍋。
長壽麵的味道都是一樣的，偏是茗涵做的這一碗是他吃過最好吃的！
抿了抿自己被燙得發紅的唇，季淵冉還是繃著一張臉，說：“味道還行。”
“小陽生日快樂！小冉生日快樂！”
“小陽生日快樂！小冉生日快樂！”
八點，樓下的掛鐘又傳來了設定好的提示聲。
停住了吃麵的動作，房間裡的茗涵和季淵冉都聽到了。
小陽？季淵陽？
原來他們兩兄弟是同一天的生日。
雖然沒有說話，但是季淵冉吃麵的動作明顯慢了下來，臉上的笑容僵硬，整個人都變得垂喪。
和去世的哥哥在同一天生日，那過去的幾年，他一定都很難過……
沉默著端起餐盤下樓，茗涵沒有再提起生日的事。幸好煮的麵比較多，把剩下來的麵盛到另外一隻碗裡，她重新做了一份和季淵冉同樣的長壽麵。
穿著拖鞋走過季淵冉敞開的臥室門，停在走廊儘頭的房間門口，她慢慢地把餐盤放在了地上。
“你怎麼知道那是我哥的房間？”從臥室走出來，季淵冉瞥見了門口那隻比自己大了一圈的飯碗。
茗涵朝門上的平安結揚了下下巴，“隻有這個房間掛著幾個求來的平安結，應該是叔叔阿姨給哥哥求來的。”
季淵冉不說話，走近儘頭的房間，手搭在門把手上的時候有了一絲遲疑。
推開關了許久的門，房間裡的床、窗簾甚至和書桌都和季淵冉房間裡的一模一樣。家裡的管家每天都會打掃房間，一塵不染的房間似乎還住著人。
書桌上放著兩件禮物，是父母離開前放在他桌子上的。
每年，也隻有到了哥哥生日的時候，他們才會進季淵陽的房間裡看看。
季淵陽一直以來都是他們的驕傲，所以直到現在，都不能接受季淵陽離開的事。
把茗涵送上來的麵端進屋，房間裡這才有了溫度。
牆上貼滿了季淵陽之前的獎狀、獎牌，旁邊的書架，還有他得過的證書、獎杯，看得出來，他一定是個特彆優秀的男生。
書桌上的大相框，是全家人幾年前的合照：在夏威夷的海灘，高高瘦瘦的大男孩站在父母旁邊，那就是季淵陽。中間站著小學剛畢業的季淵冉，青澀的麵孔洋溢著溫暖的笑，一點都不像現在這樣生人勿進。
他們長得很像，同樣是高鼻梁、濃眉大眼，戴著金絲眼鏡的季淵陽長得就是父母口中乖孩子該有的樣子。
“哥，生日快樂。”攪動著碗裡的麵，季淵冉小聲道。
站在門口，茗涵不敢走進去。這是季家人心口的痛，外人不允許輕易地嘗試。
“我哥如果還在的話，今年就二十三歲了。”苦笑了一聲，季淵冉的聲音有些哽咽，“說不定還是牛津大學的高材生呢。”
茗涵：“他……是出了什麼意外嗎？”
季淵冉不避忌地告訴她，說：“抑鬱症、跳|樓。”
自從季淵陽進入征城一中，他就是所有老師眼中未來的省狀元。所有老師都在他身上傾注了希望，同時，也集中了不少學生的嫉妒。
季淵陽一心學習，並沒有太多關係好的朋友，除了同桌和坐在周圍的同學，就隻有校外的楊振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