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來的第一次遇到個保姆二話沒說就把她趕走了,應該是有人特意授意的。
第二次雖然見到了蘇聰和他老婆,但聽到她的來意後他老婆對著她就是一頓嘲諷。
第三次就是一個西裝革履的律師,開口就是讓她拿出遺囑來,畢竟房子退還後,房產證登記的產權人也從已逝的蘇爺爺改人了,如果是口頭遺囑的話,要兩個與遺產無關的見證人等等一堆要求,爺爺雖然生前一直說這房子是留給她的嫁妝,蘇聰的是爸媽單位發的房子,但麵對律師她能有什麼勝算,她拿不出證據。
而且她也不要這房子,隻求他們借點錢給自己治病。其實她這病最先是離婚後還在國外的時候就發現了,癌症中期,花了幾十萬美金治好了,後來回了國內又再次複發,但那時她已經沒什麼錢了,雖然主治醫師一直安慰她堅持下去,還說她這癌症以後說不定會納入醫保,但她終究並沒有等到那一天。
回憶至此,蘇晚煩躁地皺眉,麵對這緊閉的鐵門終歸是有陰影,毫無預兆地那種強烈的無助感,害怕,恐懼全都回來了,這些感覺像是隨時隨地都可能將人吞噬。
她現在隻覺得心底喘不過氣來,麵色變得蒼白,嫣紅的唇繃成一線,甚至她好像能感受到晚期發病時的痛苦,骨子像萬千螞蟻啃食一樣,蘇晚忍不住哆嗦,生病後真的很疼很疼,沒人想死,他們為什麼不救救她?
下一秒。
蘇晚不願再多待,提著東西快步離開了這裡,身體才逐漸恢複過來,心底甚至有種難以名狀的快感。
既然已經斷了關係,你們又這麼絕情地對我,那我也不再見你們好了。
而且蘇晚一看到這房子,她就很想最愛她的爺爺奶奶,罷了,拿畢業證的事先放著,她現在隻想去墓園見他們。
身後老洋房第三層的客廳裡,有兩人站在窗邊,不知道看了外麵多久。
蘇聰薄唇緊抿,一言不發,他一旁佝僂著腰,頭發花白的蘇母眼淚早已決堤。
“媽,彆哭了,人都走遠了。” 蘇聰遲疑著開口安慰道。
他不知道為什麼明明是她傷害了他們,她剛剛還在外麵一副受害者的表情。
是心虛?還是想回來了,在做戲給周圍的鄰居看?可他們才回來沒多久,現在還過得焦頭爛額的,說實話他可不想這白眼狼回來再惹父母生氣,畢竟他們經不起折騰了。
蘇聰憤怒地看著女人快速離去的背影,表情愈發冷峻。
他昨天逃課後並沒有跟父母說看到蘇晚的事,但他們還是曉得了,聽說是胖大嬸告訴的,她在公安局見到蘇晚辦戶口,像是知青回城。
蘇母天不亮就守在窗口,三樓視野好正好能看到遠處的街道辦,她知道知青回城後肯定會來街道辦的,她不敢過去,怕女兒還是討厭她,她隻是想看看女兒就好。
蘇母在大西北勞作了幾年,想明白了很多事,身體也虧空的厲害,蘇聰不放心,學也沒去上,隻能在一旁靜靜地看著她。下放這些年,媽媽每次提到蘇晚,就要哭,眼睛都快哭瞎了。
雖然不想承認,但見到蘇晚後,他被拋棄的委屈,難以察覺的受傷以及難過都出來了。
可是蘇晚她不配,她辜負了他對姐姐這個詞的喜歡,蘇聰強忍著鼻酸。
“聰聰,你快去把你姐找回來!她才回來肯定沒有地方住,她的房間我還給她打掃的乾乾淨淨的,她現在一個人能去哪兒啊,可彆出了什麼事,她怎麼還那麼瘦,肯定是下鄉後沒有吃飽過。”蘇母臉煞白,邊說著邊用手背擦著眼淚,那上麵都是凍瘡留下的疤痕。
蘇聰垂下頭,他覺得蘇晚雖然瘦,但不像是吃了苦的人,甚至比一直在城裡的人還要洋氣漂亮。
“愣著乾嘛,快去啊!說話軟一點,彆惹到你姐。”蘇母催促道。
十五六歲的蘇聰本來在父母麵前一直都是一副沉著冷靜大人模樣,但此刻立馬暴跳如雷,“媽媽?!您在想啥?明明是她對不起我們,為什麼要我去求她回來,我們已經斷絕關係,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了!你不知道這代表什麼嗎?”
蘇聰眼眶通紅,猶如憤怒的小獸,繼續吼道:“她討厭我們,她看不上我們,這種白眼狼養不熟的壞種,您還念叨著她,有病吧?乾脆我走她回來,反正這個家有她沒我!”
說完這話,看到母親淚如雨下,蘇聰也覺得自己失控了,又向母親道了歉準備離開冷靜一會兒。
蘇母想跟他解釋,“是媽媽的錯,是媽媽對不起她……”
是她錯了,如果那年她沒那麼做,晚晚也不會氣到和他們斷絕關係,她的女兒她了解,晚晚不是壞孩子,她的心最軟了。
可蘇聰不想聽她為蘇晚的辯解,快步離開,隻覺得喉嚨乾澀,不明白並沒做錯任何事的母親在自責什麼。
他路過父母房間時,不知道什麼時候,房間裡病重的蘇父也醒了,正盯著窗口看去。
“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