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說,新一又在這裡啊?”
雖然是問句,但我的口吻卻是陳述的,在說這句話的時候,我斜眼看著坐在單人沙發上的男孩工藤新一。
工藤新一是今年才轉學到米花保育園的,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和小蘭熟悉了起來,性格嘛,其實倒也還好,而且因為很聰明,也能夠很快理解彆人話裡的意思,是個可以正常交流的小鬼。
唯一令人苦惱的就是他過於充裕的正義感和責任感,以及,有時候會顯得很欠揍的語氣。
才轉學來了不到一個月,就引發了一場騷亂。
原因就是保育園有個男孩子比較喜歡其中一個女孩子,但是女孩子又不喜歡他,哭鬨的時候被工藤新一看到,以為女孩子是被男孩欺負了,於是站出來要執行正義。
結果那個男孩子本來就比較任性,又長得比較壯,就一個拳頭砸了過來。
……噢,結果自然是沒砸中。
工藤新一的運動神經很好,輕輕鬆鬆就躲過去了,後來我一直懷疑大概就是因為這一點,工藤新一才從來沒有被人套過麻袋狠揍一頓。
就是因為他太會躲了。
惱羞成怒的小男孩一揮手就招呼著自己的好朋友群毆過來,打打鬨鬨的,最後整個班都亂了起來。
等到老師出現的時候,就被一屋子的哭聲吵得腦袋嗡嗡作響。
對了,老師也是工藤新一喊過來的,彆的小朋友都被無辜波及哭翻天了,他倒是很早就溜出了教室。
至於我嘛,也提前預料到了這個發展,拉著小蘭同樣跑出了教室。
“小蘭也是我的朋友,我出現在這裡不是很正常嗎?”
工藤新一口吻理直氣壯的,看向小蘭。
“小蘭,你不是說要放的電影是偵探片嗎,快開始吧。”
偵探片……
我看著小蘭拿出光盤放進影碟機裡,有了一種不妙的預感。
而這種預感很快就發生了。
偵探片嘛,看的就是主角破解案子的過程,然後順著主角的邏輯一起去思考凶手是誰,享受那種找到真凶時的智商上的快感。
尤其當多個朋友一起聚集的時候,還能夠討論,分享思路。
但是,這裡有個前提。
那就是大家的破案水平都差不多,就算能夠早一點推理出來,進度也不會超出太多。
因為我好歹也有那麼幾世經驗,思維也是成年人,所以以前和小蘭一起看的時候,我比她要早看出凶手是誰,不過我一般都不會說出來,以免影響到小蘭的觀看體驗。
可是工藤新一,這個熱衷於推理的小鬼,他不是這樣的。
“啊,這個人看起來神色就不太對勁呢,我已經看出來導演的伏筆啦——”
“你閉嘴。”
我扭頭瞪了還要說話的工藤新一,他看起來有些不太服氣,小蘭將茶幾上的零食往他的方向推了推,語調軟軟地勸和:“新一,你吃這個。”
然而零食並沒有堵住工藤新一的嘴巴。
很快,他又開始逼逼了。
“我已經看出凶手的構思了,巴拉巴拉……”
“凶手的範圍已經縮小,鎖定在巴拉巴拉……”
我開始痛苦麵具。
可惡。
觀影體驗完全被破壞就算了,最讓我難受的,就是我明明內裡是個大人,卻反而比這個小鬼慢一步發現凶手!
為什麼我的周圍全都是這種智商超標的家夥啊豈可修!
哦,不對,還是有些可可愛愛的人的。
比如惠,比如小蘭。
——果然還是男人太討厭了。
咦,也不對。
其實裡梅也沒那麼討厭……
我想了想,做出結論:
——我懂了,所以其實都是哥哥這種生物的錯。
趕在工藤新一說出凶手前,我去了趟廁所,保留我最後的倔強。
等我從廁所裡出來的時候,大概是因為我的腳步比較輕,客廳裡的兩個小孩並沒有意識到我已經走了出來,於是我聽到工藤新一小聲地問小蘭:
“小蘭,你知道結衣的眼睛問題嗎?”
小蘭天真無邪的聲音響起:“啊?結衣醬的眼睛有什麼問題嗎?”
“……不,沒什麼,什麼問題都沒有。”
我看到背對著我的工藤新一搖了搖頭,結束了這個話題。
說實話,我其實是有些意外的。
我知道工藤新一喜歡案件,好奇心也很強,小小年紀觀察力也很好,所以並不奇怪他能夠發現我其中一隻眼睛看不到東西。但是以他那種過於直男的性格——比如在我耳邊劇透凶手——加上他還過小的年齡,我沒想到他居然沒有繼續問下去。
從這裡,我感受到了雖然還顯得有些稚嫩,但的確存在的體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