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靜在床邊坐了小半個時辰,直到床上的小姑娘,皺了皺眉嚶嚀一聲,似乎是要醒來,才戀戀不舍地在她額間門輕輕落下一吻,起身離去。
回去的時候就看見那倆倒黴兒子還圍著新出生的妹妹研究呢,這小丫頭也是個厲害的,躺在搖車裡,小腳一踹一踹的,自然踹不著邊上那兩個大的,全都踢在一旁的七阿哥身上了,七阿哥也不哭,被吵醒了咂咂小嘴繼續睡。
這性格鮮明的,叫康熙無奈扶額,但還是幾步走過去,把圍觀的倆兒子轟到一邊後,看著躺在一處的雙生子,輕輕一笑道:“胤祐、胤棠,七格格賜名胤棠。”
他輕飄飄一句話,卻不管來日朝堂上要激起多大的風波來,才一落地便得皇上名本就是格外恩寵,更何況這格格同阿哥們一樣,序了“胤”字,真真兒是無雙榮寵。
康熙看了會孩子,又將兩個大的打發回了無逸齋,小的也叫乳母抱走喂奶去了。
沒一會產房那邊便傳來消息說娘娘醒了,康熙連忙又趕了過去,這回不用岫月,才要推門就聽見一聲:“彆進來。”聲音小的可憐、沙啞艱澀。
康熙心裡一疼,連忙囑咐道:“你彆著急,朕不過去,咱們隔著屏風說說話?”可這話才一出口,又連忙改口道:“算了算了,你先彆說話,喝口水潤潤嗓子。”
沈嬈本是極疲累的,生孩子的苦和累哪是睡一覺就能抵消的,她現在躺在那兒還覺得身上撕裂一樣的疼呢,但聞言還是忍不住輕笑了聲,說好的一言九鼎呢,怎麼還添了朝令夕改的毛病了呢?
她不想康熙看見她狼狽的樣子,倒不是怕色衰愛弛,隻是有點“偶像包袱”放不開罷了,這會兒知道他是真的擔心自己,而自己難受著,最想見的,除了兩個孩子,必然就是孩子的父親了。
所以也沒再堅持,輕聲說句:“你進來吧,我想看看你。”
康熙聞言心裡一片酸軟,進了產房熟門熟路地走到床邊,卻見沈嬈已經依著迎枕坐起來了,當即皺了皺眉低聲問道:“怎麼不再躺會?身上還疼不疼了?”
沈嬈濕漉漉地大眼睛盯著他,過了半晌才可憐巴巴地說了句:“疼……”
康熙心疼地無法,指尖都有些微微顫抖,甚至殷殷有些後悔,為什麼非要讓她遭這個罪呢,大手不住在她頭頂摩挲,動作輕的幾乎像是拿了根羽毛來回撥弄似的。
沈嬈癢得受不住,習慣性地想多結果身上一疼,嘶了一聲,康熙就像燙著了似的,飛快抽回手,一邊大喊著宣太醫,一邊疊聲問她:“怎麼了?朕碰著你了?哪不舒服?”
沈嬈無奈地搖搖頭,對他的神經過度緊張,十分無可奈何,隻轉移話題道:“我叫的醬肘子呢?怎麼還沒來?”
康熙一聽這話,嚇了一跳:“怎麼想起吃肘子來了?”人家生完孩子都是湯湯水水的,怎麼到她這兒動起大葷來了,這東西明明平日擺上桌了,都不見她動一筷子的。
沈嬈理所當然地點了點頭:“因為太醫不叫我吃羊肉串,他說那東西葷發,不利於身子恢複。”
康熙舔了舔嘴唇失笑,合著肘子還是將就點的,但不管為何她既然想吃了,太醫也說無事,那便沒必要拘著她。
隻大約是禦膳房那邊也沒料到,皇貴妃生完孩子居然想吃醬肘子,早先煲上的百十種滋補湯,一樣也沒用上,泡好的粳米、抻好的麵條也都沒用了,趕緊舀了一勺老湯,急急忙忙地開始醬肘子。
因為這菜費功夫,不管禦廚們如何著急,也不敢短了火候,到時候娘娘吃著不對味,也討不著好,隻能那細針在肘子皮上,戳了無數個針眼好入味,省了不少時間門。
這才在皇上發怒前把膳進了上去,為了配肘子還新製了荷葉餅,沈嬈從一開始就是被餓醒的,外殼焦脆內裡暄軟的荷葉餅加上醬香濃鬱的肘子肉,沈嬈一連吃了個才停下,康熙在一邊看著都怕她噎著了,時不時遞杯溫茶過去。
沈嬈連吃了張荷葉餅後,才放慢速度,騰出手裡夾碟子裡的小菜吃,康熙抬手在她嘴角處抹了下,出言打趣道:“你上次這麼吃東西還是跟朕動手那回呢吧?”
沈嬈聞言一愣,隨即也仔細回憶起來,好像還真是那麼回事,當時她心裡有事兒,一連幾天吃不下飯去,直到實在壓抑不住跟他狠狠打了一架,體力消耗加上心事去了,頓時胃口大開。
沈嬈輕輕笑了兩下,挑眉睇了康熙一眼:“那還不是您先欺負我的?”
她這會兒整個人陷在軟枕裡,臉上半點血色也無,乖巧可憐的樣子,叫康熙都不知該如何心疼才好了,哪裡會反駁,隻能連連點頭應著:“都是朕不好,以後不會了。”
說完又端起一碗鴨絲燕窩粥來,舀了一勺一勺喂到她嘴邊,沈嬈又吃了小半碗粥,才摸著肚子抱怨道:“不行了,吃不下了……”
也是摸到驟然憋下去的肚腹才想起自己那兩個孩子來:“對了!孩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