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硞一直覺得自己雖然是個富N代，但也是最平易近人的富N代……那個人不喜歡他用高高在上的語氣和彆人講話。
但盧硞怎麼也沒想到，他自以為超有風度的一麵，對麵的兩個人卻絲毫沒有感受到。
祁雲時繼續抱臂倚上門框，語氣慢悠悠：“哦？他還給你打電話發微信了？”
“沒有。”顧瑜行很快回話說：“我換了手機號，你知道的。”
盧硞：“……什麼？？”
搞半天，之所以顧瑜行打電話不接、發信息不回的原因是他換號了？？？
那自己手下的人怎麼沒有告訴他這件事……
害他還單方麵的意味對方隻是要遠離他。
……
“哦哦哦。”祁雲時倒是想起來了，顧瑜行的確是換號了。
因為不喜歡無效社交……或許這就是真大佬吧，大佬們做起減法來都是相當乾脆——不管是顧家人還是他以前小可憐時期的朋友，都一個招呼都不打，直接換號，就此了卻所有聯係。
關鍵大佬的號一般人還查不到。
比如盧硞。
彆說他今年才18，離正式掌管盧家還早，根本沒有多大的權利。
就說就算是盧家家主親自查，也不見得真能查到顧瑜行。
……
對此，祁雲時就隻想說：乾的漂亮。
顧瑜行麵對盧硞的表情還是很嚴肅，不苟言笑的，與跟祁雲時對話時完全是兩個人。
這讓盧硞心裡有些不痛快——除了那個人，同齡人中誰還給他甩臉色？
就算是季家的小少爺……
那不也得讓他三分。
然而縱使心中已經開始產生不悅了，盧硞卻依舊保持著風度，他對顧瑜行說：“我隻是……這次回國忽然很想你，所以想找你敘敘舊。”
“敘舊，敘到要轉學過來的程度？”這話是顧瑜行問的。
不得不說，他現在也變得相當犀利了，而且伶牙俐齒。
這話本來祁雲時也想問。
被戳穿的盧硞也不惱，他大方描述：“這段兒時間跟家裡鬨了彆扭，所以轉學過來，想換種生活。沒想到這麼巧，在這裡碰到阿瑜了。”
顧瑜行說：“哦。”
祁雲時暗中點頭：哦。
兩個人的意思都很明顯——我信你個鬼。
盧硞：“……”
顧瑜行的冷漠和他背後祁雲時一臉看戲的表情都讓他開始感覺有些煩躁。
——從小到大，除了那個人，就沒有他得不到的東西。
盧硞打算單獨跟顧瑜行聊聊。
“我想單獨跟你說說話，可以嗎阿瑜？”
顧瑜行沒有回話，也沒有動。
他想跟祁雲時一起長命百歲，但麵對其他人的時候依舊還很厭世。
表現就是不願意多說一句話，也不願意多動一下。
永遠那麼死氣沉沉。
他高大的身影筆直地站在那裡，沉默的好像一尊雕塑。
……亦或者說，除了祁雲時以外，他看誰都像是雕像。
這讓盧硞越發看不透他了——幾個月前，這個人還會因為一盒餅乾而對自己露出欣喜和崇拜的目光，為什麼現在卻變成了這樣……
盧硞不得不看向顧瑜行身後的祁雲時。
季家的真少爺回來了，還備受寵愛，這在圈裡已經成為人儘皆知的事。
而因為知道顧瑜行跟這位真少爺搞到一起的緣故，盧硞還特意派人打探了下，得知這位祈小少爺以前的生活很不好。
所以他壓根就沒把對方放在眼裡，覺得不管現在怎麼被寵，也不過是個沒見識的平民。
但他沒有想到顧瑜行對這位的依賴程度竟然這麼深。
也更加沒有想到，傳說中曾經生活很不好的祁雲時，看上去會這樣貴氣從容。
……
祁雲時姿勢隨意地靠在門框上，一條長腿伸得筆直，另一條腿略微彎著。
明明站姿吊兒郎當，但因為又高又瘦、麵容足夠白淨精致的緣故，卻顯得有幾分活潑，也有幾分溫暖……
