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第087章女子可為官(1 / 2)

盧氏相當不留情麵地道:“原本五郎是最好的人選, 然五郎水土不服,不可強求。你們既擔不起重任,鎮不住揚州, 叫有能之人前往, 你們何來的意見?”

此話落下, 一群人好想哭!

無能的人就不配有意見。

盧氏就是這意思!

蕭鈐哪怕已經接受了蕭寧作為小輩中的佼佼者, 那也是經過很長時間的,如今乍然聞讓蕭穎去當官, 女人當官這事,自來有嗎?

“夫人。”蕭鈐求生欲極強地喚一聲, 並未一開始提出反對意見。

“不妥?”聞蕭鈐一喚, 盧氏僅此一問。

蕭鈐被盧氏的眼神一掃而過,立刻道:“大娘將無類書院打理得井井有條,頗得文人士子讚許, 想必出任揚州代刺史定能安定揚州。”

收獲一群兒子鄙視的眼神, 蕭鈐無聲地警告, 何嘗不是提醒他們,有本事你們上!

一群畏娘如虎之人, 瞬間收回了眼神。不敢不敢!

“有難處?”盧氏聰明, 知蕭諶提出, 必是有難題,甚至一時解決不了, 故言之。

“女官一事, 我並不想僅阿姐一人而已。”蕭諶道明, 盧氏一笑道:“那有何難。”

因此事為難的蕭諶,聽著盧氏一句風輕雲淡的有何難,心下大石終於落定, 果然親娘就是親娘,靠得住!

可是,蕭鈐等人均豎起耳朵,無非想聽個清楚,盧氏有何良策,竟然不以為此事為難?

內心期待,何嘗不是深受震驚,這天下間的人,果真是但凡遇上有本事的人,沒本事的就隻能乖乖的立於一旁?

捫心自問,蕭鈐和一群被盧氏視為愚蠢人類的人,麵對盧氏這要出手的架式,唯一擔心的隻有一樣。

這些問題,當著一群人的麵,無人敢問,等蕭諶得了盧氏的良策離開,其他兒孫均退去。

蕭鈐跟盧氏夫妻二人獨處,蕭鈐沒能忍住地問:“夫人亦想出仕?”

盧氏微微一笑,“我若是年輕些,未嘗不可。”

年輕些,其實盧氏現在也不算老吧,不過才五十多歲的年紀,保養得當的人,看起來不過四十出頭。

蕭鈐鬆了一口氣,但凡夫人不想出頭,一切好說,一切好說!

“你看二娘如何?”比起蕭鈐關心盧氏,盧氏反而考慮起蕭頤,當爹的某人突然被問到閨女,並未反應過來,一臉不解地望向盧氏,不知是何意?

盧氏道:“大娘在外風光無比,她是否心生羨慕?”

站在盧氏的角度,挺希望蕭頤也能站出來,跟蕭寧和蕭穎一般。

隻這些事不可強求,盧氏並不輕易張口決定孩子的人生,蕭鈐與孩子,尤其是閨女無話不談,有心無心,蕭鈐當有數。

蕭鈐搖頭道:“暫時無此心。你彆忘了幾個孩子都小。”

一心撲在孩子身上的蕭頤,沒有蕭穎那般,能應對得體孩子和正事之間。

盧氏有些可惜,觀蕭穎行事,是要與蕭寧一般,蕭頤,若能有此心,上佳。

“夫人,二娘若無此心,自不必提。”蕭鈐倒不是擔心盧氏對蕭頤行獨斷專行之令,不過亦擔心盧氏洗腦。

“強扭的瓜不甜。她若無心,我自不會提,你怕甚?”盧氏豈不知蕭鈐之意,一眼掃過。蕭鈐生怕她強迫蕭頤的樣兒,盧氏甚是不喜之。

蕭鈐打著哈哈地笑了,思來想去,蕭鈐為難的另一樁事,若是不趁此機會說出口,以後想尋機會也難。

“有話直說。”知夫莫若妻,不必蕭鈐作聲,盧氏猜到蕭鈐有話說。

“七郎子嗣之事,若他更進一步,必引天下關注。我隻怕現下已經有人急。”蕭鈐其實也急。

都說多子多孫,蕭鈐的孫兒已然不少,然蕭諶隻有一個女兒而已。

子嗣傳承,繁衍大事,蕭鈐如何能不憂心。

盧氏掃過蕭鈐一眼,蕭鈐立刻察覺盧氏眼神中有未儘之言,“夫人?”

