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棋局(2 / 2)

這就導致,白月吃得格外的少。

最初,白月還會裝裝樣子,主動走進飯館吃一碗拉麵什麼的。現在,他與黑死牟並肩走在街上,啃完了黑死牟遞給他的一個烙餅,就沒有繼續吃東西的意思了。

曾為人類的黑死牟當然知道,白月這點食物連果腹都不夠。

昨天也是,前天也是,白月的食量,簡直和麻雀沒什麼兩樣。

於是黑死牟打量著街上的各種食物攤和店麵,準備下一輪的投喂——雖說是心血來潮“飼養”的人類,可也不能把人給餓死了。

“黑死牟。”

白月攥了攥上弦壹的袖口,指向了一幫人圍坐的小巷入口,“那邊,在下棋。”

聽到白月稱呼的時候,黑死牟的指尖微不可查的一抖,顯然是回憶起了剛才的那一聲:

「哥哥」

“你會下棋嗎?”

白月的話平時可沒這麼多,但碰上了比他更加寡言的角色,隻能由他來做多語的那個人來活躍氣氛了。

黑死牟順著白月的指尖方向看去,看到了一群衣著普通的男人們,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看研究一個棋盤。

視線從人群的縫隙裡鑽進去,鬼的視力可以讓他看的很清楚:棋盤上並不是近期在本島大火的西洋棋,而是圍棋。

黑死牟會下棋。

且對圍棋的造詣,還挺深。

身為武士家的孩子,按理說,琴棋書畫這些,都是排在劍道之後的。

書信是一直都在寫的,不會落下。但琴棋畫...不值得他花費時間去研討。

不過劍道練累的時候,作為消遣卻是可以的。

彈奏樂器會影響彆人,畫畫的準備工程過為繁瑣......隻有棋,一塊棋盤和一本棋譜,足以讓他端坐一下午。

那是他還身為人類之時,為數不多的愛好。

棋盤上白子站在劣勢位,執白棋的男子揪著鬢角,眼裡幾乎瞪出血絲,死死盯著棋盤。

“這裡衝不著,不要了。”

白月混進人群中,一眼看出了局勢,直接勸阻執白棋的男人舍棄那一塊被糾纏住的格局。

執黑棋的男人不屑,手指與拇指把玩著一顆黑棋,對手已經被他逼近了死胡同,這句已經是他的勝利了。

忽的,一陣寒意從身後傳來,同時感到寒意的,還有執黑棋者旁邊的觀眾,他們不約而同的往外麵挪了挪,給黑死牟讓出了一個位置。

“不可...掉以輕心......那裡,還很大。”

黑棋是把白棋圍在了左下角,可右上角還有那麼大一塊空呢,要是白棋鋌而走險,開拓新天地,也不是沒有贏的希望。

這裡的民眾對圍棋隻限於了解規則,他們不是窮苦的平民,也不是富裕的官大權大者,隻是在小鎮過普通日子的居民,玩玩棋,權當雅致。

白月與黑死牟,這倆人的身量和氣勢,明顯高出了居民們一個層次。

開始還有點不服的執黑棋者,見到白棋在白月的指導下另辟蹊徑,將要挽回劣勢局麵時,他終於聽從了身後人的指使,不再慢悠悠的吊弄著白棋,開始猛攻!

字如其人,棋顯其魂。

人來人往的巷道口,黑子與白子廝殺在棋目之中,白子已被黑子捆揪於角落。原本慌張的棋路忽的一轉,卻是無視了這邊的險境,在另一角開設了新的征程。

黑子沒有半點躊躇,一擊將角落的白子禁錮,隨即分.身前往新棋目,企圖堵住白子對格子的爭霸!

仿佛看見了黑燕與白雀的羽翼揮舞,它們在棋盤上撕扯著喉嚨,發出了震人心魂的啼叫。

......

“我贏了。”

執白棋者在落下最後一個棋子時,白月抬眸,望向了臉部被麵具遮擋、看不出神情的黑死牟。

黑棋最初明明是占著上風,卻被白棋反將一軍......

輸了棋的黑死牟沒什麼言語和動作的表示,隻是他周身的氣場,確確實實的冷下了一個度。

觀棋者們紛紛找借口回了家,就連原先下棋下出敵對情緒的二人,也結伴離開了。

“黑死牟,我贏了。”

白月又重複了一遍。

“...所以?”

人都走了,白月隻能留下收拾著棋局,把黑子白子歸自各的棋盒。這期間,他們都沒有說話,一盤棋的功夫,時間也到了深夜,剛才用來照明的煤油燈火苗搖曳了兩下,從油的量來看,它很快就要熄滅了。

兩根手指並攏,拾起最後一顆白子,白月道:“你答應我一個請求吧。”

“...說。”

白月將披散下來的一縷頭發向後撩去,踮腳吹滅了頂上的煤油燈。

調皮跳舞的火苗從赭紅的眸子裡消失,那雙眼瞳中,終於映出了被火光蓋住的月色。

“下次,我們一起吃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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