這讓盧硞不禁想起了那個人。
那個人雖然麵色也常年蒼白如雪，去也生了這樣一張笑顏。
……雖然顧瑜行的長相跟他有幾分相似，但如今看來，這位季家的小少爺卻……
盧硞盯著祁雲時看的視線被人驟然阻隔。
顧瑜行略微向前走了一步，正好擋住了他的視線。
盧硞這才發現，顧瑜行的身高似乎已經高過他的……
“你在做什麼？”驟然被人這樣逼視，盧硞心裡也有點不爽利。
可惜顧瑜行早不是那個脾氣柔軟的顧瑜行。
他在一般的事情上連情緒都沒有，更彆說脾氣。
但唯有一件事，是他絕對不允許的。
顧瑜行說：“不該看的彆看，不該想的彆想。”
他垂眸俯視著對麵的盧硞，明明身高上並沒有占據太大優勢，可吐出來的每一個字偏偏就能像山石一樣，一個字一個字地狠狠砸在對方人的心上。
盧硞張了張嘴巴，一時之間愣是沒想出反駁的話。
而顧瑜行已經說：“不管你到這裡是為了什麼，趁早離開。”
盧硞：“……”
盧硞當然不會就這麼離開。
……走廊上這麼多人看著，他雖然不在意這些平民的目光，卻也不會允許自己被一個平民給震懾。
“你想死吧。”他乾脆不客氣地說，儼然已經忘記這位是他看上的白月光替身。
而他剛剛還想找顧瑜行談包養他的事情……
“唉唉唉，這怎麼吵起來了？！”
祁雲時不得不走上前來打圓場。
老實說，他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這倆人忽然就劍拔弩張了。
不過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自從知道顧瑜行早已經全然忘記這個人以後，祁雲時就覺得自己這幾天的生悶氣有點可笑。
但是，現在彌補還是來得及的。
他對盧硞挑了挑眉：“借一步說話吧……也彆你跟阿行單獨說了，咱們三個一起。”
盧硞：“……”
三個人在許多同學的竊竊私語聲中逐漸遠離人群，來到教學樓外麵沒人的地方。
沒人的地方，祁雲時乾脆大大方方牽上顧瑜行的手，在盧硞麵前晃了晃：“看見沒？我倆早就在一起了，盧少爺還是請回吧。”
盧硞：“……”
沒有想到祁雲時會這麼直接，盧硞現在隻覺得被一口氣憋在了胸口，怎麼都吐不出。
半天他才勉強道：“彆以為我不知道，你跟顧瑜行隻是包養關係。”
祁雲時：“誰說的？？？”
他跟顧瑜行明明是真愛，就算盧硞的人都被他拔掉了，也不至於出現這種消息吧……
盧硞說：“你以為我不逛你們學校的匿名論壇？”
祁雲時：“……”
好吧，他又想起來了，論壇上麵關於到底是顧瑜行包養他、還是他包養顧瑜行的那番爭論。
祁雲時覺得有些想笑……真想不到，這位渣攻4號竟然有點傻白甜。
不過也是，正常人都不會想到去找個替身緩解思念白月光的疾苦吧。
……這貨本身就不正常。
祁雲時好信兒，問了他一句：“那你覺得我跟阿行到底是誰包養誰？”
盧硞：？？？
完全沒想到祁雲時會問他這個問題，盧硞整個人都向後退了一步。
……這季家的小少爺，完全不像資料顯示的那樣平庸和平凡。
眼看著祁雲時的笑顏裡，眼角眉梢都與他印象中的光越發相似，盧硞也隻能勉強回答：“當然是你包養他。”
顧瑜行又沒有什麼錢，怎麼可能包養季家的小少爺……
不對。
盧硞堪堪想起來。
但是為什麼論壇上的人又都說季家的小少爺是被阿行給包養的？這種言論彆說是無稽之談，它怎麼可能產生的？？……
