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現在,他的心跳依舊跳得非常快。
無暇去思考為什麼那個女孩可以這麼快地解析出密文,此時的安室透隻想做一件事——對她說謝謝。
謝謝她救了鬆田和萩原。
可是礙於臥底的身份關係,他不能真的將這份感激訴之於口,隻能埋藏在心底。
安室透垂眸,緊握了許久的拳頭緩緩鬆開。不知不覺中,他對這位“任務對象”的觀感似乎產生了一些微妙的變化。
所有人都很高興,隻有一個人顯得格格不入。
那就是高島健。
他睜大雙眼,一臉的不相信:“不可能,這不可能……”
就算是用他研發的軟件,程序也要跑一段時間,怎麼可能有人在這麼短的時間裡腦內就破解了密文?!
高島健瞪著太刀川美美:
“你是怎麼做到的?”
太刀川美美聞言,轉頭望向高島健。
他不說都忘了,就是這家夥!差一點點就把鬆田和萩原害死了!!
雖然最後靠著狗屎運僥幸救下他們,但太刀川美美和八神太一也因此各平白損失了1500點積分!要營業一整集才能賺回來!
想到這,太刀川美美怒上心頭,決定要報複一下這家夥。
她想了想,什麼才能最精準地打擊到對方。
一個念頭從腦海中閃過。
於是太刀川美美走到高島健麵前,她故意不屑地哼了一聲,陰陽怪氣道:
“不會吧不會吧,這麼簡單的東西,不會有人研究了很多年吧?”
高島健:“……”
殺人誅心。
看著高島健麵如土色,太刀川美美爽了!
……
之後的收尾工作沒她什麼事,太刀川美美找個機會,在好友頻道和太一打聲招呼,趕緊溜了。
她可不想留下來解釋自己的這個破譯技能是從哪來的。
不知道等漫畫更新的時候,論壇裡的人對此會是什麼反應?
太刀川美美坐上太刀川財團的車,整個人倒在賓利的高級牛皮座椅上,感覺疲憊不已。
短短兩天,她經曆這麼多事!去驗貨、撞上FBI、和琴酒逃跑、審訊罪犯、救鬆田萩原……麻煩事一件接著一件,完全不給她休息的時間。結果最後一點積分沒賺到不說,還倒賠了一千多!
心累。
說起來,琴酒現在是不是還在監聽中?
太刀川美美理了理裙子,把藏在裙角的竊聽器取下來,在把這個竊聽器處理掉前,她給琴酒發了條短信——
“結束了,Gin.”
她等著琴酒回複。
一般對方會回一句“好的”,或者“ok”,“知道了BOSS”。
然而今天過了很長時間,琴酒始終沒有回複。
怎麼回事?
太刀川美美搗鼓了一下手機,確認不是自己的手機出問題,收不到短信。
琴酒肯定看到了她的消息,卻沒有回複。
太刀川美美不禁困惑。
琴酒,你什麼情況,老板給你發消息你都敢已讀不回?!
*
一棟高級公寓的頂層複式。
一樓的客廳為挑空設計,透過寬大的落地窗,可以將整個東京納入眼底。
如此漂亮的風景,卻沒一個人有心思欣賞。
伏特加帶著一個身穿白大褂的男人走到客廳,兩人都有些緊張,尤其是那個看起來像醫生的人。
他是剛加入組織沒多久的新成員,今天收到了一個任務,為一位受槍/傷的組織高層換藥,順便看一看他的傷口情況,有無感染發炎。
本來這並不算很難的任務,醫生的醫療專業能力很過關,換藥這種事對他來說小菜一碟。
但偏偏他要治療的那位高層,是組織那位令人聞風喪膽的殺/手——Gin.
醫生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跟在伏特加身後。
坐在沙發上的銀發男人應該就是琴酒了。他手中拿著一根點燃的七星煙,除此之外,在他麵前的煙灰缸裡已經堆了不少燃儘的煙頭,嫋嫋白煙隨著空氣升騰到天花板上昂貴奢華的水晶吊燈。
男人籠罩在煙霧中,綢緞一般的銀色長發順著沙發垂落到地麵,額前碎發將他的眼睛擋住,讓人看不清他的眼神,但唇角的弧度彰顯了他此時心情很不好。
醫生下意識停住腳步,他感受到了來自那位殺/手的壓迫感,這種令人膽戰的氣息在琴酒心情不佳的時候尤其明顯。
仿佛整個客廳成了低至零度的冰窖,空氣幾近凝結。
醫生大氣都不敢喘一下,他前麵的伏特加也冷汗直流。
伏特加跟了琴酒這麼多年,本以為自己已經習慣了大哥的氣場,但是今天的大哥好像格外的叫人害怕。
“大哥,醫生來了……”
伏特加小心翼翼地說。
琴酒冷冷地瞥了他們一眼,目光猶如刀鋒泛起的寒芒,被琴酒目光掃過的那個瞬間,醫生隻覺得好像有把鋒利的刀刃懸在了自己的脖頸上,再近半寸,就會割破他的喉嚨。
伏特加顯然也有同樣的感覺。
在危險情況下逃跑是人類的本能,伏特加向琴酒彎腰,又拍了拍醫生的肩膀,一臉“交給你了”的表情,然後飛速地逃走了。
留下初來乍到的新人醫生欲哭無淚。
居然直接把他丟在這裡了!!
醫生提著醫藥箱,進退兩難,隻能硬著頭皮道:
“那個,Gin先生……”
琴酒麵無表情:“滾。”
醫生一頓,為難地說:
“但是,您的傷口……”
還沒等他說完,下一秒,伯/萊/塔上膛。
“砰”的一聲巨響,一顆子彈堪堪擦過醫生的側臉,射/進了他背後的牆壁。那正好還是一麵漂亮的矽藻泥藝術牆,在斑駁交融的色彩中赫然多了一個冒著煙的彈孔。
醫生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嚇得渾身發抖。
琴酒居高臨下地俯視著他,語氣依舊冷到冰點。
“我說滾,你聽不懂麼?”
