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文婷穿著淺紫色的裙子像個小蝴蝶似的, 輕盈地飛來飛去，不一會又給自己挑了一條藍色的無袖裙。她想一下子買下這兩條裙子，可是又不知道怎麼提出要求，隻好拿著無袖裙在身上比劃時, 不斷用眼睛瞟劉楠, 嘴裡一直誇：“哇，這條裙子也好好看呀！真的好漂亮呀！”
劉楠幾乎要被她逗笑, 清了清嗓子, 故意裝作聽不到。
劉文婷想擁有兩條裙子的衝動已經超過了對父親的介懷, 她慢慢踱到父親身旁，用蚊子嗡嗡叫一般大小的聲音囔囔道：“哎呀, 我能不能買兩條裙子呀？”
劉楠表示, 如果不是他耳朵尖，準聽不到這句問話。
他也不逗她了, 知道她年紀雖小但很愛麵子, 點頭允許：“文婷、小路, 每人可以選兩條裙子，選好了就去試穿一下，合適咱們就付賬。”
劉文婷興奮地奔向試衣間, 難得主動跟沈秋芳說話, “阿姨, 你過來幫我拉一下拉鏈呀！”
沈秋芳跟著進去了, 王小路慢悠悠挑好了自己喜歡的白色小裙子, 又悄麼麼地走到劉楠身邊, 等到他給了一個肯定的眼神後，開開心心抱著小裙子在試衣間門口等待。
給這兩個孩子買完裙子，接著還得給她們各自買兩雙鞋子——體育課要穿的運動鞋和平時穿的涼鞋。
隨意走進一家鞋店, 一雙雙款式不同的鞋子被陳列在鞋架上，被明亮的燈光照射著，看上去格外漂亮、價格不菲。沈秋芳和兩個孩子不自覺露出幾分怯意，不敢伸出手把鞋子拿出來試穿。
老板見有顧客上門，帶著笑容迎出來，結果看到這穿著格外樸素的一家四口，再看看他們腳下的鞋子，笑容便掛不住了，說話也不大客氣：“我店裡的鞋子價格偏高，不適合你們，你們還是去彆的鞋店吧。”
王小路見慣這種看不起窮人的人，她怯怯地靠近母親，兩人低著頭看地，身體挨在一塊。
劉文婷也見慣這種人，她身上的刺騰地豎了起來，小嘴緊緊抿著，鼻子喘著粗氣。半晌，仰著頭對劉楠說：“爸，我不喜歡這些鞋子！根本配不上我一百塊錢的裙子！”
劉楠順著女兒的話說道，“確實，這裡的鞋子也就十幾二十塊，咱們要買就買貴點的！以前咱們窮，現在發達了，也該買點好東西了！”
說完瞟了一眼臉色變來變去的老板，領著妻女轉身走出鞋店，接著往隔壁家鞋店走去。
劉文婷像打了個勝仗似的，滿臉都是光彩，蹦蹦跳跳地拉著父親的手，還不忘確定一下，“爸，我們真的要買好貴好貴的鞋子嗎？我們真的發達了嗎？”
劉楠瞬間打碎她的美夢：“我剛才隻是要麵子，吹牛而已，你彆當真。”
劉文婷的肩膀立即無精打采地耷了下來。
“不過，咱們這次確實要買貴一丟丟的鞋子，咱們就不穿這種塑料的涼鞋了啊。”兩個女兒穿的是市麵上最便宜的塑料透明涼鞋，兩三塊錢一雙，還是劉母之前回娘家看兄弟時在集市上帶回來的。
因為家裡條件不算好，劉母沒有多餘的心思去考慮孫女穿這種鞋子去學校會不會被同學笑話。她都不知道，因為這雙透明的塑料涼鞋，劉文婷簡直是躺平被嘲，不知背地裡哭了多少回。
“真的嗎？”劉文婷驚喜地看著劉楠，心裡的那些委屈難過好像被一隻無形的手大力揮走。
這個下午，一家四口滿載而歸。
劉母看到他們大包小包地走進店裡，臉就有些往下拉了。劉楠及時地拿出給父母買的衣服鞋子，塞進她懷裡，“媽，給你和爸買的衣服鞋子，晚上試試合不合適。”
啊？也有我們的份啊？劉母活了大半輩子，第一次收到兒子買的衣物。她拿出來看了又看，在自己身上比了又比，笑的滿臉褶子。
晚上吃飯時，劉楠說起另一件事情：“我想給小路改個姓氏，跟我姓或者跟秋芳姓。以後她們去學校，肯定要填很多跟家庭情況有關的表格，要是彆人看到她跟父母的姓氏不同，指不定會說什麼閒話。”
劉文婷正想反對，一聽到閒話二字，便想起來自己以前的事情，乾脆不說話了。
劉父劉母點頭：“應該改的，都是咱家裡的人了，沒理由跟外頭的人姓。”
王小路懵懵懂懂看著父母。旁人一般喊她“小路”，她對自己的姓氏並不敏感。
沈秋芳沒說話，等晚上回房關了燈，才主動靠近劉楠：“謝謝你，為小路考慮這麼多。”
第二天劉楠帶著沈秋芳和王小路一塊去辦好了改姓事宜，王小路往後是劉小路了。
劉楠原想讓小路跟沈秋芳姓，沈秋芳卻道：“你看看咱這地兒，哪有孩子跟媽姓的。咱們是奔著少閒話來改姓的，可彆搞得更多人說三道四了。還有爸媽那邊，他們心裡頭是盼著小路跟你姓呢。”
劉楠最後順了沈秋芳的意思。
新衣服洗乾淨晾乾後被這兩孩子收了起來，每天依然穿著打了補丁的衣服學習玩耍。轉眼到了考試當天，這兩孩子不約而同換上了新裙子新鞋子，背上新書包，在劉楠的帶領下，來到了陽光小學，把兩孩子分彆送進她們的考場。
孩子們的考試時間為一個小時，劉楠坐在操場上的石椅小憩一會，考試結束的鈴聲響了起來。
時間過得真快，不知道她們都把題目寫完沒有？儘管這兩三個月一來，劉楠已經給她們做了考前補習衝刺，心裡對她們的學習情況比較滿意，但還是隱隱擔憂。畢竟這可是縣城最好的小學的招生考試啊，題目的難度應該也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