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第67章(1 / 2)

機關算儘的大清皇帝,任旁人如何絞儘腦汁、豁出性命去也彆想轄製半分,此刻卻在自己的禦帳中,被一個小小女子攥住手腕,就再也動彈不得了。

“這是怎麼回事?”沈嬈臉上還帶著層薄薄的紅,在燭火映照尤為動人,可神情卻比刑部大堂上的官員還要嚴肅。

被審問的康熙也順著她的目光看向了自己包得跟粽子似的右手,饒是層層紗布裹著,還是有血滲到最外層來了,留下點點紅印,大約是上午彎弓時太用力,繃開了傷口,叫他絲毫狡辯不得,隻能尷尬地摸了摸鼻子:“沒事,就是一些皮外傷,已經叫太醫看……”

沈嬈一聽他這漫不經心的語氣更來氣了,不等他說完,直接抬高了音量對外麵喊道:“來人,去把許太醫找來。”

許修虞其實早就在外頭候著了,這會兒聽裡麵娘娘提到他,頓時心裡一鬆,要知道大閱結束之後,他就開始一寸不離地跟著萬歲爺了,明明說好了立時換藥的,結果這位爺就跟完全不記得這回事一樣,自己在議事紫帳外,眼看著金烏西墜依舊沒等到傳喚。本以為回了禦帳,終於能得空處理一下手上的傷處了,結果腳都沒站穩,就被轟了出來。

“許大人,進去吧。”見許修虞雖麵露喜色,但還是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梁九功暗暗笑了下,湊近許修虞身邊提醒道。

“啊,”許修虞一驚,有些不可置信看向梁九功:“可是這……萬歲還沒發話呢……”

梁九功高深一笑:“大人您就放心吧,聽娘娘的出不了錯,您就隻管進去,好好給咱們萬歲爺告一狀。”

許修虞聞言搖頭苦笑,萬歲爺的確是太不叫人省心了些,梁九功大約是怕他不相信,親自打了簾子,許修虞抱拳示意了下,抬腳進去。

請過安後就瞧見萬歲爺端坐在外間軟榻上,不管是那身明黃色的常服還是大馬金刀的坐姿,都儘顯九五之尊的威儀,主子娘娘坐在皇上下首的紅木圈椅上,看似尊卑分明。

可這二人的神色卻完全不是這麼回事,他都懷疑是自己眼花了,不然怎麼能從平日裡睥睨乾坤的萬歲爺看出心虛的表情來呢。

耽誤的時間確實長了些,傷口處的血痂和紗布長到了一塊,饒是許修虞萬分小心,還是疼得康熙嘶嘶吸氣,手指忍不住微微抽動。

“萬歲恕罪,因為一直沒按時換藥,這會兒紗布也不好撕下來了,奴才拿藥酒給您浸一下吧,也會有些刺痛,但總比生生撕下好受些,您忍一忍。”許修虞急出了一頭大汗,汗水流到眼睛裡也不敢擦,隻能使勁眨眼維持著眼前的清明。

雖然是造成如今這種情況,這位爺自己的責任最大,但誰讓人家是皇上呢,要真是疼狠了拿自己撒氣,他也沒轍不是。

康熙倒也不至於這樣蠻不講理,但他聞言還是不滿地看了許修虞一眼,要用藥就用,提什麼沒按時換藥的事,這不是給他上眼藥嗎?

“沒事,你隻管弄吧,不疼。”康熙自己描補了一句,雖然是對著許修虞說的,但其實是想說給誰聽,幾人都心知肚明。

他不說話還好,隻這句話跟他那血肉模糊的手掌擺在一起,格外刺沈嬈的眼:“那就彆用藥了,不是不知道疼嗎?直接扯下來。”

她心裡堵得慌,說話時也不去看他,隻對著許太醫吩咐道。許修虞調配藥酒的手一頓,這主子娘娘的威風他今兒也算是見著了,更能明白進來前梁公公跟他說過的話是什麼意思了,然而這話主子娘娘能說,他卻不敢照做,一時僵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而康熙被這麼一噎,倒是也沒動氣,反而無奈地笑了笑:“來,那就直接扯了吧。”說著他乾脆把手一攤,對著許修虞吩咐道。

許修虞夾在這兩人中間左右為難,本能地後退半步,勸道:“不可呀,萬歲!”

“你!”沈嬈也急了,一把拍在圈椅扶手上,站了起來抬手指著康熙,氣得說不出話來。

康熙臉上笑意卻更深了幾分,伸手攥住那隻都已經指到自己臉前的纖纖玉手,拉著她坐到自己身邊來:“彆動氣,多大點事兒就這樣吆喝朕,又不怕奴才們見了笑話了?”

沈嬈白了他一眼,她有時候覺得自己真是理解不了康熙的腦回路,她覺得自己隨口感歎一句禁宮中的女人不容易是小事,他偏能琢磨上半個月,再拿出跟她慪半個月的氣,她覺得身體是革命的本錢,什麼都不如健康重要,他卻一點都不上心。

許修虞終於聰明了一回,沒等娘娘發話,直接將調好的藥酒敷到了康熙手上,將紗布浸濕後再用銀針一點一點往下挑,雖說比直接撕下要好受了不少,可到底是皮開肉綻,康熙皺了皺眉,拉著沈嬈的手一絲不變,身上的肌肉卻漸漸繃緊了。

沈嬈看他一副難受的不行卻還要強撐著的模樣歎了口氣,甩開他拉著自己的手,繞道另一邊去,對著許修虞吩咐道:“給我試試。”

說著接過他手裡的銀針,又取了一根新的,兩廂配合著順著紗布上清晰的紋路拆開,包紮用的紗布不必尋常衣物,線與線之間留有明顯的氣孔,這會再用藥酒一浸泡便更鬆散了,沈嬈心細就這樣一根線一根線地從他傷口處取下,痛感一下少了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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