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2、第182章陛下太熱切(1 / 2)

既然蕭穎說不動蕭寧, 那就隻能瑤娘親自來。

蕭寧說起與蕭穎的不同時,依瑤娘對蕭寧的了解,瑤娘隻有那麼一句。

“並無。”蕭寧若是對程永宜不喜,豈能那樣用心的教導, 又怎麼會任由他一番告白並不喝斥。

雖然蕭寧尊重任何人, 不管是歡喜或是不歡喜, 都是一個人的自由, 如何也不能一竿子把人打死的吧。

瑤娘聞之笑了, “並無不喜,那殿下心動了嗎?”

這才是最關鍵的!

就算是蕭穎也目不轉睛地盯著蕭寧,都等著她這個答案。

“他的身份, 無根無基的家世, 能為我免去許多不必要的麻煩。若是換了旁人, 未必比他更好。”蕭寧說出心裡話, 這就是她考慮的問題。

也正是因為這一點,才讓蕭寧回來跟這兩位提起,無非是想讓她們幫她拿拿主意。

可是,這兩位聽到蕭寧那公事公辦的語氣, 無奈之餘, 又為某一位的心計而感歎。

怕是有人已然明了蕭寧是個什麼樣的人,以情動之, 蕭寧未必相信所謂的情,既如此, 倒不如從利。

他所有的好處都是有目共睹的, 誰也無法否認。

那麼這個時候他想達到目的應該做什麼?

蕭穎感歎有一個叫他們自己養大的人,最終竟然這麼算計起蕭寧,絲毫不曾遲疑, 真是行啊!

不過,若是蕭寧身邊是個毫無成算的人,難道是想讓蕭寧護人一輩子嗎?

那不成,夫妻之間,哪怕以蕭寧為重,也不能一味讓蕭寧護著人。

“殿下並未生氣,那有何不可?”瑤娘僅是站在蕭寧的立場分析回答蕭寧的問題,蕭寧......

這麼說也有道理,她確實沒有因為程永宜的告白而生氣,亦或是覺得有何不妥之處。

“達侯不錯。”蕭穎和瑤娘的意思是一樣的,都覺得程永宜很是不錯。

到蕭寧這個地步的人,不需要誰人為她錦上添花,隻要無人扯她後腿,讓她做不事足矣。

或許可以說得更直白些,他們樂意蕭寧的枕邊人是個擺設。

隻是這些話就算心裡再怎麼想,也是斷然不能輕易脫口而出。

程永宜究竟是合適或是不合適,旁人說了不算,須由蕭寧考慮後再決定。

但她們也會說明自己的想法,至少在他們看來,程永宜確實是挺不錯的。

蕭寧仔細打量了兩人的臉色,最終道:“你們的意思我明白了。”

不過,蕭寧在考慮這個問題的時候,門外傳來通報,“左仆射前來。”

“請。”蕭寧並不奇怪孔鴻的到來,反正該問的問題她也都問明白,孔鴻有事來議,蕭寧斷然沒有不見的道理。

“我們先行告退。”無論孔鴻為何而來,蕭穎和瑤娘都打算先行退下,且讓孔鴻與蕭寧談一談。

有些她們沒有說到點字上的事,或許孔鴻可以。

退一步,那叫以退為進!

蕭寧並不知她們的打算,兩人要離去,蕭寧亦不留之,畢竟都是朝廷命官,非白擔了名頭不做事的人。

兩人一道離去,在門口處和孔鴻碰上,各自見禮,亦交換了眼神,隨後又不約而同地各自散去。

“殿下。”孔鴻走到蕭寧麵前,打一個招呼,蕭寧道:“阿舅回來,尚未來得及與阿舅單獨聊聊。”

話說著人走到孔鴻麵前,拿起一旁的蒲團遞到孔鴻的麵前,請孔鴻坐下,她亦在一旁同樣坐下。

孔鴻亦不客氣見外,坐在蕭寧對麵,“殿下做得及好。”

這是一句絕對的肯定,蕭寧一時間有些哽咽,做得再好,蕭寧能到這一步並不容易。

看著蕭寧垂下眼眸,孔鴻伸出手摸摸蕭寧的頭,就好像蕭寧年幼不安時,他與蕭寧坐鎮後方,安慰蕭寧的動作。

蕭寧的心情被孔鴻這一個動作安慰到了,“還是阿舅念著我。”

