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酒靠在沙發上,呼吸聲愈發沉重,他似乎已經沒力氣去管他的肩傷了,失去了按壓效果的傷口很快又流出血,鮮紅的液體滴滴答答地在楓木色的實木地板上。
男人低著頭,銀色的長發遮擋住他的眼睛,那張好看的薄唇血色儘失,顯得沒有一絲生氣。
太刀川美美還是第一次看到這樣的琴酒。
在名柯的一千多集裡,琴酒受傷最重的一次大概就是和赤井秀一在天台中門對狙,赤井秀一沒打到要害,而且那次琴酒還穿了防彈衣。
今晚毫無防備,受傷之後又接連奔波的琴酒顯然比那次要更嚴重。
得趕緊給他治療才行。
太刀川美美打起精神:“Gin,你這裡有醫療箱嗎?”
琴酒言簡意賅:“沙發下麵。”
太刀川美美彎腰,從沙發下麵的暗格裡找到了琴酒說的醫療箱。
琴酒平時經常會出些危險的任務,因此他的醫療箱裡的物資十分齊全,一次性手套、酒精棉、繃帶,止血紗布,醫用剪刀……甚至連麻醉劑都有,完全可以支持一台小型的外科手術。
太刀川美美簡單翻了翻,把一會兒需要用到的東西找出來,放到茶幾上。
她慶幸醫術這個技能自己的身份卡有點亮,雖然等級不高,比不上專業的醫生,不過簡單處理一下傷口還是可以做到的。
第一步,先給傷口消毒。
太刀川美美看了眼琴酒肩部的傷口,一本正經對他說:“把衣服脫了。”
“……”
琴酒沒動。
當然,他知道BOSS的意思是他脫了衣服可以方便處理傷口。
但是……
太刀川美美眨眼,以為琴酒是沒有力氣脫衣服了,她貼心地想,既然這樣,那她就來幫忙好了。
於是直接上手,開始扒琴酒的衣服。
琴酒眉梢一跳,下意識想阻止BOSS,手臂一揮牽動傷口,又流了血,BOSS似乎有點生氣,杏眸圓睜,瞪了他一眼。
瞬間不敢動了。
肩上的傷口與衣服黏在了一起,太刀川美美拿著剪刀,小心地把衣服剪開,一點點把布料去除。
這個過程對傷者來說看起來就很痛苦,然而琴酒一聲不吭,連眉頭都沒皺一下。
終於是把多餘的衣服脫了下來,琴酒身上隻剩一件黑色的緊身背心,不得不說,男人的身材實在很絕,那身充滿力量的骨骼,緊身背心下隱約可見緊實流暢的胸腹肌線條,讓太刀川美美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而此刻,這副近乎完美的軀體,又因為肩部的傷口又多了幾分戰損愛好者的暴力美學。
鮮血、汗珠、雨水相互交織,順著肩頸向下蔓延。
太刀川美美用鑷子夾著酒精棉片,一邊清理一邊消毒。
琴酒閉著眼睛,感受那冰涼又柔軟的東西滑過自己的皮膚。
清理完了多餘的血痂和液體,最麻煩的就是那處槍/傷中央。
傷口已經有流膿的征象,必須儘快切除壞死的組織,在此之前,要先給傷口消毒,否則很容易進一步感染。
而消毒的過程需要把創口的皮緣先拉開,讓傷口最大程度接觸到消毒劑。
無論是酒精還是碘伏,對傷口都具有很強的刺激性,疼痛程度可想而知。
太刀川美美想了想,從醫療箱中拿出一支麻醉針。
琴酒似有所察覺,他睜開眼睛,看著太刀川美美手裡的麻醉針。
“BOSS,我不打麻醉。”
那幾針麻醉隻是醫療箱購買時自動配置的,琴酒從來不用。
不是因為副作用或是過敏之類的原因,而在單純的在麻醉劑生效的這段時間,他的神經傳導會被阻斷,他將失去所有力氣,這對一個需要時刻保持警惕的殺/手來說是致命的。
太刀川美美猜到了琴酒不打麻醉的原因。
她稍稍側目,指腹摩挲著玻璃針管:“你不信我?”
這個房子很安全,房子裡隻有他們兩個。
“……不是。”
琴酒還想解釋,太刀川美美已經拔出了針帽。
她一手拿著麻醉針,一手按住琴酒,為了防止對方反抗,她甚至一個翻身,坐到了他的腿上,居高臨下地俯視著他。
琴酒頓時呼吸加快,他脊背繃直。BOSS傾身,貼著他的耳朵。
“聽話,Gin,這是命令。”
她的聲音輕柔,對他來說,卻如沉重的石塊砸地。
既然是BOSS的命令,就必須執行。
刻在骨子裡的服從性讓琴酒動彈不得,他看著BOSS拿起針管,將液體麻醉劑一滴不漏地全部推進他的身體裡。
琴酒沒有說話,額頭布滿了細密的汗珠。
太刀川美美鬆了口氣,這下就可以繼續清創傷口了。
她強迫琴酒打麻醉針,不過是因為覺得這個過程實在太痛苦,她有點心疼琴酒。
雖然哪怕百分九十九的可能性,這個男人根本不會表現出任何難受,隻會麵無表情地忍過去。
太刀川美美沿著邊緣劃開傷口,用持物鉗夾著一塊酒精棉球給傷口消毒。
本該是非常疼痛的過程,但是因為麻醉劑逐漸生效,琴酒確實感受不到多少痛苦,隻覺得肩膀冰冰涼涼的。
清創結束,太刀川美美小心翼翼用襯墊包住傷口,順利止住血,最後用乾淨的繃帶一圈一圈纏繞肩膀。
完成了!
