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0、第180章太女的婚事(1 / 2)

四月十二, 黃道吉日,冊封太女的大典,這是遷都入長安以來,舉行最盛大的典禮。

各部各司其職, 閒置許久的禮部終於是有表現的機會了。

這可是自蕭諶登基之後, 最大的盛典, 原本遷都事宜也該是他們禮部負責, 蕭寧主理, 他們就是打打下手。

不像這一回,由禮部全權處置,雖然容不得出半點差錯, 那也是給他們表現的機會。

一應禮節如何辦, 有製可循, 他們倒不怎麼費心。

就等著黃道吉日到來。

蕭寧換上最新準備的朝服, 一應皆按太子朝服準備。

一步一步,蕭寧走上含元殿,含元殿內,蕭諶上座, 一旁坐著的還有孔柔和蕭鈐、盧氏。

每個人都身著正裝朝服, 端坐在上,看著行來的蕭寧, 眼中有光。

蕭諶更是眼眶泛紅,蕭寧如何一步一步走到今日, 再沒有人比他更清楚。

因蕭寧之故得天下, 也看著蕭寧如何為安這天下費儘心力,如今蕭寧得到這一切,都是理所當然的。

蕭諶抬手拭過淚, 這眼眶泛紅都落淚的樣兒落在旁人眼裡,可就是不一樣的意思了。

可是一想蕭諶從來都是站在蕭寧那一邊的,並沒有丁點不滿蕭寧的樣兒,這蕭寧冊封太女,他怎麼難過得哭了?

“陛下。”蕭諶這模樣下麵的臣子看不太真切,隻是見蕭諶似是拭淚,仔細的觀察,這才注意到蕭諶好像落淚了。

在蕭諶旁邊的人,如孔柔其實也好不到哪兒去,淚珠一滴滴的落下,既是想起蕭寧從前的不易,又想到以後怕是更不容易,側頭一看蕭諶,好嘛,跟她一樣。

孔柔比蕭諶要穩一些,注意到一旁的人看蕭諶的表情透著不一樣,輕聲喚。

蕭諶應一聲,回頭看向孔柔,孔柔輕聲地道:“陛下切莫失態。”

失態啊!誰還管什麼失態不失態的,蕭諶心疼蕭寧得不行,如今到了這一步,往後誰都休想再能為難得了她。

“不妨事。”蕭諶敢哭還怕彆人看?

恰在此時,作為禮讚的孔鴻當眾讀出蕭諶冊立蕭寧為太女的詔書,金文,印璽,各自奉至蕭寧麵前,蕭寧接過,鄭重作一揖道:“必不負陛下所托。”

這回該輪到蕭諶出麵,蕭諶走到蕭寧麵前,看著頭戴玉冠的蕭寧,輕聲叮囑道:“從前你不容易,往後隻怕更不容易,不過彆怕,有我在,我這個當父親的一定會站在你的麵前,護著你,不讓旁人欺負你。誰若是想把你從太女的位置上拉下來,須得我先死了。”

誰也沒有想到,一個皇帝跟自家女兒當上太女後說的第一番話,竟然會是這樣的。

可是,誰也不敢挑刺。

若說之前還以為蕭諶因為蕭寧當上太女不樂意,還以為有機會能挑撥離間。

結果倒好,挑哪門子的撥,離哪門子的間啊,簡直難以想像一個皇帝竟然說出想把他女兒拉下馬,須得先把他拉下馬的話。

不過,話現在說得再漂亮又怎麼樣,事到臨頭,他們就不相信蕭諶果真能看著蕭寧勢大,毫不在意。

對對對,皇帝的話誰要是儘信,怕是連自己怎麼死都不知道,他們何時碰到言而有信的皇帝?

剛開始被蕭諶驚得不輕的人,反應過來後,立刻收拾心情。彆太把皇帝許諾的事當回事,他們都是經過大場麵的人,這麼好聽的一兩句話,最是不該放在心上。

蕭諶熱淚盈眶地看著蕭寧,放著話,還以為都能聽進他的放話,往後彆管是誰行事,都會掂量著點。

結果倒好,下頭的人真隻當他放的話隨口說說罷了,旁的毫無感覺。

蕭寧卻是倍受震撼,親爹能廣而告之這樣的話,她心中豈不歡喜。

多年真心付出,總是會有回報。蕭諶縱然成為皇帝,那麼多年他們父女相依為命,同樣也是真真切切。

“阿爹放心,我既然坐得上這個位子,斷不會輕易被人拉下來,也不會讓他們有機會對阿爹動手。”蕭寧震驚之後,更是同蕭諶道出心中的話。

如他們這樣的人,居於這個位置,誰都明白彼此輸不起。

如果他們輸了,後果都隻有一個,死無葬身之地。

大好的青春,誰舍得死了?