盧硞又下意識地看向祁雲時身邊的顧瑜行。
隻見後者依舊蒼白的麵頰上，神色陰森的看著有些恐怖。
剛剛顧瑜行頂撞他的時候他倒沒注意，如今看來，對方不僅長高了，而且整個人也的確不一樣了……
祁雲時驟然晃了晃他們相握的手：“我倆是真愛。”
“不可能。”盧硞下意識反駁。
祁雲時也隻好回他一句：“難道我們兩個是不是真愛，我們倆說了不算，要彆人說了才算？”
“……”
一句話，讓對麵的盧硞徹底沒詞了。
祁雲時真被這傻白甜給逗笑了：“盧少爺……有空還是好好修煉下自己吧，你其實也不是沒有機會。”
他知道盧硞心裡的白月光出自B市頂級豪門，但祁雲時覺得盧硞也不是沒機會，他完全不需要這麼自卑。
顧瑜行在旁邊麵無表情地補充：“是指你跟你的白月光還有機會，彆多想。”
盧硞：“……”
祁雲時：“……”
意識到自己那話有歧義，祁雲時也說：“是的，彆多想，我跟阿行是不會被你破壞滴。”
盧硞：“……”
祁雲時：“當然，就算你想把阿行帶走做替身，你也得能打得過他。“
盧硞：？？？
祁雲時最後拍了拍這傻白甜少爺的肩膀，真摯地說：“加油，勇敢去追你心裡的光吧！”
盧硞：“……”
特麼的，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
這次三人談話進行的時間極短。
也是這次談話後，盧硞才發現自己派去盯著顧瑜行和祁雲時的人，原來早就被小少爺給策反了！
也就是說，他得到的消息都是祁雲時想讓他知道的。
而他的秘密，也早已經被祁雲時給知道……
這件事讓盧硞自我懷疑了很久。
更彆提很多年後，當他終於繼承盧家，得知顧瑜行就是他家前任家主傾儘所有都想巴結的人時……
就隻慶幸自己當年沒有年少無知。
.
回到十八歲的時間線上來，後來，祁雲時無所事事的時候又硬著頭皮逛了一次匿名論壇。
他不喜歡逛論壇的原因有二，一是想低調，不喜歡有人叫他大神。
二是論壇腦補太激烈，祁雲時每次見了都想回帖澄清，可顯然，他那個連頭像都沒有的小號總是經常被人忽略。
沒人聽他的澄清。
但這次，他發現那些關於他跟顧瑜行關係的猜測樓都從首頁上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水兒的嗑cp樓和祝福樓。
祁雲時：？
隨便點進去一樓，裡麵都是滿屏的祝福。
這棟樓足有600多層那麼高。
……
祁雲時翻了半天，終於在其中一頁找到了前因後果——
344L：顧哥親自承認他跟學神是真愛，太甜了太甜了！這張圖我永遠留著了！還有人沒看到官宣圖嗎！【圖片】
……圖片是一張截圖。
具體內容是一個名字就叫“顧瑜行”的網友，回複了一個id全是數字的網友的話——
網友77777：或許他們是真愛呢？就……完全沒有利益關係的，隻是因為彼此喜歡呢？
顧瑜行：沒錯，就是真愛。
下麵是一堆網友詢問這是本人嗎，然後那位叫“顧瑜行”的網友回複：是本人。看頭像。
……
截圖的下方，還貼心地把該網友的頭像也拚接在了上方。
那是一張底色溫暖純白的照片。
背景是他們的書房。
照片上祁雲時半壓著顧瑜行的上身，正靠在他肩膀上。
兩名黑發少年齊齊看向鏡頭，目光杳杳，笑容璀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