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望舒知道一年的概念,就是就現在開始,穿完短袖到穿棉服再到新一年穿短袖的時候就是一年過去了。
傅望舒撇撇嘴,止住眼淚,小聲在爸爸耳邊說:“好,爸爸,吃藥一點都不苦。”
“是。”
傅白榆手指修長,骨節分明,把傅望舒臉上淚珠擦掉,“走吧,把眼淚擦擦,我們回家。”
傅望舒很乖巧很懂事的點點頭,抱著爸爸的脖子,“爸爸,你自己的藥買了嗎?”
傅白榆去年在鋼鐵廠工作時被鋼筋砸了頭,當時挺嚴重的,因為不是正式職工,單位隻付了幾天的醫藥費就不管了,他也留下了後遺症,時不時頭疼欲裂,甚至情緒激動時聽覺會受影響。不過他沒有把這事告訴家裡人,和小望的病一樣,也沒有告訴蘇晚。
還是傅望舒自己聰明,發現爸爸有時候會聽不到他講的話,才知道爸爸也病了。
傅白榆停頓了一下,輕聲道:“買了。”
家裡的錢不多了。
傅望舒認真勸道:“爸爸,你也要好好吃藥,知道嗎?”
“嗯。”
傅白榆抱著傅望舒回了家,因為已經分家了,他單獨申請了宅基地新修了房子,房子不大,是一套兩室一廳一衛一廚的小平房,帶一個大院子。
院子裡以往他會精心種上些時令菜,隻是今年因為離婚,實在是沒時間也沒心情打理,隻是隨意撒了些好養活的雞毛菜種子。
牆角圍了一小片裡麵是小望舒養的三隻母雞,他每天都會很積極地去外麵找蟲子喂它們,現在已經養的很肥了,每天都會生兩三個蛋。
進院子後,看到開了一條縫的門,傅白榆停頓了一下,傅望舒攥了攥小拳頭,一聲不吭。
傅白榆輕輕一推大門就開了,果然裡麵已經有人在了。
傅望舒眼尖一眼就看到奶奶和二姑姑在客廳喝著他補身體的奶粉,他怯生生地喊道:“奶奶,二姑姑。”
傅母看到傅白榆這張臉就來氣,自己親兒子沒享到宋家的福,早死了不說,她還要藏著秘密繼續養他,死老頭子因為抱錯兒子心虛的不行,甚至還同意他讀了書。
這一路讀到高中,花了她多少錢啊,作孽!
她此時說話陰陽怪氣的,“喲,大情種回來了?人怎麼沒追回來?”
傅白榆冷冷清清地喊道:“媽。”
他和母親的關係並不親近,他一歲的時候傅母又懷孕了,傅母說他的八字不好會衝撞到肚子裡的孩子,就把傅白榆扔給了一個人住在鄰村的外婆養,一直待到外婆去世,他也十四五歲能乾不少活了,傅母才把他接了回去。
但是已經錯過了最重要的那段時間,傅母想要讓他重新撿起親情,當個為家裡無私奉獻的老牛,那也是不可能的。
現在傅母即使不喜他,又不能真的得罪他,畢竟傅白榆每個月給家裡的十塊錢養老費還是筆不小的費用。
“讓你不要娶那小賤人,你非不信,這下好了吧!人財兩空!”
她現在還在懷疑那死丫頭是故意找蛇咬自己胳膊的,不然為什麼偏偏是無毒蛇,還偏偏是傅白榆救人時被一群小孩兒看到,這小賤人彩禮要的高不說,關鍵還是申市人,他們兩口子一聽到申市就心虛。
傅母嗓門越來越大,惹得外麵中午下工回家的村裡人頻頻伸頭進來看笑話,甚至還能看到幾個年輕人臉上對傅白榆的嘲笑。
看看吧,這就是不聽她話的後果,早讓他娶自己娘家的姑娘,不就沒這事了嗎,還拉著臉不願意。
傅白榆沒有理會傅母的抱怨,把傅望舒放地上後,起身把剩餘不多的奶粉放進櫃子裡。
“媽,這是小孩兒補身體的,裡麵膽固醇高,你年紀不小了,少吃點,當心得高血壓中風。”
傅母氣不打一處來,“我管你膽什麼,你以為我不知道奶粉是什麼好東西,我看你就是好東西舍不得給你老娘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