蕭寧奮鬥至今,為的是不死,也為了讓更多人不死。

蕭家,蕭諶坐到皇帝這個位置上,任是誰都休想動搖他的位置。

圖謀不軌之人,蕭寧定是發現一個解決一個人。

“哈哈哈,不僅是我,就是你自己也一樣,誰要是敢對你不敬,打你主意,想讓你不好過,無須對他手下留情。你既為太女,是為儲君,國之儲君,傷及於你,謂動搖國本,豈能容之,當殺。”

蕭諶放出這話亦不是隨便說的。一國之本,天子,儲君。細想天子出事,國能安否?

同樣,儲君之所以為儲君,不正是因為他是未來的帝王。

蕭諶膝下獨蕭寧一女而已,若是蕭寧有個萬一,天下必亂。

故,蕭諶才要告訴所有人,彆打蕭寧的主意,誰要是敢對蕭寧不利,就是對大昌不利,絕不能饒。

“陛下所言甚是。犯上作亂,無論是對陛下不利,對太女殿下不利,都是動搖國本,當誅之。”明鑒在此時出列,附議之。

從前便有此規矩,如今不過是有言在先,好讓人記下,遵守。

明鑒從前就是支持蕭寧的人,如今更甚。

名正則言順。蕭寧現在是大昌的太女,正是因為是太女,代表了大昌的未來,無論如何,斷然不允許任何人傷及蕭寧,否則天下必將再起動蕩。

他很清楚一群世族們的心思,他們都是容不下蕭寧的人,尤其蕭寧作為女子的身份,哪怕蕭寧征得天下百姓支持,在他們心中,蕭寧依然是顛倒陰陽之人。

以女子之身妄想承嗣,蕭寧更是一直觸及他們所有人的利益,在他們的心裡,蕭寧是他們應該除之而後快的人。

無奈一直沒有機會,就算是有了機會,總還是被蕭寧自己破解。

“國之儲君,雖非陛下,卻是國家之希望,毀國之希望者,當誅。”姚聖也得站出來發表他的想法。

同為一個世族出身的人,他不介意給他們套上一個又一個的枷鎖,務必讓他們投鼠忌器。

世族們正在腦子裡想,究竟該用什麼樣的辦法對付蕭寧和蕭諶,結果倒好,他們自己人一個又一個出頭,這是要處處壓製他們呐?

這日子真是沒法過了!

若是寒門也就罷了,士庶本就勢不兩立,他們為分世族的權,沒什麼事做不出來,提議不斷地約束他們完全是預料中的事兒。

可出自世族的人,你們在說什麼?你們知道自己說的什麼嗎?

不少人都被氣成了河豚!

無奈當著皇帝的麵,他們不敢反駁。

明鑒和姚聖說的話沒有道理嗎?

很有道理的啊!

隻不過是因為世族不願意被人管著,這簡直是要把他們壓得死死的,永無翻身之機!

忍是不能忍的,可要是當眾發作,他們都沒那膽子,也確實不敢真跟蕭諶硬碰硬。

“好。卿果然一心係大昌。”考慮天下安寧的人,麵對蕭寧這樣好的儲君,豈有不擁護的道理。

唯那包藏禍心的人才會一而再,再而三的想除了蕭寧,讓大昌不得安寧。

“從今日起,你就是太女,國之儲君,東宮之主。須牢記江山天下之重任,不可忘之。”蕭諶敲打一翻人,這心裡那不是滋味的也淡去許多。

他把女兒養到今天,好不容易長大成人,這都名正言順了,將來的日子隻會越來越好,他傷個什麼心?

這一刻,蕭諶親自扶起蕭寧,讓她同他一道迎對眾臣,“冊封大禮完成,與你們的太女見禮。”

該蕭寧行的禮蕭寧行完了,現在剩下就是眾臣拜見他們的太女殿下。

“殿下。”從前蕭寧為鎮國公主,和現在並不是一樣的,正是因為如此,以真正臣下的身份拜見一國儲君,本就有這一道禮。

一眾人不管心裡是服氣或是不服氣,都須守禮,畢竟於眾目睽睽之下,誰也不會傻乎乎當出頭鳥。

“日後還須諸卿相助。”蕭寧受之,亦還以一揖,可不讓人挑不出半點毛病。

***

正式成為太女,對蕭寧來說其實和從前不算有太大在的區彆。

但在稱呼上吧,往後蕭寧自稱該是孤。

不過有蕭諶這一個想稱朕就稱,不想稱就不稱,隨性之極的皇帝在先,蕭寧要不要稱這個孤,也可以看心情。

這樣一來,蕭寧的三師就名正言順之極了。

可是,同樣也迎來了新問題。

先前蕭寧作為公主時,她的婚事隻要蕭諶不急,誰也不急。

現在不一樣了,太女,這也是蕭諶自己說的,關乎國本,蕭寧的婚事就不能再由著旁人不管不問。

換句話來說,既為太女,受了這份尊榮,也得接受被人時時刻刻盯著,甚至就連她的婚姻大事,生孩子什麼的,都必須被人過問的情況。

早在被立為太女前,蕭寧就料到要麵臨什麼樣的處境,隻是這群人真是一刻都不能等。

太女冊封後的第二日便迫不及待地提出,請太女擇良婿,早日完婚!

