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斷電話的時候,我依舊捂著眼睛,情緒無法平靜。
可是相比剛開始,此時的我已經從那種弄混的狀態中走了出來。
禪院惠就是禪院惠,是我上一世的摯友。
她曾經為我死過兩次。
而在這通電話裡,與我做出未來約定的,是我現在認識的,比我要小幾歲的男生伏黑惠。
隻是伏黑惠。
等到情緒平複下來的時候,我終於察覺到了不太對勁的地方,於是立刻放下手。
“臥槽!”
我差點沒直接一腳踢出去。
“太宰治!!”
再怎麼好看的一張臉,當它湊得太近,直接占據了整個視野的時候,都會變得嚇人起來了。
太宰這個家夥,不知什麼時候趁著我沒那麼注意周圍的情況下,跑到了我的麵前,甚至彎下腰來湊得極近,瞪圓了一雙鳶色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我。
他的視線仔細地在我的臉上端詳,最後歎了口氣,直起身來後退了一步。
“沒有哭呢。”他帶著明顯可惜的口吻道。
“……”
我的拳頭硬了。
聽聽這是什麼欠揍的話,簡直是聽了就想打宰係列,我覺得如果我不動手的話,那真的很說不過去。
等到打宰結束後,我頓時變得神清氣爽起來,踢了踢正嚶嚶嚶的某個家夥。
“走了,回去了。”
“啊啊啊,好痛,走不動了,要抱抱。”
“那你就繼續躺在這裡等著抱抱吧。”
說完我毫不猶豫地轉身準備離開,然而才邁出一步,那個躺在地上的家夥就鹹魚翻身,直接騰地而起,乖乖跟在了我的身後。
“啊啊,結衣醬真是狠心呢。”他在我身後小聲嗶嗶。
太宰會繼續跟著我,我既不意外又意外。
不意外是因為我知道這其中有我哥的原因,肯定是示意過讓太宰盯著我。
同樣的,雖然和太宰相處的次數並不多,卻已經足以令我感受到他是個有多任性、多難搞的家夥,我不覺得他會這麼聽從我哥的話。
可是他今天和我出來後,竟然一直沒有弄幺蛾子。
他甚至沒有選擇跳河這種會因為隨波逐流而越飄越遠的自殺方式!!
這就是令我覺得意外的地方。
這些想法在我腦海中閃過,我看了眼跟在身後唉聲歎氣的太宰,決定直接問他。
不過在問出來的時候,我其實並沒有抱太大的希望他會回答我。
結果沒想到的是,他回應的很乾脆。
“因為我也很喜歡結衣醬嘛。”他捧著臉,朝我露出那種羞澀的笑來。
“……好好說話。”
我覺得我身上的雞皮疙瘩掉下來大概能裝滿一簍。
“欸,”太宰拖著聲音,委屈地道,“可是這的確是我的真心話啊。”
“……算了。”
我覺得我問他就是個錯誤,這個家夥,說話就跟我現在的那個哥哥一樣彎彎繞繞的,難怪能夠成為師生呢。
……
結衣醬完全不相信我的話呢。
太宰心想。
他看著走在他前麵的女孩。對方比他要矮上一些,身形也並不健壯,而是纖瘦,露在衣服外的手臂看起來能夠被人輕易折斷。
可是卻能夠和羊之王打上一架。
揍他的時候也很疼。
但是卻又不會在他身上造成有傷害性的傷勢,不過是些皮肉傷而已,稍微揉幾下就會消散。
但是若要說她是那種純善的性格,卻又並非如此。
太宰並不認為森結衣是那種無法下手殺人的人,他能夠感受得到她手中同樣帶著血腥。
麵對他自發的自殺行為,也不會去伸手阻止,而是冷眼旁觀。
在第一次看到森結衣的時候,太宰其實是覺得無趣的。
因為她明明被黑色浸透了,卻依舊給自己找著錨點,也就是那對森夫婦。
可以想見,隻要不出意外,她的人生最終隻會走向最平凡的那一條路。
就算在親身體驗過眼睛的能力後,太宰發現自己開始對森結衣有了點興趣,但他依舊沒有主動做出什麼。
因為錨點依舊還在。
原本繼續下去的話,太宰與森結衣最後或許再也不會有見麵的時候,唯一能證明他們曾經相處過的痕跡的大概隻有那張照片。
結果再次見到森結衣的時候,太宰發現了她狀態的不對勁。
於是他一邊暗戳戳地慫恿著醉酒小貓和羊之王打架放鬆,一邊琢磨著原因。
太宰立刻就想到了森鷗外前段時間的忙碌,基本沒有回到過橫濱。
他很快就將兩者聯係起來,並且想到了森夫婦身上。
於是在森鷗外趕來,將打脫力到昏迷的結衣抱回診所,又去準備日常用品的時候,太宰便調查了起來,查到了森夫婦死亡,森結衣的監護權轉交到了森鷗外這件事。
啊,原來是錨點消失了啊,太宰當時心中這麼想,明白了為何森結衣會變成這樣——
一副搖搖晃晃走在懸崖邊的狀態。
她什麼時候會掉落下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