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開始兩個打,打著打著人就多了,隻要人一多,讓他們整個胡人鬥起來,不過就是多打人幾拳的事兒。
挑完了事兒,蕭寧的人撤了,到最後,想找是誰先挑的事,豈容易。
就是讓他們說不清,鬨不明白,由此想平事,找不著。
隻能說,壞心眼的人,實在讓人防不勝防!
而蕭寧一直在等,密切注意西胡的動靜,同時不忘調集兵馬,讓他們隨時準備出手。
等啊等,終於等到前方傳來消息,西胡鬥得不可開交,看情況沒那麼容易停。
“公主,咱們不能一直乾等著吧,再等下去,都不知道要發生什麼事了。”寧箭是不介意讓西胡人內鬥,消耗他們的能力,但要是打得太久,可就不太正常了。
蕭寧頷首,“不錯,確實不能再等。正好,兵馬都快到了。”
寧箭眼睛亮了,蕭寧既然發話,這件事也就意味著快了結了!
“寧將軍,你率領三萬兵馬,從正麵出城,以紅煙為信號,紅煙一起,殺!”一個殺字,這一戰,不必遲疑。
“唯。”寧箭立刻應下,馬上帶領兵馬準備去。
蕭寧同樣朝一旁的人吩咐,“其餘人都去準備,從現在開始,不計一切代價,定要讓胡人兵馬損失慘重。打完再與他們談交易,他們不敢不給。”
勝了,底氣足了,應對胡人,蕭寧更有信心!
這回,蕭寧是穩坐釣魚台。
入夜,攻擊發起,那原本不確定內亂因何而起的胡人,怒不可遏時,突然天降箭雨,雨落不休,讓還在爭執不休的人瞬間反應過來,急急地叫喚道:“豫州兵馬來犯,快防備,快!”
他們內亂起,原本還擔心豫州兵馬,會趁亂對他們發動進攻,結果爭執相鬥了大半天,他們的兵馬也退了許久,豫州兵馬竟然一直沒有動靜。
一直沒有動,難免讓人心裡七上八下的,到最後,打得見了血,哪裡還能顧得上其他,滿腦子想的都是如何快速討回場子,把傷了他們兄弟的人揍回去!
結果入夜,箭雨落下,不曾停歇,毫無防備的人倒在箭雨之下,這時候終於有人意識到情況不對,不能再相爭相鬥,叫人憑白占了便宜!
可為時已晚,箭雨隻是開始,蕭寧探明西胡安營紮寨的地方,他們所在之地,已然被團團包圍,想跑,沒有一個能逃得了!
這一戰,西胡損失慘重,最後要不是他們跑得乾脆利落,不帶一絲猶豫,怕是要全軍覆沒!
看著遠遠奔馬而去的西胡人,奉蕭寧之命提醒他們一句的人,大聲地喊道:“我們公主讓我們問一問你們汗王,你們王後、王子、王叔還要嗎?”
這句話是特意學了胡人語言,針對性的提出疑惑而問的。
敗去的人,走了,不代表他們人不要了。
或許這些人到現在都不曾真正確定,他們的中帳叫人一窩端了,就是他們豫州的傑作,不服不憤的人隻管放馬過來,隻要他們還能再來。
大勝而歸於豫州,寧箭那叫一個眉開眼笑,“小娘子今天不讓我們追,那是就等著調集的兵馬到齊,殺得西胡片甲不留。”
“然也。”挑起內亂,蕭寧打了不少的壞主意,哪能隻一個方案應對。
“好好好,妙妙妙。就是不知道雍州怎麼樣。”蕭諶將曹根打敗,若不是雍州有兵馬進犯,他又怎麼會置豫州不理。
戰事一直不休,蕭寧如何能在兗州內解決了事還呆著。
蕭寧道:“雍州不僅有阿爹,還有諸位將軍。”
比起豫州,蕭寧一點都不擔心雍州發生其他的情況。
到現在為止,雍州沒有半點不好的消息傳來,沒有壞消息,就是好消息。
想是過不了多久,東胡聞西胡敗了,王後王子更是作為人質落入豫州手裡,這則消息傳揚出去,東胡更會再次對蕭家軍生畏。
