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4、第184章莫家又來人(2 / 2)

這難道不是事實?

既然是事實,你還怕讓人知道?

盧氏感受到蕭諶的怨念,絲毫不以為然,反而以眼神回了一句。

賞花,都明白各家設宴的名頭千千萬萬,但無一不是有著同樣一個中心思想,這都是為了讓他們可以光明正大的看看,有沒有中意的郎君女郎。

蕭寧的婚事,確實為天下人所矚目,程永宜當眾表白,其實蕭諶和蕭寧沒有回應,背地裡這些日子,不少人都在暗自笑話程永宜癡心妄想。

當然,之前就算是有意想跟程永宜結親的人,這會兒都絕口不提。

提個啥呢?

對他們來說,原本程永宜前途無量,相貌品性樣樣都成。

如今程永宜表明了心意,認定蕭寧。蕭家尚未遞出話來,不說婚事能成或是不能成的問題,誰也拿不準蕭家究竟還要不要程永宜。

不拒絕,便是在觀望。跟皇帝搶女婿,還是一個心係於旁人的女婿,誰也不至於如此無腦。

笑話程永宜癡心妄想的人是有,不發一言,隻等著蕭家消息的同樣也有。

蕭寧這會兒出現,不少人都暗暗打量。

如今的蕭寧是越發傳神了,太女不應有夫這事,若是聰明人都明白,為了家國天下安定,理當如此。

說什麼顛倒陰陽的話,聽聽也就罷了。

若是為了天下安定,顛倒陰陽又如何?

隻要不是狹隘之極的人,絲毫不以為蕭寧如此仁義能乾之人,成為這樣一個太女有何不可。

那,自然也讓人在考慮,蕭寧的婚事啊,她究竟要如何?

這個問題和答案,怕是蕭寧自己都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蕭寧麵對盧氏的叮囑,含笑應一聲是,親爹要是想偷懶,她還能不幫忙?

“這麼多年,倒是難得與你賞一賞花。今日不談軍國大事,隻論這花草樹木,如何?”盧氏這一聲感慨亦出自真心。所言不虛。蕭寧自回京以來,再到雍州,何時能閒得下來賞個花。

盧氏握著蕭寧的手,能感受得到上麵一層層繭,亦讓盧氏更覺得心疼。

“當如是。”蕭諶那叫一個認同,不談國事,就說說這些花花草草。

“來。”盧氏拉過蕭寧,隻是於此時,一人行到蕭諶的身邊,與蕭諶一陣耳語,蕭諶聽完一眼看向蕭寧,“阿娘須得緩一緩。”

盧氏不解地看向蕭諶,蕭諶道:“莫家來人了。”

一提這個莫字,蕭家的人都一頓,蕭寧有些後知後覺,等齊刷刷的視線落在她身上,好嘛,明白了。

莫並的存在感並不低,這一位在孔鴻這裡,那就是少年奇將,天生將才,而且天生對戰事的敏.感。就這一點,真論起來,蕭寧還要稍遜他一籌。

如今莫並得以封侯,這樣的年紀能得以名震天下,也算是功成名就,莫並當初就算是自己跑出來的,再見父母,也必然成為他們的驕傲。

對於蕭寧而言,莫家的人來了,來得突然,不過,卻又在預料之中。

“既是你舅舅,隨我一道出迎。”蕭諶於此時輕聲道來,提醒蕭寧。

蕭寧亦正色以對,連忙道:“是。”

盧氏輕聲地頷首,“莫家於我蕭氏有恩,又是五娘舅舅,我們蕭家永不敢忘。”

蕭諶親自領蕭寧一道去迎,可見對蕭家的看重。也算是讓心裡對蕭家和莫家關係未免心生好奇的人,這一回算是明白了,無論蕭寧的生母與蕭諶如何,莫家依然是讓蕭氏敬重的莫家。

想當年,莫憂舍蕭湛而嫁韓靖,有一個親姐為後為靠山的韓靖,皇帝明顯偏袒,亦或是巴不得能由此事挑起蕭韓兩家相爭相鬥,他可坐收漁人之利。

無奈他那算盤打得再好,蕭家卻是咽下了這口氣,無論外頭鬨騰成什麼樣,終是沒有流露出一星半點對韓家動手的意思。

當時看戲的人不知幾何,亦或是在他們心中,他們笑話著多少人。

無論如何,前塵往事縱然已經過去,莫氏當年一怒之下將莫憂逐出家門,再不認莫憂這個女兒,甚至因莫憂之故,以為對不起蕭氏,一族皆辭官歸隱,再不曾出現於朝堂之上,就這風骨,如何能不敬之。

莫氏消失十餘年,世人已然快把他們一族忘得七七八八了,結果倒好,他們竟然再出現了。

莫並,一個莫姓,誰以為這一個少年會與多年前的莫家有聯係呢?

正是因為不曾預見,如今莫家出現,蕭家的態度更是表明他們對莫家的敬重,再加上莫並的年少有為,自然讓人不由地擔憂,莫家會不會再一次卷土重來,與他們分利?