孔鴻摩擦了半響,輕聲地道:“無人不念著殿下。”

“嗯,就是因為有你們的陪伴,才讓我覺得一切都是值得的。往後的路,也不是我一個人走,還有你們陪著我,一直陪著我。”蕭寧抬起頭,姚拾兒的事好像結束了,其實並沒有。蕭寧記在心裡。

從小看著長大的孩子,孔鴻明了蕭寧有多麼重情,恰也正是因為懂得,知道蕭寧在明了姚拾兒做下的事,還要親自處置姚拾兒對蕭寧來說,就算他不曾親眼看到,亦懂蕭寧內心的痛苦。

“最難的一步殿下走過來了,將來會越來越好的。”孔鴻收回了手,也告訴蕭寧,一切付出都是值得的,蕭寧終會得到她這一生追求得來的一切。

蕭寧抬起頭,孔鴻道:“而且,一切都是姚將軍咎由自取,與人無尤。錯的並不是殿下,殿下不必事事都歸責在自己身上,你或是能掌控得了天下人心,便不會有這諸多爭端。”

是啊,人心本來就是最不可控的,蕭寧儘她所能的培養起來,最後站起來的人,是選擇跟蕭寧一樣,培養出更多的人,亦或是失了公心,一味隻爭自己的利,非蕭寧所能控製。

“我知道。我都知道。”這些道理蕭寧是知道的,也正是因為懂,還是會控製不住的難受,這也是人心所不能自控。

孔鴻不再勸,道理蕭寧都懂了,有些傷痛無法舍棄,便隻能隨著時間流逝,慢慢撫平。

私事議完,孔鴻並不打算再繼續議下去,“此一戰,大昌所得城池並不少,我的意思是趁此機會,不如將天下重新劃分。州縣界定重整。”

這才是孔鴻來尋蕭寧的原因。

蕭寧道:“如今各州都按大興朝之前的規矩劃分的,確實是該改一改。”

孔鴻便知道蕭寧明了他的意思,輕聲道:“這就是大好的機會。”

新得城池如何劃分,由哪一州管,豈能不論。

隻不過前線戰事剛停,且又有蕭寧冊封大典在即,暫時放一放罷了。

“依阿舅所見,當如何分之?”劃分地界的事,蕭寧是第一回,仔細想了想,還是決定先問問孔鴻這個提出想法的人是何意。

孔鴻輕聲說道:“為保各州政令暢通,不令各州縣在險而守,劃分州縣,不可以地勢而分。”

此話落下,蕭寧馬上明白孔鴻的意思了。這個道理很簡單,就如同那山賊占山為王,若不是易守難攻之地,豈不是輕易叫人滅了。

如今孔鴻提出劃分的標準,不再以險地為劃分的標準,就是為了杜絕往後誰都沒有倚天險而作亂的機會。

蕭寧眼睛閃過一道光芒,重重地點頭,同意。

“具體各州如何分布,不妨一道討論。”孔鴻隻要提出這一個大方向,其他可宜,倒是不急於一時。

畢竟各州的情況也需要重新令各州測量,上報大昌的國土,那不是幾句話就能立刻定下的。

蕭寧道:“讓各州縣測量各州土地,繪製成圖,送回朝廷,才好重新製定。”

孔鴻提一句,“征得陛下同意,此事悄悄做。”

悄悄是為何故,各自明了,蕭寧認同地道:“好。”

測量土地,那並不僅僅是為了製出新輿圖,更要統計大昌的田地幾何。

“此事可詢秋尚書。”天下的地盤,最清楚的人莫過於奔波於各州的秋渠,此事可詢之。蕭寧不著急,“這就去稟於阿爹。”

是啊,得去稟告蕭諶後再以行事。

孔鴻頷首,一眼掃過蕭寧,蕭寧注意到,“阿舅有什麼話不能說的?”

他們之間雖沒有血緣關係,從來卻都是無話不可說,無事不可議的人。

“達侯可合你心意?”孔鴻也不拐彎抹角,如此問之。

蕭寧方才問了兩位長輩,隻是她心中的疑惑並沒有得到解決。

一眼看了孔鴻,蕭寧想啊,男人的心思總是男人更懂的對吧。

想來如孔鴻這樣的人,喜歡什麼人,不喜歡什麼人,都能明白男人們的小心思。

“嗯?不合嗎?”蕭寧不回答,更是看著孔鴻半天不作聲,孔鴻還以為蕭寧不樂意的。

若是不歡喜,絕不可強求。

孔鴻和蕭諶一樣,都認為蕭寧的歡喜與否最重要,那是她要過一生的人啊!

