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第77章(1 / 2)

“皇貴妃身邊還剩幾個人,你們在哪兒遇的狼,狼群大約有多少隻?”康熙的聲音還有些抖,但思路還是清晰的,每個問題都正中要害。

那侍衛的頭始終貼在地上,回話時雖有些吞吐,但好在沒有說什麼請罪的虛話:“回皇上的話,是在多羅濟圍場深處遇的狼,邊接海龍圍場,狼群……狼群大約在六十隻左右,奴才們無能,狼群合圍衝擊,奴才們應接不暇,都、都走散了。”

此話一出,周遭頓時響起一陣吸氣之聲,狼群一般在十隻左右,冬日裡食物難尋時,可能會有二十成群的情況出現,但這已是極致了,饒是圍場中終日與這些畜生打交道的老管事,一生見過最龐大的狼群也隻有二十五六之數,六十還真是一個聞所未聞的數字。

都走散了,就意味著皇貴妃此時身邊竟連一個護衛的都沒有了,這是何等凶險啊。

康熙聞言用力閉了閉眼,再開口時,聲音已經穩了下來,他號令全體鑾儀衛分三路在多羅濟中搜尋,又命費揚古親自帶正白旗將士以海龍、西豐、東豐圍場為界,從外向內以合圍之勢搜尋。

眾大臣見皇上這麼快就恢複了理智,都悄悄鬆了一口氣,誰料不等他們真正把心放回肚子裡,就見萬歲爺一勒韁繩,那方向分明就是多羅濟圍場。

“皇上!”當即便有人大聲叫嚷起來:“皇上,千金之子、不坐垂堂,您不能為了一個女人以身犯險呐!”說著直接跪倒在馬前,竟是當朝大學士明珠,若不是康熙避閃及時,隻把這會已經被釘了生鐵的馬蹄踏個腸穿肚爛了。

有了第一個做表率,其餘人若不跪,好像就不算忠臣了似的,一群人瞬間那官階大小跪在馬前。

康熙沉著臉,血紅的眼眸靜靜掃過他們每一個人,他沒有開口,隻手下用力調轉馬頭,卻被大阿哥一把抓住了韁繩:“皇阿瑪,您是萬乘之尊,是咱們大清的根基,兒子求皇阿瑪保重自身,兒子願代皇阿瑪試險!”

康熙隻覺得心中的戾氣似乎要化為實質,當胸而出:“滾開。”他咬著牙從唇縫中擠出兩個字來,聲音沙啞粗糲,威脅之意儘顯,像一隻被逼急了的老虎正發出最後的警告。

福全和胤禛就在場唯二兩個還站在原地沒動的,大阿哥拉著韁繩的手,在他皇父狠戾的目光中慢慢開始顫抖,這是福全深吸一口氣說道:“萬歲,六十成群的狼實屬罕見,更何況還是在這皇家圍場之中,皇貴妃身邊隨侍無數,且各個都是精兵強將,俱數走散實在不合常理,恐怕是有人故意為之,說不定就是皇貴妃為餌,等著……還望皇上三思。”

福全沒說不叫皇上去,隻把眾人都想到卻又不敢說出來猜想,攤到了明麵上,讓皇上自己定奪。

果然康熙聞言深深看了他一眼,沒有絲毫猶豫沉聲道:“朕意已決,剩下的兵馬皆由……”他轉過頭淩厲的鳳眸在地上跪著的明珠和索額圖身上來回轉了一圈:“皆由皇太子調遣。”

此話一出眾人皆驚,福全的撫遠大將軍的銜兒還沒卸呢,論名義、論經驗都該繼續將兵權交給他才是最順理成章的,交給太子,除非是防備皇上有什麼不測,太子靠著手裡兵權和儲君的大義定能順利繼位。

可萬一皇上無事,他就不怕太子為了那把龍椅,捏著這八十萬大軍反做出弑父之事嗎?

隻有胤禛明白皇上的另一層深意,這樣的安排的確是為社稷,若真需皇權交替,必有動蕩,新皇手裡有實在的兵權,動蕩必能小上不少,而另外恐怕還是在為額娘考慮,一旦皇上或昏迷或失蹤,無法發號施令之時,若叫二伯主持大局,必會傾儘一切可以調動的力量保全皇上,到那時他大約可就顧不上額娘了,但若是二哥,在救治或尋找皇阿瑪的同時,也一定會繼續叫人去尋額娘的。

即使做出了安排,那些跪在地上的大臣依舊寸步不讓,畢竟按照禮法,他們所諫之事並無錯處,就算萬歲爺急了有心責罰,不是還有法不責眾呢嗎?

而大阿哥在聽見皇太子三個字的時候,本因怯懦鬆了些力氣的手再度緊握起來,康熙可以不理會群臣,但不能不顧及兒子,一雙鳳眸似乎快要血來,釘在大阿哥身上,正欲開口,卻見胤禛突然跑了出來,一把拉開大阿哥。

他個子還不到大阿哥胸口,比武功力氣更是天壤之彆,可憑著情急之下的傾儘全力和大阿哥的始料不及,竟一下子把他生生拖開了。

康熙一把搶回韁繩,用力一勒:“躍。”

隻見棗紅色的高頭大馬淩空躍起,竟從那些大臣的頭上越了過去,帶起的塵土打在這些人頭上臉上,更顯狼狽,明珠跪在離康熙最近的地方,親眼看著那馬蹄子擦著自己的腦袋飛了過去,嚇得立時癱軟在地,口中顫巍巍喊著:“皇上饒命,皇上饒命呐。”

與方才大義凜然的樣子形成鮮明反差,但誰也沒有笑話他,因為誰也沒比他有出息到哪兒去。連大阿哥看著皇上毅然遠去的背影,都瞬間失了力氣,一屁股坐倒在地,而後還不甘心地就著坐著的姿勢踹了胤禛一腳,咬牙切齒道:“老四!”

胤禛沒躲,那是大哥,他要教訓弟弟,自己是不能躲的。隻有福全看著亂成一鍋粥的眾人心裡暗惱,對著還楞在原地的虎槍營眾侍衛吼道:“跪在這兒乾什麼!追啊!”

說著翻身上馬,領著康熙一眾親衛往密林深處追去了,然而先景的能耐可不隻是能叫沈嬈欺負欺負胤礽那麼簡單,它的體型比在場所有的馬都還大了不止一圈,這會兒又在自己騎術精湛的主人指引下,縱是裕親王心急如焚,頻頻揚鞭,卻還是連一粒馬蹄帶起的塵土都沒見著,隻能繼續沿著皇上離開的方向搜尋。

康熙騎在先景上一路疾馳,可馬跑得越快,他心裡越是沒底,到了多羅濟圍場深處,四周的高大的黃楊木幾乎一模一樣,身處其中再無東南西北之分,馬兒狂奔帶起的疾風,吹進眼睛裡,讓人不由自主落下淚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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