擔心的人,都是一心隻有私利的。

蕭寧於此時跟在蕭諶的身後,走往一旁。

在莫並的身邊站著好幾個人,皆是五十來歲的模樣,一眼看過去,額,個個都一板一眼!

莫並站在那兒宛如鵪鶉,老老實實地連吭都不敢吭一聲。

看到蕭諶領著蕭寧行來的那一刻,莫並一瞬間恢複了精神,眼巴巴地瞅著蕭寧。

其實那麼一家子的人,多是衝著蕭寧來的。

莫並領人進來,其實這麼幾個本來也不太樂意,莫並指出,怎麼說都到長安了,要是不見一見陛下,是不是顯得他們莫家太過猖狂,連皇帝都不放在眼裡。

咱們自家人知道自己的事,當然明白絕無此意。旁人就不一樣了。

就算莫家其他人無心出仕,莫並已然出仕,就算他們幫不上忙,是不是也不能拖莫並的後腿?

雖然家長們都生氣,一個莫並跑出來,不告而彆,更是直接上戰場的人表現,氣得他們恨不得把人揪回來狠狠地揍上一頓。

可是人都來了,更是表現得非常不錯,沒墮他們莫家威名,再想跟他算賬,也是理不直,氣不壯。

他們這些人有愧於蕭家,自覺無顏見人,故而才會歸隱。年輕一輩,他們無須為他們所做的一切付出代價,也該有他們自己的人生。

來一趟尋上莫並不可,不為其他,隻是想叮囑一些事。

讓他們受寵若驚的是,他們來了,蕭諶這個當皇帝的人,竟然親自前來。

“陛下,殿下。”比起驚愣無措的長輩們,莫並於此時對蕭諶和蕭寧見禮。

“子定兄,子安兄,遙知兄。”眼前的三人,都是蕭諶的老熟人,同莫並揮揮手,已然同其他人打起招呼。

話說著,連忙招呼蕭寧道:“阿寧,快來見過你大舅二舅,表兄。”

蕭諶樂嗬嗬地招呼著,落在蕭寧的耳朵裡,滿腦子都隻有一個旋律,你大舅啊我二舅啊!

行,打住,千萬得打住。不能胡思亂想,太魔幻了。

“兩位阿舅,表兄。”蕭寧不管心裡念著什麼,麵上必須是波瀾不驚。表現得彬彬有禮,作一揖下來,禮數周全。

眼前的三人,兩位是親兄弟,莫恢,字子定;另一位莫懷,字子安;最後一位雖與他們年紀相仿,卻是叔侄的關係,認真說起來,這一位莫兼比起莫恢還要大上兩歲。

再怎麼年長,輩分擺在那兒,就算他們再怎麼想不認,也不能不認。

“這是?”莫家人,自莫憂不顧家人的勸阻,非與蕭諶和離後,他們歸隱山林,再不問外麵的事。

當年莫憂與蕭諶生下一女,他們隻見過蕭寧幾回,那時候的蕭寧還在繈褓之中。

正是因為看到蕭寧年幼,莫憂亦舍得下這年幼的孩子,心中未免生了怨念,更覺教女無方,有愧於蕭氏,不僅讓蕭氏淪為笑柄,便是這個孩子,將來也不知要經曆多少非議和白眼。

愧疚難安,莫家深覺無顏見人,一家子便自此辭官歸隱,不願意再留於世間,為天下人恥笑。

“蕭氏五娘蕭寧。”蕭寧這個名字是蕭諶後取的,五娘這排行,想來不至於不記得了。

縱然歸隱多年,並不代表他們不知天下事,隻是從未見過蕭寧的人,如何也想不到再見,蕭寧已然長成這般模樣。

“長得與陛下很是相像。”蕭寧的麵容輪廓,確實相似蕭諶。這也是蕭諶引以為傲之處。莫懷年紀最小,一板一眼總是差了點。

看著蕭寧,讓他這心裡也是七上八下的。

那麼小的孩子卻遭遇了原本不該由她承擔的一切。能長成這樣,多虧蕭家用心教導,否則怎麼可能會有名動天下的太女。

隻是,一個孩子太過出彩,處處讓人不得不正視,有時候他們也不知道該說是好或不好。

好與不好,這都是蕭家用心教導出來的孩子,他們對蕭寧從無半分庇護,時至今日,也無權對蕭寧指手畫腳,以為天下間的事就他們最清楚了解。

“這脾氣稟性也像。”蕭諶一臉的自傲自得。

莫兼細細地打量蕭寧,蕭寧目光坦然地同他對視。彆的不說,看看一旁的莫並,見著莫家的人,那就像是老鼠見了貓一樣,要說同他們目光對視,更是沒這個膽子。

莫並的本事,連孔鴻這個自小看著蕭寧長大的人都讚不絕口,卻還是害怕這從小看著他長大的人,可見這三位的威嚴非同一般。

初次見到他們三位的人,少有膽敢同他們對視的。

蕭寧這般態度,無所畏懼,更是坦然相對,落在人的眼裡,都不約而同地認同了一點:傳聞大昌太女,膽識過人,亦是坦蕩之人。

一想蕭諶方才所言,蕭寧類其。

不錯,不僅是容貌相似,便是這行事坦蕩的一點,確實相似之極。

“陛下好福氣。”看得出來,蕭諶甚為愛護蕭寧。

若不愛護,怎麼會舍不得她受半分委屈,怎敢冒天下之大不韙,也讓蕭寧成為太女,將來承繼天下江山。

“正是正是,世人皆道我膝下唯一女而已,卻不知我這一個女兒比起旁人幾個兒子,都是有過之而無不及。”蕭諶確實是無時無刻不思給蕭寧長臉。

落在旁人的耳朵裡,何嘗不是炫耀,卻不得不承認,蕭諶雖然說得囂張,何嘗不是事實。

彆的人不用比,就說曹根好了。

挾天子以令諸侯,大好的局麵都在他那兒,他下膝下更有五子!