“說得對,陛下什麼時候敗過。這些胡人想在我們中原作威作福,想得倒是挺美,絕無可能。”寧箭相信蕭諶,如今蕭諶的身邊更多了眾多能人人相助,敗不了。
西胡汗王帶領三萬人馬跑了,跑得乾脆利落。這一回,蕭寧集合十萬大軍,得以大敗西胡十萬兵馬,自家兵馬亦有折損。
在眾人歡喜之時,蕭寧命人撫恤戰死的將士,每一個都造墓刻碑,以令世代皆知,這些人為了守衛邊境,付出了生命,世代當祭之。
與此同時,雍州亦傳來了好消息,東胡不敵,雙方皆是小試身手後,東胡退兵。
蕭寧自是歡喜,與此同時,西胡汗王也終於派來使臣。妻兒叔父皆落於蕭寧之手,不派人來問問,縱然是汗王,怕是也無法向臣民交代。
使臣即來,蕭寧親自接見。
這一位四十來歲的模樣,長得粗眉大眼,一眼望去就是胡人的樣貌。
“公主,來使為西胡汗王帳下的左賢王。”蕭寧這些日子忙著打仗,也沒閒著。語言不通是大問題,等彆人翻譯,萬一有人使壞,如何是好。是以,蕭寧命人尋來懂得胡人語言的人。
不負她所望,尋著好幾個,蕭寧亦大氣,將人全都收下,將來等著她建起外交部!
如今蕭寧帶在身邊的是一個二十來歲的青年,姓莫單字明。這名字取得......
不過,此人不僅精通胡人語言,頭腦清醒,口齒伶俐,又甚是機靈,是以蕭寧第一個將人提來試用。
蕭寧挑的人,眼力是極好,不用蕭寧吩咐,見著胡人使臣,立刻將對方的身份摸個清楚。具體來意,他也有數了。
在蕭寧頷首行來時,莫明不忘向一旁的使臣行禮,這位左賢王用著乾巴巴地雅言道:“大昌鎮國公主。”
不錯。能知道蕭寧的身份,看來這一趟來,有所準備。
“左賢王。”西胡的左賢王哪怕雅言說得不怎麼樣,能讓人聽得清楚足以。正所謂兩軍交戰,不斬來使。來者是客,待客之道,蕭寧從不失禮數。
左賢王同樣行以禮節,麵對蕭寧帶著恭敬。
這一仗他們西胡敗了,敗得哪怕這麼多年,他們和豫州交戰次數不在少數,卻從來沒有像這一次一樣的損失慘重。
敗了也就敗了,最要命的是,他們的中帳竟然叫人端了!
王後、王子、王叔,人質落入豫州手裡,而他們到現在為止都鬨不明白,究竟豫州方麵是怎麼摸到他們中帳。
弄不明白,最重要的一點,豫州捏了他們太多的人質,他們必須救回來。
想救,要付出什麼樣的代價,心裡全都有了數,麵對勢不如蕭寧,該客氣就得客氣,尤其不能給蕭寧機會挑出他們的毛病。
“我與東胡有過交集,同你們算是第一回見麵。這些年,你們西胡在豫州威風得很。”此言不虛,在蕭家未得豫州前,豫州邊境,西胡來去自如,搶糧掠人,從來不曾安分過。
去歲蕭寧設計嚇跑了人,也不過就這麼一年叫人安分了些。
瞧瞧現在。一得曹根的信,人立刻以為有可乘之機,馬不停蹄的趕來豫州,進軍豫州。無非想趁機攻城奪地,最好,能讓他們入主中原。
“大昌朝新建,我們尚未來得及道賀,亦不知如今的大昌和昔日的大興截然不同。”左賢王似是聽不出蕭寧的言外之意,顧左右而言他。
“是啊,但你們送的禮,看起來並無太大的區彆。”蕭寧哪裡由得人轉移話題。大昌與大興,本就不一樣,蕭寧從未想過向大興學習。
犯我邊境者,皆當誅!
左賢王一滯,千辛萬苦想轉移話題,可惜失敗了。
“不過,我這人一向喜歡以牙還牙,旁人送我何禮,我還何人何禮。”蕭寧更不怕叫人知道,她就是一個小心眼的人,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想在她這兒爭得以德報怨,不可能。
蕭寧話音落下,目光同樣定在一旁的左賢王身上,左賢王聽懂蕭寧的話,嘴角一僵,隻能勉強地擠出一個笑容,話真是不好接!