“倒也不是。隻是我好奇,阿舅是男子,想是應該能明白,一個男子會對女子喜歡的原由是什麼?”蕭寧雖然吃過不少狗糧,可是所謂心動的原由,至少在蕭寧這裡,她一直未尋到答案,不明其由。

這個問題問來,倒是有要對感情之事追根究底之意。

沉吟了半響,孔鴻並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在考慮,究竟如何告訴蕭寧才好。

蕭寧問出問題,亦不急於一時,安心等著孔鴻整理好之後,回答她這問題。

“或許隻是因為一瞬間。一個回眸,一個微笑,還有她朝你走來,或許都是讓人心動,讓人陷入其中而不知自的理由。”孔鴻想了想,算是想明白,如此回答。

這也讓蕭寧微微一頓,“這麼簡單嗎?”

“是,就這麼簡單。殿下,感情沒有特定的答案的。每個人歡喜一個人的理由都不一樣,而且,也會有人不在意所謂的一瞬間,而是日常相處,一直的陪伴,日久生情。”孔鴻看著蕭寧,亦是憂心。

這樣年輕卻不懂所謂心動的滋味,是好事,也是壞事。

於帝王而言,不為情所動,便沒有了可能會讓她癲狂的理由。

於私而論,一個女子,情竇初開之際,不曾嘗過心動滋味,是不是一種遺憾?

孔鴻同蕭寧再道:“一個男子喜歡一個女子,可以無關彼此的經曆,心悅便是心悅,恰在對的時候遇見對的人。達侯歡喜殿下。達侯的眼中都是殿下。”

正是因為看懂了這一點,孔鴻才會來尋蕭寧說話。

“我雖為達侯說話,也是他確實表現出心儀殿下之舉。三句話不離殿下,也隻有他而已。”是不是真心喜歡,總能看得出來。

孔鴻這樣的人精,見過太多人,程永宜那點小心思想瞞得過他,絕無可能。

“阿舅也覺得他不錯?”蕭寧確實沒有想到,親爹覺得程永宜不錯,蕭穎和瑤娘認可之外,就連孔鴻都覺得程永宜可以?

“若是他願意站在殿下的身後,並無不可。”孔鴻補充一句。

果然像孔鴻這樣的人,同意一樁事,也必須要有前提。

“殿下是太女,再無私事。你的婚事,無須對你有益,隻要無害足以。達侯無家無世,他所有的一切都是陛下所賜。若是將來他要對殿下不利,殿下亦可解決他。”孔鴻就連最壞的打算都想好了,甚是認為挑一個無根無基的人最好不過。

蕭寧聽著他這話,與程永宜說的一般無二,果然都是男人嗎?都先考慮後果。

說到這裡,孔鴻注意到蕭寧的臉色,不解地問:“殿下不曾考慮此處?”

這個,說實話吧,蕭寧道:“並未決定,故不曾考慮。”

“恰是因為要做決定,不得不想。”孔鴻提醒蕭寧,“這些年在殿下身邊的兒郎不少,太後亦曾為殿下物色之。但多是出自世族。世族,他們野心勃勃,絕不會因為陛下聖明,殿下睿智而放棄亂天下江山。

“比起讓殿下從世族中選合適之人,我更願意殿下選寒門之子。殿下或覺得寒門無好男兒?”

想了半天,孔鴻越想越覺得,蕭寧莫不是嫌棄寒門士子?

蕭寧連想都不想地否認道:“阿舅說的是哪裡話,我是這樣的人?”

孔鴻卻沒有任何情緒地道:“你縱然有這樣的想法亦無可厚非。寒門與世族總有差距。世族自小養大的涵養,絕不是如我們這樣的寒門士子可比。”

同樣是寒門出身的人,孔鴻明了像他們這樣的人究竟是有多難。

卻也正是因為懂得,更是不願意將來的寒門士子再無出頭機會。

蕭寧道:“不錯,論底氣寒門子弟確實不如世族,但世族中也有敗類,寒門中自然也有人中龍鳳。阿舅懂的我都懂。我們如今培養天下人,不過就是希望能有越來越多的寒門成為人中龍鳳?”