喚此一聲,無非希望盧氏直言。

一聲長歎,盧氏最終在蕭鈐的耳邊一陣耳語,蕭鈐倍受震驚,滿目驚愣,“這麼大的事,他竟然瞞著?”

“不瞞著,廣而告之?”盧氏刺了蕭鈐一句,蕭鈐是一時接受這等消息,倍受打擊,話脫口而出,都不像樣了。

盧氏一刺,他才意識到說錯話的人是他,是他!

“此事你知我知即可。”盧氏叮囑一聲,蕭鈐給了盧氏一記他又不傻的眼神,豈能將這等事告之他人。

“當如何?”事至於此,已然成了定局。無能改變之事,需得想想如何解決其後果才是。蕭鈐真是要為難死了!

盧氏道:“七郎心中有數。”

旁的話,盧氏是不可能完全告訴蕭鈐。一個女官都能把人嚇得不輕,更彆說其他了。

蕭鈐焉能無所覺察,巴巴地瞅著盧氏瞧,瞧得盧氏毫不客氣的將手掌遮住他的眼睛,“明知我不說,非要問?”

言至於此,蕭鈐便明了,盧氏不願意說。

“罷了罷了,我既幫不上忙,不問就是。可五娘,是不是該早些讓她回來?”蕭鈐忍不住,彆的事也就算了,蕭寧一直呆在揚州,總不是個事兒。

“揚州事未畢,你莫忘了有一個人還活著。”韓潛活著,就代表韓家還有人,隻要這個人一直在,他們蕭家便不可能定得下心,自當想方設法將人解決。

“罷了,罷了。”蕭鈐無奈地握住盧氏放在他雙眼上的手,握在手中。

“可歡喜?”盧氏側過頭含笑而問,蕭鈐原是有些鬱悶,聞盧氏所言,露出笑容,“歡喜。”

本為世族之一而已,不想兒子爭氣,打下江山,將來他們蕭家不僅僅是世族,更是皇族。

江山傳承,千秋無期。

“既歡喜,外麵的風言風語,且若不聞。我們家裡靠你,你跟孩子們說好,讓他們安心靜心,外頭的人再怎麼肆意挑動,都無事。若是我們自己家的人鬨出事來,才是真正叫人得了便宜。”

盧氏如同哄孩子一般的哄著蕭鈐,蕭鈐道:“孩子們都隻為七郎操心一樣而已。”

子嗣子嗣,誰家也沒想跟蕭諶爭什麼,最重要的是如何安定各州,天下定,他們心中的大石同樣得以定下。

“無妨。”盧氏反而不急,寬慰蕭鈐。

***

蕭寧並不知家裡因她的事鬨得不小。她在揚州迎來了新年,邁過這一年,蕭寧十歲。

天下九州,蕭氏已占其六,其他各州亦各有所得,雍州此刻,蕭諶麵對的壓力,蕭寧完全可以想像,然而一點都不厚道的認為,就得讓蕭諶出麵處理。

蕭寧在揚州想看自家父親的戲,甚是以為此時麵對子嗣單薄的問題,蕭諶遲遲不肯登基,定有人提出疑惑。他們內部有問題,外部何嘗沒有。

敗於蕭氏之手,損失慘重的曹根,借皇帝之陵寢得以攔下蕭氏攻勢,眼下,他們觀雍州有異,不趁機操作,亂雍州,豈不是傻。

果然,入冬後,雍州接二連三傳來一陣陣流言,皆道蕭諶是無後之人,因而自問無法傳繼江山,更無顏稱帝一統天下,是以至今不稱帝。

流言愈演愈烈,一時間各州傳遍。

如此一來,流言四起,人心異動,雍州本就不太平,偏在這個時候,蕭諶丟出公開選官一事。言及眼下各州空缺,大興皇帝不在,可選暫代之人。

所謂暫代之人,那是對尚未正式登基的蕭諶而言,一個緩衝。

所謂的代並非代,而是真正掌權之人,這個道理,一群人都明白。

比起所謂的子嗣之事,如今蕭諶大權在握,兵強馬壯之人,天下再無人與之爭鋒,且其擅用於人,頗得民心。

值於此,蕭諶既提出當眾選官,這等從未發生過的事,何嘗不令人期待。

“凡以有能者,可造福百姓,為天下安者,皆可報名。所謂取才,不僅以德,而以能。”

蕭諶讓人公布的選官之公文,便是如此寫的。

隨後有人大聲問:“不識字的可否?”