“左賢王此來,那是無事不登三寶殿,既如此,還是言歸正傳吧。”蕭寧懟得人無話可說,心情自是極了,不介意先歸正題,讓人亮出他的底牌。
“是。我們的王後,王子,落於公主手中的人質,我們想贖回去,不知公主有何要求。”左賢王麵對蕭寧的咄咄逼人,半句都不敢吭,好不容易得蕭寧鬆口,他自是趕緊言歸正傳。
“我的要求很簡單。我們所有中原人的俘虜你們得還回來,牛羊三萬隻,上好的良馬兩萬匹。”蕭寧早就算好了所有的要求,縱然是獅子大開口,保證也是西胡能供應得上的。
左賢王想不到蕭寧如此乾脆利落,但這提的要求是不是太高了?
來之前他們都討論過,想救人斷然不可能不付出代價,可這樣的代價也太高了吧!
“公主,這樣的要求是不是有些強人所難?”左賢王連忙出聲,希望此事能有商量的餘地。
“是嗎?你們西胡的王後、王子,竟然不值這些東西?”蕭寧滿目詫異,難以想像他們王後和王子們,連這點俘虜和牛羊都比不上。
左賢王被一噎,蕭寧所言分明有挑撥離間之嫌,王後,王子,那可是汗王的妻兒,他若說一個不字,傳揚回去,尤其是傳到王後的母族,他會成為眾矢之的。
“公主該知道,我們王子和王後都是我們汗王的妻兒,他們的份量自然是重,但這麼多的牛羊和馬匹。相當我們西湖一年近一半的收成。”左賢王賣慘,說著話更是低下了頭,顯得很是為難。
“那又怎麼樣呢?”蕭寧根本不為所動。裝可憐,賣慘什麼的,這種把戲蕭寧又不是沒做過,隻要能夠為自家的臣民減輕負擔,又能救人,哭都能哭。
左賢王一滯,萬萬想不到,蕭寧年紀雖小,既然如此老道,根本不為他的哭慘而有所動。
“條件我跟你說的很清楚,你可以回去跟你們汗王商量。至於要不要就回你們的王子、王後,決定權在你們。不過就算你們舍棄得了王子,王後,你們的王叔,手下的兵馬不少。若是他們知道你們不願意救人,隻怕從今往後你們西胡,要不得安寧。”
蕭寧最高興的不是抓住所謂的王子王後,而是抓著了一位西胡的親王。
這一位的分量,比起所謂的王子、王後,手中握兵的人,和這兩位必須依仗丈夫、父親的人截然不同。
“上一回,我軍之所以能夠大獲全勝,多虧了你們內鬥不休。”蕭寧還真是怕人忘記了,他方究竟為何而敗?一照麵又舊事重提。
但這何嘗不是警告提醒。左賢王千萬不要忘記前車之鑒,倘若西胡再起內亂,就是給了他們豫州可乘之機。
左賢王抬起頭看向蕭寧,蕭寧衝他露出了一抹笑容。像是在無聲的回答左賢王,不要以為她這隻是一句玩笑。
“此事關係重大。臨行前,汗王雖然早有預料,公主定提條件,但絕想不到公主要的這麼多。是以,還請公主容我回去向汗王請示。”此事乾係重大,左賢王的權利並沒有那麼大,又怎麼敢擅自答應。
這時候就得認一聲慫,請蕭寧容他一些時間。
蕭寧頷首,“當如是。那我就不送了。”
話音落下,蕭寧已經起身,轉身離去,根本不給左賢王再說話的機會。
左賢王完全傻了眼,從未想過會碰上蕭寧這樣的小娘子。言語間鋒芒畢露,行事果斷,偏偏這屋子裡那麼多的男人,對她所提的任何意見都無異議,這也太不可思議了。
蕭寧在左賢王遲疑的瞬間,人已經不見。
好在屋裡還有其他人在,左賢王轉過頭,看向一旁的莫明。
“不用看,我們公主說的話,沒有置喙的餘地,你要是想救你們王後王子,還有什麼王叔就得給人給牛羊。”寧箭站在一旁,聽著蕭寧懟人,心情倍愉悅,結果一看這左賢王眼睛亂轉,還想趁蕭寧不在,私下買通誰不成?