聽懂了!這次聽懂了!
醫生知道現在自己應該趕緊離開這裡,有多遠跑多遠,永遠也不要出現在琴酒麵前。可是因為剛才那一槍,他兩腿都軟了,根本站不起來!
醫生驚恐地睜著眼睛,生怕自己再惹沙發上的這位不高興,又是一槍,直接把他送去見上帝。
正在此時,客廳的門突然被推開。
有人走了進來。
來者似乎是位女性,踩著高跟鞋,腳步聲清脆悅耳。
醫生趴在地上,不敢抬頭看,隻依稀瞥見隨風飄動的紗裙,以及從紗裙裡隱約透出的精致白皙的腳踝。
女人身姿曼妙,聘聘婷婷地走到琴酒身邊。
仿佛按下了什麼開關,醫生注意到,從她走進客廳的那一刻起,彌漫客廳的那股低壓瞬間消散,就連琴酒身上的肅殺之氣都有所收斂。
……好神奇!
醫生忍不住心說。
太刀川美美走到琴酒身旁,好奇地看了看趴在地上的醫生,以及牆麵上的彈孔。
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太刀川美美不動聲色對醫生說:“你走吧。”
想了想,又道:“把醫療箱留下。”
醫生趁著琴酒氣場好像沒剛剛那麼恐怖了,艱難地從地上爬起來,他把醫療箱放到沙發邊,然後火速飛奔離開。
臨走時貼心地帶上了門。
偌大的客廳裡轉眼隻剩太刀川美美和琴酒兩人。
太刀川美美轉過頭,看著銀發男人,眨眼:“你怎麼了,Gin?”
琴酒沒有回答。
……
他不知道該說什麼。
他會如此煩躁的原因有很多,比如說,那些圍繞在BOSS身邊獻殷勤的警察就像嗡嗡亂飛的蒼蠅,再比如那個不自量力的炸彈犯,竟然差點讓BOSS陷入險境……
當然,琴酒很清楚,以上這些都不是主要原因。
在他內心深處,他真正介意的是BOSS說的那句——
“我喜歡深色皮膚,金色頭發,擅長推理、開車、烹飪,還養狗的男人。”
毫無疑問,她在說波本。
這樣一句話,足夠讓琴酒衝動地捏碎了一邊耳機,結果後半程不得不隻用右耳監聽。
而之後聽到的內容更是在不斷加重琴酒的煩躁,他聽到BOSS和波本在自助餐廳偶遇,一場無聊的凶殺案,安裝炸彈,電梯損壞……他抱著她走下了十二樓。
想到這裡,握著伯/萊/塔的手指收緊,用力到指腹泛白。
心底的衝動愈發洶湧,難以克製。
直到身旁的沙發微微下陷,她坐到了他邊上。
倏然縮近的距離,讓琴酒聞到了那股熟悉的甜香,與他身上濃烈的煙草味相互交織。
他後知後覺地把手中的七星煙掐滅。
太刀川美美倒沒有嫌棄琴酒身上的煙味,她看出了琴酒今天心情不好,不過……
為什麼?
是什麼導致了他的異常?
太刀川美美陷入沉思。
在她去警視廳之前,琴酒還好好的,所以問題出在她去警視廳的那段時間。
太刀川美美仔細回想了一番今天上午的整個過程,靈光一現。
莫非琴酒是擔心波本會對她不利?
畢竟當初讓波本勾引自己是太刀川美美親自下令的,琴酒並不知情,所以在琴酒視角裡,安室透最近一直故意接近她,而她又一副戀愛腦的樣子,好像隨時都會跳進安室透布置的陷阱,從而暴露身份。
太刀川美美自以為猜中原因,她清了清嗓子,對琴酒道:“如果你是在擔心波本,放心吧,我隻是在試探他而已。”
雖然邏輯錯誤,但好歹人說對了。
太刀川美美的解釋讓琴酒周圍的低氣壓肉眼可見地好了起來。
看到琴酒的反應,太刀川美美更加堅信自己的猜測,果然就是因為波本!
於是她再接再厲,傾身靠近琴酒,貼著他的耳朵,繼續哄道:“無論是波本,還是朗姆,我都不相信,這個組織,我隻信任你一個人。”
她吐氣如蘭,溫熱的風拂過他側耳。
“Gin,你是我最喜歡的酒。”
琴酒的身形一滯。
在太刀川美美的語意裡,她的喜歡與信賴是一個意思,當然,要說喜歡也沒問題,畢竟作為酒廠BOSS,琴酒這麼靠譜的真酒隊友,怎麼可能不喜歡?
隻是沒想到自己剛救完紅方,回來還要乾哄黑方的活。
太刀川美美感慨。
她沒有注意到,琴酒看她的目光發生了一些變化。
從一個極端轉向另一個極端。
原本是一片凜冽的冰原,任陽光如何照耀也化不開的凍土,然而在她說出那句話之後,冰川消解融化,熾熱的火光在那雙墨綠色的瞳孔中跳動。
琴酒的眼中透出幾分危險的氣息,原本躁動到想要殺人的戾氣,變成了另一種不可言說的欲念。
她不該這樣說出這樣的話。
讓壓抑到極致的情感再也控製不住地傾泄。
就像潘多拉的鑰匙,誰也不知道魔盒打開,會發生什麼樣的事。
男人的喉結微微滾動,他看著太刀川美美,嗓音喑啞。
“BOSS,你最喜歡我嗎?”
他給她的最後一次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