此問落下,引得一旁同樣看熱鬨的人哄然大笑,“不識字也能當官,這是什麼話?”

無人認為這樣的事有可能發生,指向一旁提出此問的人,帶著叫人無法忽視的輕視。

可是那問話的人並不以為然,“你們笑甚?明明是這公文上自己寫的,凡有能者,可造福百姓,為天下安者,皆可報名。並未要求需得識字。”

“你不識字,哪來的本事造福百姓,安天下?”公文上確實沒有寫得要識字的,隻是大家都一致認為,有才有能之人,必然是識字之人。

不識字的,便無才無能?

青年抬起頭驕傲地道:“誰說須識字才能安天下?造福百姓?

“欲安天下,解百姓之難就是。百姓難為何?不過食不能飽,屋不能遮風擋雨。若解百姓之憂,便是造福百姓,可安天下。這須識字之人方可成?”

麵對這樣一個說話的人,不少人都竊竊私語,不能說青年說得不對,但能提出這樣想法的人,何嘗不是引人深思。

“你既不識字,如何一探你是否有能?”這時候的人群中,有人針對青年的問題,提出了疑惑。

“我們不當官的,不通其中道理,當過官的人,必知其中官該如何當。拿了當官該處理的事一考便知。”青年隨口而答,乍然一聽覺得太過輕率,細細一想,說得倒是在理。

“既認你為有能之人,自可試試。”一旁的人中,有人出了這麼一個主意,落在其他人的耳朵裡,一個上了年紀的人問:“你是何人,讓人去試就去了,若是顏麵儘失能尋你?”

“想是敢承認自己大字不識的人,必不畏於人言。”青年麵帶笑容,氣度不凡之人這般接話道來。

自認大字不識的人哈哈大笑道:“不錯不錯。試一試,成則成,不成則不成,有什麼大不的。”

“你去報名,得有人願意給你報名才成!”大字不識之人,誰能認為他說的話可信。

縱然是一旁讓他大可放手一試的人,又拿什麼來保證。

“為何不能?你姓甚名誰,我即為你登記。”那一位並不認為不識字的人不配參加選官之人,這一刻輕聲問。

這下眾人的目光落在對方身上,都在暗自思量,這一位是何人。

眾人之疑惑,那一位體貼地為他們解答,“某驃騎將軍府長史孔鴻。”

不錯,這一位正是孔鴻,他既自我介紹,正好程逵行來,身後跟著黑衣玄甲,朝孔鴻抱拳道:“長史,諸事已然安排妥當,是否現在敲鑼打鼓?”

“可!”孔鴻一個可字,程逵馬上揮手,意示手下人辦事去。

很快街道上傳來一陣敲鑼打鼓,更配合一陣喊話,“凡以為有能者,可安民,可解百姓之難者,均可報名參加選官。”

這才剛過年,便有這樣的勁爆的消息傳來,無人想得到。

然那一位自認不識字,偏又想當官的人,這一刻舉起手道:“長史,我報名。”

孔鴻麵帶笑容,並不因位高而輕視於人,更不因他們位卑而無視於他們。

“請。”第一個報名的人,孔鴻親自到一旁早已備下的案上,沾了紙墨,登記在案。

如此一來,引得一眾嘩然,交頭接耳的詢問,“不識字竟然也可以當官?”

“三日後卯時首選,請準時前往驃騎將軍府,這是入府令牌。”孔鴻在眾人心存疑惑時,已然取過一塊自製的令牌,黑漆漆的令牌寫著一個選字,握著令牌的人自是歡喜無比,“我定準時到。”

朝孔鴻作一揖,這一刻的人歡喜得人人都看得分明。

“女子可報名否?”這時候又傳來一陣詢問聲,隻見一個英姿颯爽的中年女子站在不遠處,一身大紫的曲裾服,目光灼灼。

孔鴻看了一眼,不難看出他的眼中流露出為難。

“怎麼?你們不管是求賢令也罷,無類書院也好,都不拘女子參與,當官,誰說女子就當不成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