太刀川美美頗有成就感地拍了拍手。
往常這個時候,琴酒會抽一根煙,尼古丁對他而言代替了麻醉劑的作用,有最好的麻痹效果。但今天BOSS在這,她不喜歡煙味。
琴酒垂眸。
原本以為BOSS會把他扔在這裡,叫個組織的醫務人員過來,而她應該優先考慮自己,派人過來接她,去個更安全的地方。
然而萬萬沒想到,BOSS竟然留了下來,還親自為他包紮。
琴酒的心中翻湧著一股無法說清的情緒,與此同時,還有困意也一點點湧上。
是麻醉劑的副作用,他疲倦得睜不開眼睛。
琴酒試圖保持清醒意識。
太刀川美美看出了他的困倦,像對待大體型的寵物一樣,輕輕拍了拍他的腦袋。
“睡吧,Gin.”
這句話就像有魔咒。
琴酒的意識逐漸模糊,直至完全消散於黑暗中。
……
再睜眼時天竟然已經亮了。
琴酒瞬間清醒過來,出於本能反應,他眯了眯眼觀察四周環境。
還是在那間公寓裡,他躺在沙發上,身上還蓋了被子。
陽光透過窗戶折射進房間,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眼前的場景讓從小是孤兒,年少時就進入組織的琴酒極為難得的有種被照顧的感覺。
這種感覺對他來說陌生,卻意外的並不排斥。
廚房裡傳出一陣叮叮當當的聲音,太刀川美美從廚房裡走出來,看到琴酒,她眼睛亮了亮。
“你醒啦。”
“我做了早餐哦。”太刀川美美端著兩份三明治,放到桌上,“你洗漱一下就過來吃吧。”
琴酒微微一愣。
昨晚為他處理傷口已經令他受寵若驚,BOSS今天竟然還親自下廚?!
桌上那兩份三明治賣相一般,畢竟太刀川美美的廚藝技能是0,嬌生慣養的大小姐能弄點食物出來就不錯了。
食材都是她在公寓的冰箱裡找到的。
一包即將過期的全麥吐司,兩枚雞蛋,以及一大堆的火腿香腸。
當太刀川美美打開冰箱,看到裡麵全是香腸的時候,忍不住吐槽琴酒是不是有德國混血。她用麵包機烤了吐司,然後拆了一包香腸,和雞蛋一起煎。
調料沒有選擇,隻有番茄醬,她擠在了吐司上。
琴默洗漱完,沉默著走到餐桌邊。
在太刀川美美期待的目光下,他吃了一口三明治。
“怎麼樣,好吃嗎?”
琴酒把沒煎熟的雞蛋和略帶焦味的香腸咽下去,道:“很好吃。”
他語氣認真,毫不違心。
琴酒是真心覺得隻要是BOSS做的東西都好吃。
太刀川美美也不管琴酒是不是在恭維,她滿意地收下了對方的誇讚,給自己泡了杯速溶咖啡,一邊吃早餐,一邊在好友頻道聯係隊友。
【[太刀川美美]:阿和,昨晚的罪犯抓了吧?】
【[石田大和]:抓到了,我按照你說的,故意放跑了一個。】
【[太刀川美美]:很好,那個放跑的罪犯蹤跡還在監控中吧?】
【[石田大和]:在監控中。對了,美美,你那邊怎麼樣,安全了嗎?】
【[太刀川美美]:安全了。】
【[太刀川美美]:太一,我們今天約好簽協議時間是早上十點吧?】
【[八神太一]:沒錯,要改時間嗎?】
【[太刀川美美]:不必,你想辦法幫我延後兩個小時就夠了。我會在兩個小時內把這件事解決掉。】
太刀川美美攪拌著咖啡,焦糖色的漂亮眼眸少見地泛出一絲冰冷的光。
……
有阿和提供的情報,很快組織裡的人就抓住了那個逃亡中的罪犯。
太刀川美美和琴酒來到關押罪犯的地方。
刑具齊全的地下室。
她踩著高跟鞋,一步一步走向那個被打得鼻青臉腫的男人麵前。
琴酒跟在BOSS身後,朗姆和貝爾摩德站在一旁。
路過朗姆時,琴酒目光淩厲,不加掩飾地瞥了一眼這位組織的二把手。
朗姆不為所動,麵上仍然掛著狡黠的笑容。
太刀川美美坐在椅子上,用鞋尖挑起罪犯的下巴。
“是誰讓你把FBI引到那間倉庫的?”
男人虛弱地抬手,指向房間裡的某個人。
“……是他。”
太刀川美美順著他指的方向望過去,不禁一愣。
男人指的人,竟然是琴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