五個兒子又如何,比得上一個蕭寧嗎?

看看他們如今身在何處?

蕭諶話說得狂妄,亦是真真切切的。

“阿爹莫總誇我,誇得多了,我會驕傲的。”蕭寧顯得有些無奈,提醒蕭諶,千萬彆總誇人。

“驕傲一點無礙。”蕭諶提醒蕭寧,不用事事將自己約束得太緊,差不多就行。該放鬆就得放鬆,萬萬不能總繃著自己,要求太過。

蕭寧......

所謂的一點無礙,這一點的標準是什麼?反正蕭寧是認為,有些事萬萬不能做。

“道幾句閒話,你們來了,還請隨我入內。”蕭諶想讓眼前的人知道,他和蕭寧父女感情甚好,他們心中所有的顧忌,所有的愧疚和自責,大可不必。

在蕭諶心裡,他記得莫家對他的好,而不會一味隻記得莫家的那點不好。

莫憂不喜於蕭諶,並不是他們的過錯。蕭諶留不住莫憂的心,隻能是他的無能。

不過,他擁有了蕭寧,這一輩子能得一個這麼好的女兒,三生有幸之極,豈敢再生他念,或是怨恨,或是不滿?

自然,該寬慰於人,就得寬慰於人。蕭諶看重莫家人自是不用說的。

有風骨,眼裡尤其不容沙子的人,世上的人誰能不敬之三分?

蕭諶感念莫家對蕭家有恩,亦敬於眼前三位的為人。所以才會親自出麵接他們,既是表明自己的態度,同樣也是讓天下人知道,他蕭諶是個知恩圖報的人。

“陛下厚待,我們心下自明,隻是受之有愧。此番前來,一為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二也是想看看這孩子長得如何。外麵傳聞再多,說得再好,我們心裡依然七上八下,不親眼看一看,如何也不能寬心。”莫懷相對還能鬆快地說,看著蕭寧長得這般的好,也讓他們心中的大石放下一半。

“我知你們為何而來,九郎是個能乾的人,小小年紀擅領兵打仗,將來必能為我大昌蕩平胡人,叫他們休想再能危及於我大昌。”莫並在家中排行九,蕭諶甚喜於莫並的狂妄,事實證明他有那資本。

“陛下言過其實了,這孩子年紀尚小,難免有幾分不知天高地厚。往後還望陛下待他更嚴厲些。”莫恢看著莫並麵上流露出了喜色,倒是絲毫都笑不出來,一番叮囑的話,更願意旁人能多盯著莫並些。

像這樣的長輩,就算小輩再怎麼爭氣,在他們眼裡,就應該多壓著些,千萬千萬不能誇。

誇得多了,孩子反而驕傲,更不好教。

存著心要好好磨礪的家長們,打從心底裡不認為應該要誇孩子。

“這是哪裡的話,阿寧當年八歲上戰場,誰覺得阿寧會有今日的成就。九郎比起當初的阿寧,年長得多了。年少有為,該讓他自製,也該肯定。”蕭諶明顯跟莫恢他們有那麼一點差彆,在教孩子這件事上,蕭諶並不會一味的責備,該肯定得肯定,該誇定然也是要誇的。

拿蕭寧來說事,莫恢和莫懷兩人看了看蕭寧,再看了看莫並,雖說莫並比蕭寧年長好幾歲,看著蕭寧都比莫並穩重好吧!

注意到這一點的老父親,一瞬間變了臉。

蕭寧不樂意成為彆人家的孩子,至少當著她的麵,她是斷然不樂意被人一踩一捧。

雖然蕭諶並無此意,彆人可不這麼認為。

“阿爹,還是請阿舅們先進去。”蕭寧趕緊請人,蕭諶何嘗想跟人比女兒的能乾,這不都是話趕話起的?

“請請請。”蕭諶來接人,就是想把人接進去,這會兒蕭寧提醒,連忙再提一句。

莫家這麼三位,確實不好再推辭,且他們人都來了,若是連這點麵子都不給蕭諶,豈不讓人以為他們莫家人狂妄之極?

他們豈是這樣的人?

蕭諶領著蕭寧去接人,待人來了,蕭鈐、盧氏亦親自起身相迎,蕭鈐盧氏一起來,其餘蕭家人哪個還能坐得住,都不約而同地站起。

如此一幕令眾人稱奇不矣,從未見過蕭家如此看重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