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第八十二章(2 / 2)

唐梨洗完澡出來,發現江宴還在梧桐樹下坐著,慢條斯理地摘菜,麵前的石桌上擺了兩個白色瓷盆,分彆裝著不同的蔬菜。

想想就是農戶一家送過來的。

唐梨不想和他說話,隻淡淡掃了一眼,便往屋子裡走。

忽地,感覺身後什麼東西襲來,唐梨猛地轉身,眼疾手快地抓住飛來的小石子,攤手一看,竟然是蒜瓣。

江宴若無其事繼續摘菜,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生的樣子。

唐梨瞥了他一眼,竟然不計較地回了房間。

江宴奇怪地盯著她的背影。

直到唐梨臥室的燈熄滅了,也沒見她有任何動作。

不應該啊。

正思索著,忽然,天空中飛來的東西,直直地砸中他的腦門,低頭一看,正是一顆蒜瓣。

始作俑者,堪堪關上窗戶。

江宴啞然失笑。

知了聲聲響,月明星稀,夜涼如水,白日的燥熱漸漸褪去。

不知是什麼時間,導演迷迷糊糊中隱約看到床邊瘦高的人影,似乎還帶著一身寒氣。

窗外的天色已經蒙蒙亮。

“你乾什麼去了,怎麼現在才回來。”導演咕噥了一聲,又翻身睡了過去。

第二天早上,唐梨被吵醒,滋滋啦啦的翻炒菜的聲音,接著一股飯菜的香味夾雜著煙火味,從窗戶飄進來。

窗外梧桐樹上,早起的麻雀偶爾嘰喳兩聲。

唐梨側枕著,微微垂眸,似乎可以想象母親在廚房忙碌的場景,做好飯後叫賴床的孩子吃飯。

這樣平凡的清晨,上輩子,兒時流浪的日子幾乎每天都可以看到。

隻不過從未發生她身上。

再次起床的時候,不見江宴的身影,鍋裡的飯菜還熱著。

導演說:“他啊,不知道去哪兒了,昨晚上很晚才回來睡覺,一大早又跑出了,到底是年輕,精力旺盛。”

攝像大哥豎起拇指,嘖嘖稱讚,“粥軟軟糯糯的,菜炒的也很好吃!房東真不錯!”

唐梨掃了一眼桌上的飯菜,心下驚奇,本以為是他們倆做的。

山區信號不好,兩位嘉賓一個在家待著,一個不知道跑哪兒去了,也沒什麼好錄的。

導演和攝像大哥也出去轉悠去了。

吃過早餐,唐梨坐在梧桐樹下歇息,腳踝腫的更厲害了一些。

現在沒人,唐梨站起來,試著走了兩步,很疼。

忽然傳來一陣敲門聲,唐梨下意識地挺直身體,步伐穩健地走了幾步,隨後意識到——

就算是她現在崴了腳,如果有人來襲擊,這些人也絲毫不是她的對手。

所以不用藏著。

幾乎已經刻在骨子裡的意識。

唐梨隱隱歎息,不再隱藏著,增加腳踝地負擔,於是一瘸一拐地去開門。

門外是房子的女主人,她手裡拿著兩貼膏藥,塞給唐梨,“我剛剛在樓上看到你一瘸一拐的,是腳崴了吧,剛好我們家這兩貼膏藥快過期了,放著也是浪費,你用吧,治跌打損傷靈得很。”

唐梨捏著兩貼膏藥,有些不知所措,“謝謝。”

女主人從沒見過唐梨這般漂亮的女孩兒,水靈靈的,充滿靈氣,她做夢都想擁有這麼漂亮的女兒,忍不住跟唐梨多聊了幾句。

奈何一直都是她問一句,唐梨答一句,態度淡淡,似乎不願意過多交流,透著一股戒備。

女主人待了一會兒,便悻悻地告辭。

唐梨掏出錢想給她。

女主人嚇得連連擺手,“不不不,隻不過是兩貼快過期的膏藥,不值什麼。”

