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第079章梁州事兒多(1 / 2)

蕭寧頷首道:“不錯,無類書院,有教無類,凡天下好學上進者,皆可入內讀書。至於我方才所言,公主是順帝之女,衝帝、靈帝、哀帝之妹,以禮法之繼承,公主的血脈與他們最是親近,衝、靈、哀三帝皆無後,當以順帝而論,承順帝之血脈,非公主莫屬。”

所謂繼承法,以長嫡而論,偏偏到了現在,皇帝無後,順帝這個三位小皇帝的親爹,隻剩下清河長公主這麼一個女兒,不讓她繼承順帝,讓誰來?

清河公主道:“我是女子。”

這話問得實在是刁鑽,南宮致遠此時也是不得不重新審視眼前這一位公主。

觀清河公主一朝麵,似是溫婉如水之女子,但方才一問,可見其並不如表現得那樣溫順,甚至是位極有野心的人。

蕭寧提出的想法,何嘗不是為了應對有野心之人而提出的建議,使之願意與蕭氏合作。

畢竟,一位公主,縱然為了姬氏血脈,叫順帝不至於絕後,定以人承繼,然過繼,未嘗不可。

但站在清河公主的立場,她如果有機會,能夠作為傳承父親血脈的人,前朝皇室,觀蕭家行事,極是寬厚,這樣的人家,同他合作,將來他們姬氏的位置必不會低,更不必擔心兔死狗烹,鳥儘弓藏。

“順帝之血脈,僅剩公主,衝帝、靈帝、哀帝,慘遭佞臣所殺,否則依他們之才能,定能叫天下安寧太平。

大好的河山,他們無緣得見,必願公主代他們仔細一看。為姬氏之後,公主是他們在世上最親近之人,公主承繼姬氏,必為他們所願。”

蕭寧麵不改變,扯出四位大興皇帝,誰再能說甚?

清河公主的目光落在蕭寧的身上,“小娘子所言,天下人未必認同。”

蕭寧一臉詫異地問,“難道天下人皆是無情無義,坐而論道者?容不下姬氏後人?”

此話之分量,相當重。

姬氏,多年來皇帝當得是相當不錯的,正因如此,大興被佞臣所亡,多少人心中

不舍。若叫他們絕後,誰也說不出這樣的話。

程永宜的視線落在蕭寧身上,他總覺得蕭寧有好些話都沒有說白。

“賀郎君以為呢?”護衛皇室之人,當數賀遂最是儘心,且讓賀遂說一句公道話,難道寧可讓姬氏絕後,亦不願意讓清河公主這位姬氏血脈最親近之人,承繼姬氏?

幾乎都選擇性忽略過繼這一點,蕭寧給的選擇,要麼是放棄繼承,要麼就讓清河公主繼承姬氏。

南宮致遠聽得心驚肉跳,總覺得眼前發生的一切都是蕭寧有意推動的。步步為營的蕭寧,要達到的是什麼目的?

難得的是,南宮致遠縱然驚心,他算是上了蕭寧的船了吧?上了,該考慮的是如何才能保證蕭寧的船不會沉,隻要不沉就沒事!

“公主承繼,理所當然。”賀遂連想都不想地回答,有女兒的,為何要選旁人,過繼來的孩子,難道就比血脈相承的女兒更親近?血脈,難道不是素來繼承人最重視的一點?

清河公主笑了,“得小娘子此言,清河心中大定。小娘子當年為我啟蒙,請小娘子為我取名如何?”

清河是她的封號,到現在為止,清河公主尚未取名。

女子,從來不像男兒一般,生而有名,自來史書中記載,有多少女子有名?不過得冠以姓氏而稱,公主皇後,也唯有封號得以傳史。由此可見,女人在男人的心中,連一個名字都不配擁有,何其不公?

蕭寧望著清河公主,並不推諉,沉著了半響,“則,法則也。字子常。”

這個名字,清河公主細細一品,讚道:“好,以後我便名則,字子常。”

則,法則也;子常,常態也。

南宮致遠感覺心都要跳出來了,這兩位祖宗,這是真祖宗,祖宗啊!

賀遂已然讚道:“上佳。”

要不是確定賀遂絕不是大字不識的人,南宮致遠真要問問,你確定這很好?這樣的意味,你不懂的嗎?

賀遂不懂嗎?

不,恰恰相反,他清楚蕭寧話中流露之意,正因如此,更覺得難得。

天下人,都已經習慣所謂世族的世襲罔替,朝中官吏,皆出世族。尋常人根本難以出頭,天下已是世族們的天下,讓尋常人永遠看不到任何希望。這是對的嗎?

不,不是的。若居於高位,在朝為官之世族,是那為國為民,心存天下之人,以德才而居之,自令人心服口服;可大興朝上上下下,看看都爛成什麼樣兒了?