這一回,蕭寧更是居於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提太子皇帝的婚事,在場有經驗的人不在少數,可是提女郎的婚事,一個公主的婚事,不,是太女,如今是太女了!

提起太女的婚事,實在讓他們不怎麼好了!

蕭寧波瀾不驚,蕭穎先出麵,問:“擇良婿以完婚。依你所見,太女成親,是嫁是娶?”

這話落下,蕭寧低頭一笑,自家姑母可不是尋常人,就算再想忽悠她,須得想想他們能不能。

“女子自然是出嫁。”連想都不想,馬上有人回答了,理所當然的口氣。

“太女出嫁,將來這天下是誰的?”蕭穎倒不說人家說得不對,可是太女與尋常人一樣嗎?嫁人,嫁人之後這天下江山也得改姓吧?

聞蕭穎一問,幾乎所有人一頓。

這個問題,不管是站在蕭寧這一邊的人,亦或是站在蕭寧對立麵的人,都拿不住。

天下傳承自然是要的。也是為了傳承天下,哪怕蕭諶膝下無子,終還是立了蕭寧為太女,就是指望蕭寧將來能擔起天下。

比起許多男子或因嫡因長而為太子,蕭寧成為太女,那真是她一步一步經營,全憑本事達到的。

恰也正是因為如此,蕭寧的本事亦是有目共睹。

若說擔心女子治不好國,蕭寧天下都能幫著打了下來,如今輔佐蕭諶治國,亦是井井有條,還有什麼事是蕭寧做不了的?

身為女子,蕭寧走到這一步極其不易,哪怕是再不服認為她敢亂陰陽的人,也不得不說,蕭寧這本事手段,跟她杠上,那是他們的不幸。

那麼讓蕭寧嫁人,將蕭氏江山拱手讓人,這是正常人會乾的事?

但凡蕭寧有這份心,就不可能讓蕭寧成為太女。

所謂的女子嫁人理所當然,何來的理所當然?

反正所有的理所當然都要在蕭寧這裡打上個問號。

“蕭氏得天下,願江山千秋流傳,若是願意讓旁人承繼江山,陛下直接過繼或是招贅即可,何必多此一舉?”蕭穎問完引人深思的問題後,再接再厲,一些無人願意道破的問題,她得說出來。

“可是,這自古以來女子不嫁,欲如何?”對,就算蕭穎說得再有理,終是也得考慮實際問題。

蕭穎道:“承嗣之女,本就與尋常人家的女子並不相同,若依尋常人家而論,何以有男子入贅之說?”

對啊,有依常理之事,也有常理之外如何處置之說。

“太女再不是尋常女子,自然不能依常理而行。否則君為臣綱,夫為妻綱,來日太女該論君或是論妻?”一個人的身份本就不是單一的,自然也不能完全按單一來處理。

站在蕭穎的立場,要不是為了傳承子嗣,她壓根不想讓蕭寧考慮婚事。

同理,就算是為了子嗣,婚事依然是婚事。

拿了他們一直推崇的三綱五常來說話,堵得一群人傻了眼。

不能說蕭穎說得不對,站在他們這群人的立場,他們巴不得能有一個人能控製蕭寧,最好能讓蕭寧乖乖的退回幕後,永不再插手政事。

這話是能宣之於口的嗎?

自然不是的。

敢把話說出口,第一個容不下他們的就是蕭諶。

太女冊封,名份已定,除非蕭寧犯下罪無可赦之過,否則誰都休想奪去她的儲君之位。

想用一個男人奪他們大昌江山,若是蕭諶能容,這才是世上最大的笑話。

縱然大家都是男人,在場的人裡,又有多少是能容的?

為國安定,都說一山不容二虎,更何況是一國之君?

蕭寧是儲君,未來的皇帝,她若是都不能大權在握,在她之上再有他人,王上有王,豈不是讓大昌成了最大的笑話?

哪個正常人會提出這種想法,簡直是要亂天下!

大昌自建立以來,一步一步為太平而努力,也正是因為如此,自然在無形中得了不少心存仁義之人的歸附,更願意為這份安寧一道努力。

一群人都知道,似他們一般想竊國的行為,一但傳揚出去,天下群起攻之。

蕭穎敢問得直白,他們是萬萬不敢如實答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