這確實是他們的初衷,一直不敢忘,也斷然不會輕易忘記的初衷。

“你知道若是寒門出身之人也能被你選為陪伴你一生的人,那對天下人意味著什麼。”孔鴻同意蕭寧的話,亦知蕭寧並無半點看輕人的意思,那就要細數其中好處。

“如今大昌要扶持寒門,已為天下所知,但還是不太夠。應該表現得更明顯。殿下擇偶,以寒門為偶,對寒門士子就是莫大的激勵。”孔鴻本就是寒門之人,比任何人都更懂得寒門的心思。

有時候一份激勵便能讓人勇往直前。

蕭寧不是想不到這一點,隻是她想到了也斷然不會說出口。

“阿舅覺得達侯是最合適的人選?”蕭寧不能否認孔鴻之言,現在就得要一句準話,孔鴻是不是認為程永宜最好。

“至少比起世族出身的郎君,他更合適殿下,亦無後顧之憂。他是殿下教導出來的人,若殿下想跟他動心眼,他不會是殿下的對手。”孔鴻絕沒有丁點從私情考慮,都是就人性,還有天下的角度分析。

蕭寧再也控製不住地捂臉,“阿舅,聽完你的話後,突然覺得我這個太女不是什麼好人。”

???孔鴻不解,完了又正色地道:“世上哪來絕對的好人和壞人。為君者若隻為做一個好人,便不配為君。殿下會以誠待人,可若是誰人想對殿下動心計,殿下斷不會任人擺布。”

誰會覺得一個當太女的人會是好人?這樣想的人怕是沒有見過世麵,亦不知什麼叫人間疾苦吧。

孔鴻就算不太清楚蕭寧為何有此感慨,亦不妨礙他說出心裡話。

蕭寧不吭聲,該說不該說的孔鴻都說得夠清楚明白,還有什麼可再說的?

“隻是不知他若知殿下不會有夫,是否還能不改初心。”孔鴻最擔憂的正是此事。

蕭寧如實答道:“他倒是願意。”

孔鴻聞之,眼中的憂慮消散得一乾二淨,“出使他國,見過各種形形色.色人的人,該明白這意味著什麼,還能不改初心,這也是殿下的福分。”

好吧,這會兒都成蕭寧的福分了!

“殿下已然十四,有些事不能一拖再拖了,若是再拖下去,怕是許多人都不樂意,更欲暗中下手。殿下婚事早定,也免得讓朝堂因殿下之事再起紛爭。”孔鴻提醒蕭寧,朝廷自是以安為主。特意挑起人的私欲,令人相爭相鬥,隻會讓朝堂不得安寧。

朝堂不寧,便是給了外敵可乘之機,萬萬使不得。

“好。”蕭寧亦不想讓人不得安寧,連帶著她也要被推入風浪尖口。

以和為貴,以安寧為天下之重,蕭寧盼著這天下真能完全太太平平的。

孔鴻此番來意皆已道明,這便起身離去,蕭寧親送之,孔鴻叮囑道:“你如今已然是太女,不同往日。”

蕭寧想都不想地接話道:“沒什麼不同的。我還是我,你也是我阿舅,咱們當初生死共存,如今也休戚相關。阿舅若是因我成了太女,處處拿我當太女供著,也該為我想想,這供著供著我,將來我還能是人嗎?”

說到這裡,蕭寧歎一口氣道:“無論是為帝為王,都隻是尋常人,吃五穀雜糧,也有七情六欲。你彆總把我架起來,讓我落不了地,我將來得摔死。”

這回孔鴻坐不住了,擰緊眉頭不滿之極地喝斥道:“莫胡說。”

蕭寧渾不以為然地道:“哪裡胡說了。若不是人人都把大興皇帝捧得太高,讓皇帝和百姓,軍隊脫了節,我們斷然沒有今天。沒有什麼權勢地位是一成不變的。被人架得太高,以為一切都是理所當然,那也就是離死不遠了。”

看得通透的人,不必旁人說透,她已然懂得。

既是明了,既有不防備的道理。

孔鴻這是自己人,從小看著她長大,教她讀書識字,練武用兵的人,後勤諸多事宜,蕭寧都是跟孔鴻學上手的,雖說蕭寧確實聰慧得不同尋常,一點即通,甚至一通百通,那也不能否認是孔鴻把蕭寧引進門。

不得不說,蕭寧和蕭諶果然是父女,說的話如出一轍,孔鴻低下頭一笑,“好,殿下所言我都記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