一個個各懷鬼胎,每一個都有他們的小心思,就這樣,有什麼資格高高在上,目中無人?

是以,賀遂比任何人都感受深切的想要改變這個不公平的世道,想要那些高高在上的人,都能明白到一個道理,他們沒有資格那麼尊榮地享受人們給他們的一切,想得到這尊榮富貴,更應該付出,可顯然,這些人都不想付出,一味的隻想索取!

可是,一時的索取或許人察覺不到,一直不斷的付出,總會讓人意識到,不是任何事都天經地義的,尤其索取。

過猶不及,當人們意識到他們的所作所為過分,甚至完全無視於人時,必然奮起反抗,必要與他們一爭到底!

很顯然,蕭家縱然亦為世族,並不認為世族理所當然的享受一切權勢尊榮,他們同樣想改變這種規則。如今,不過是順便變一變女子的地位罷了,有何不可?

身而為人,皆為己。女人就不能為自己謀劃了?

有本事的女人和有本事的男人,有什麼不一樣?她們同樣能造福這個世道,能夠讓這個天下變得更好!

反正在賀遂的心裡,天下間的人,隻有有用和沒用兩個區彆,男人和女人,請參考蕭寧,像蕭寧這樣的女人,天下有幾個男人能比?

至於旁邊的清河公主,賀遂心裡也有計較,這一位處處以蕭寧為目標,向她學習,將來會不會變成蕭寧這般能乾,得看她自己的造化。

這一回的南宮致遠,真正自閉了。

視線落在旁邊一個勁點頭的程永宜身上,敢情在座這麼多男人,就他一個認為女人冒頭不對,女人為自己爭取她們應得的權利不對?

呸!他也不認為有多少不對,隻是突然收到這麼多的信息,一時無法接受。

“南宮以為有何不妥?”偏偏在這個時候,蕭寧似乎就要他接受一群女人野心勃勃的事實,甚至誌在必得的要將他拉上賊船。

就這一問,讓南宮致遠不由自主冒出一個念頭,他要是說一聲不,會是什麼下場?

“我從不強人所難,南宮隻管放心。”蕭寧低頭一笑,早已洞察南宮致遠所有心思。

未免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南宮致遠,聽到蕭寧一句話,汗顏的垂下頭。

蕭寧繼續忽悠道:“我一直以為南宮你是一位豁達的人,豁達得心中隻容得下天下,容不了那許多閒雜之事。

“男人和女人的區彆當真就這麼大嗎?縱然是你也覺得,女人就該在家相夫教子,安居內院,一輩子都不該出來,沒有資格一起建設這個國家?難道這個天下安寧與否,和我們女人就一點關係都沒有?”

歎息未來,何嘗不是難過。原來這個天下無論變成什麼樣子,都跟她們女人沒有丁點的關係嗎?

南宮致遠?他何時說過這樣的話?

你透露的不是這個意思?

眼神交流,無聲的詢問,難不成還是蕭寧理解有誤了?

若論狡辯,尋常人根本比不上蕭寧。

蕭寧有意將女人出頭的事往誇張裡說,南宮致遠縱然覺得蕭寧說得太過誇張,可要細究蕭寧話中的漏洞,難!

天下安寧與否,皆與女人有關,不,是與天下人有關。

所謂寧為太平犬,不為亂世人。誰人不盼天下安寧,國泰民安,百姓無憂!

女人在亂世之中難道還能和男人不一樣,可免戰火荼毒?

天下亂,無一人可信免於難,必然被卷入戰火之中,遭受磨難。

既然如此,天下人為天下太平而奮起鬥爭,創建一代盛世又有什麼錯?

想想女兵,他可是親眼見識過女兵的厲害的,誰能想到女兵竟然絲毫不比男兵差,也就更驗證了男人並非都比女人強。

瞬間,南

宮致遠便被蕭寧帶偏了,越想越覺得蕭寧這群女人無論做什麼,隻要是為了天下太平都不為過!

“小娘子想過,一旦小娘子想法為人洞察,並不是所有人都能容忍小娘子一番作為。”南宮致遠苦口婆心的勸誡,希望蕭寧考慮清楚。

“南宮以為,今日我之所為,天下人皆讚同?”多少人就蕭寧做的事心生不滿,處處看不慣,可那又如何?再看不慣,無法撼動蕭寧,也就隻能捏著鼻子認了。

言儘於此,還是用拳頭說話。拳頭夠硬,縱然一群筆杆子鬨騰得再厲害,總得講理。理,那是講不過蕭寧的,動手動腳,蕭寧正等著!

哪怕蕭寧沒有把話說得夠明白,南宮致遠還是從蕭寧的眉宇間讀懂了這一信息,更想捂臉。

彪悍如蕭寧,誰能攔得住她想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