唐梨坐在石凳上,望著桌麵上的兩貼膏藥,眼中漸漸浮現迷茫。

她以為婦人是想要錢的。

即使身處巨大危險之中,她也可以鎮定自若,冷靜地分析敵人的弱點,尋求一線生機。

然而麵對突如其來的善意時,卻常常不知所措。

在唐梨的觀念中,人與人之間都是利益的交換——

趙玉想靠著她成為王牌經紀人,因此為她的星途打算。

首富父母對她的好,想從借此彌補心中對女兒的愧疚,獲得情感的慰藉。

一起上節目的嘉賓,或者需要她的幫助,或者想借她的人氣,才對她獻殷勤。

相應的,唐梨任由他們從她身上索取想要的東西,所以心安理得享受他們的殷勤。

唐梨一直相信,這世間的事,向來都是明碼標價,清清楚楚的。

所以當麵對無緣無故的善意時,她會下意識揣測對方的用意,並且警戒起來。

沒有被偏愛過的孩子,不相信被愛。

無法回報的東西,寧可不要。

-

近中午的時候,江宴回來了,手裡還提著一條魚,褲腿上沾了一些泥土。

他將魚放在唐梨眼前晃了晃,顯擺似的,“看,這是什麼?”

一股魚腥味撲麵而來,唐梨嫌棄地彆過頭,“你的私生子?”

見她這幅反應,江宴將魚放下,用沾著魚腥味的手指,猝不及防在唐梨粉粉嫩嫩的臉頰上抹了一下。

唐梨皺眉,將手裡撕了一半的膏藥撕開,踮起腳尖,揚起手,啪地蓋在他烏黑的頭發上。

江宴:幼稚鬼。

中午,導演和攝像大哥一起,將這條魚處理了,做成一頓美味的午餐。

一連兩天,江宴總是早出晚歸,回來時總會帶回來一些吃的,一條魚,一盤雞肉,農家醃製好的鹹菜,或是一盤雞蛋。

導演和攝像大哥也開始跟在他屁股後麵混,頗有幾分樂不思蜀的模樣,回程又推了兩天。

就連唐梨都有些好奇江宴每天都在外麵乾什麼。

用了女主人送來的膏藥,唐梨的腳很快就好了,她決定悄悄出門看看。

村莊不大,溪水潺潺,田間小路交錯縱橫,空氣清新。

偶有田間勞作的農民向唐梨投來好奇的目光,接著就是一陣驚歎。

“不愧是小江的女朋友,長得真俊哪。”

“怪不得不帶出來給我們看。”

“張大嘴,你臉紅個什麼勁!你老婆可是在旁邊呢!”

一連跟蹤兩天,唐梨終於發現了江宴的秘密。

他會用自己的鴨舌帽,跟小孩兒換一頂草帽戴上,嘴裡叼一根狗尾巴草,悠然地在河邊垂釣,有一搭沒一搭地跟周圍大爺閒聊。

有時,他會盤腿坐在榕樹下,跟一位白發蒼蒼的老爺爺下象棋,氣得老爺爺吹胡子瞪眼,卻還是約明天再戰。

或者坐在田埂上,被一群天真爛漫的小孩子纏著問東問西,他臉上沒有絲毫不耐煩。

又或者,脫下價值不菲的運動鞋,下田跟農民伯伯一起插秧,當彆人打趣他時,再一本正經地打趣回去,逗得人哈哈大笑。

然後在河邊清洗滿是汙泥的小腿,等一回頭,運動鞋已經不見了。

接著,王家二嬸就拿著柳條在教訓小兒子,“我跟你說過,人窮誌不能窮!誰讓你偷人家鞋子的!”

再接著,皮膚黝黑的小男孩兒抱著鞋子,淚眼汪汪地還給他,“哥哥,對不起,我偷了你的鞋子,你打我吧。”

他會問為什麼偷鞋子,在了解到小男孩學校開運動會沒有鞋子穿後,告訴小男孩兒,可以用親自編織的草鞋來換這雙運動鞋。

然後他會回家刷乾淨自己的鞋子,等小男孩兒拿著親自做的草鞋來換時,把乾淨的鞋子送給他。

……

諸如此類行為,唐梨看著看著,忍不住笑了。

她想。

這真是一個奇怪的人。

作者有話要說:  關於男主,大家是怎麼想的。。。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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