寧箭和莫明不熟,蕭寧就算把人帶進來了,表現出信得過莫明的姿態,不代表寧箭也是這個意思。
他們家小娘子還小,有時候還是挺輕信於人的。陛下不在身邊,他們這些癡長幾歲的人,就得多看護著點。
自覺責任重大的人,昂頭挺胸的看向旁邊的左賢王,逐客之意分外明顯。
莫明乖乖的不吱聲兒。原以為這回有他大展拳腳的機會,沒想到左賢王的雅言雖然說的不是很伶俐,磕磕巴巴,溝通還是可以的。
寧箭的防備,莫明一眼便看出來了,哪裡還敢挑頭。
再說了,左賢王欲言又止有什麼意圖,大家其實心裡有數。他一個剛到蕭寧手下做事的人,又怎麼可能左右的了蕭寧做的決定。
最最重要的一點還是,蕭寧提出換回落於西胡人手中的俘虜一事,這完全是為百姓之大事,他又怎麼可能拖後腿。
左賢王話都沒說一句,反而被人又懟的心塞了。
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左賢王最終隻能道:“告辭。”
想打聽消息,絕無可能;想說服人為他所用,幫他在蕭寧的麵前多說幾句好話,更是不可能。
既然如此,左賢王又怎麼還會留下。這時候就得趕緊離開。
***
左賢王這一走,豫州方麵倒是一點都不著急。
為了贖回人質的事,西胡倒是又打了一架,打到最後最終還是被人拍老實,這個人正是西胡的汗王。
蕭寧其實一直在等對方的反應,在等待的時間,派人牢牢盯著西胡,打聽消息,每天丁點不落的送到蕭寧的手上。
“公主,咱們這是不是有點獅子大開口,把人嚇著了,他們不肯要人?”蕭寧穩得住,倒是有人有些穩不住了,畢竟鬨了這許久。
“養著這麼多胡人,要費不少糧食。兗州洪災,我們正缺糧。”
穩不住的人,更是為了切身利益著想,畢竟他們大昌新建不久,如今得了天下,但不代表這天下穩如泰山。
看看兗州的情況,那可不是什麼好事,到處都調集糧草供應兗州的難民。
是以,倘若這些人留在手上沒用,換不來糧食,也救不回他們的百姓,那就不必再留著。
“不必急,再等等。人肯定會來的。”蕭寧說得斬釘截鐵。
蕭寧一向不說空話,她說一定會發生的事,從來還真沒有預料錯的。
“依公主所見,我們還得等多久?不瞞公主說,每天看著我們的糧食越來越少,這心裡實在是沒著沒落的。”心係百姓,為自家百姓著想的人,處處考慮的自然還是自家的百姓。
養著這麼幾大千人,每日費的糧草,還能救他們不少百姓。按他們看來,就應該把糧草供應給他們的百姓。
“不超過三日。”蕭寧派人盯著西胡的一舉一動,肯定的給出答案,安撫將士們的心。
“公主說等三日,那我們就再等三日,倘若三日後他們再不來......”
雖然不是信不過蕭寧,但有了一個期限,他們也能放鬆些心情,不再一味的盯著西胡的人質。
“三日後,若是西胡依然不派人來交易,那麼就把他們全部送到兗州修渠引水。”蕭寧接話,那叫一個順口。
眾人細細一想,真把這幾千人全殺了,那也不妥當。
就按蕭寧說的那樣,把人送到兗州去,就讓這些人修渠引水。
然而,讓他們料所不及的是。本以為三日之期,足以讓西胡有所準備,沒想到對方雖然吃了敗仗,蕭寧手裡的確是有人質,他們卻不長記性,不願意接受蕭寧給出的交易。
入夜,竟然有西胡人摸入豫州,縱火燒城!
“公主,大事不好了,胡人進城了。”
蕭寧本以為這一仗打的漂亮,必然能讓西胡記住教訓,不料她想的太理所當然,卻忽略了胡人從來不是溫順的兔子,而是虎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