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壞人,事情的經過事後我會向你們說明的!”夏油傑一手一個扛起兩個女孩就坐上裂空座用最快的速度飛了出去。
窗戶的破裂聲響起後不久,警察也來了,然而大門外有圍觀的群眾,公寓又是幾十米高的高樓,至少三個人卻詭異地在這個房間消失了。
“幽、幽靈!一定是偷內.褲的癡漢被警察抓到在逃跑的過程中不小心從高處摔下死去不甘的靈魂又從地獄爬回來的幽靈啊!”
警察先生:“……應該不是。”
隔壁獨居的女士害怕地抱住自己:“怎麼辦?撒鹽有用嗎?警察先生你知道拿個寺廟的禦守畢竟靈嗎?”
絲毫不知道自己的頭上又多了一潑臟水的夏油·運氣不錯·傑頂著一左一右兩個巴掌印,坐在裂空座的尾巴處眼神疲憊。
黑井美裡將護崽子的母獅牢牢地將天內理子護在身後。
聽了夏油傑的解釋,已經冷靜下來的天內理子將腦袋靠在黑井美裡的肩膀上,小聲地說:“美裡,我知道的,這一天總會來的。我早就已經有心理準備了。”
雖然是被安排在普通人的世界生活著,但作為【星漿體】,即便如此,天內理子對自己的命運也十分清楚。
她是這樣,黑井美裡也是這樣。
所以才會在聽到“東京咒術高等學院”和“咒術師”的關鍵字後,變得那麼激動。
她們都很清楚,一旦滿是普通人的生活裡出現了咒術師,那麼也就意味著她們短暫平和的普通生活結束了。
“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不是嗎?”天內理子蹭了蹭黑井美裡的側臉,“這樣不也是挺好的嗎?以後妾身就是‘天元大人’了!所有人都會崇拜妾身,所有人都會尊敬我,而妾身也會獲得強大的力量,強大到能保護所有人的力量!這樣不是很好嗎?!”
“雖然有些人總會把‘同化’等同成‘死亡’的什麼東西,但是拜托啊!”天內理子用超級神氣的語氣說道,“妾身可是‘天內理子’欸!妾身的意誌可不是那麼好磨滅的東西啊!搞不好我就取代了原來的天元大人,變成了超進化·天元大人了!”
“但是……”黑井美裡似乎又很多話要說,然而她所有的話都在天內理子的笑容裡化作了哽咽,“嗯!很棒的樣子呢!”她強迫著自己笑出來,用最棒的語氣對天內理子說是讓她開心的話。
夏油傑好奇地問:“對了,冒昧問一下,你今年多大了?”
“13啊,怎麼了?”
夏油傑了然地點了點頭:“嗯,馬上也是上國中二年級的年級了呢。”
天內理子捏緊了拳頭,顯然她也很清楚這個梗:“喂你這個怪劉海!也就是現在你能囂張一下了!等妾身變成天元大人後,第一個就要以不敬之罪判你割掉劉海!”
夏油傑拳頭硬了,如果不是對方隻穿著一條浴巾,他真的會把這個中二期的臭小鬼的頭發剃掉!
“啊,那我隻能打破你的美好幻想了。還遠遠沒到和天元的同化時間呢!”
“欸?!”
“太好了!”意識到自己說錯話的黑井美裡連忙改口,“啊,我的意思是真的嗎?明明讓夏油大人過來了。”
還真是見風使舵啊!剛才一口一個“邪-教分子”“推銷員”“變-態癡-漢”,現在又是加上敬稱了。
夏油傑像是不經意地劃過了天內理子,將她未來得及收起的欣喜收入眼中,語氣不鹹不淡地說:“算是吧。原定的日子是在明年,但這段時間咒術界出了一些問題。原本的地方已經不安全了。我隻是來帶你們轉移罷了。”
“明年啊……”黑井美裡的欣喜還未來得及持續多久,眼中的光又熄滅了。
“啊?還要明年這麼久嗎?!老實說我感覺自己現在的狀態就很好誒!現在沒有關係的!”
“小姐!!”
“!”天內理子內黑井美裡嚴厲的語氣嚇了一跳,眼裡一下就閃出了淚花。
“抱歉抱歉,是我太過分了。”黑井美裡連聲道歉。
在黑井美裡答應了做很多天內理子愛吃的料理後,天內理子原諒了她。
“怪劉海,我們這是要去哪裡啊?”
“啪”的一下,一件黑色的外套被扔到了她的頭上。
夏油傑威脅道:“再叫我怪劉海我就把你丟下去!”
然後說了他們的目的地:“去你家。”
天內理子抱著外套發了會呆,她很想說才不穿臭男人的衣服,但大晚上的隻穿浴袍坐在龍上飛真的有點冷。
她一邊穿著外套,感受著外套上殘留著的溫度一邊嘴硬道:“那很快就到了嘛!吹一下風也不會感冒!”
夏油傑看她的臉色紅潤了一點,才讓裂空座加快了速度:“是你以前的家。”
天內理子愣住了。
掛著【天內】牌子的住宅已經被厚厚的灰塵和野草淹沒了。
“家”這種東西,是要有人氣來養護的存在啊!許久沒有人居住的房子隻能稱為“房子”,破敗又荒涼的東西很難被冠以“家”的字眼。
“這裡是……我的……家。”
天內理子離開家的時候很小。
事故來得猝不及防,明明是一家人開開心心的出遊,但最後卻隻有她一個人孤零零地活了下來。
爸爸和媽媽護著她,他們的屍體據說是連法醫也難以辨認的血肉模糊,而被保護著的天內理子卻隻受了一些連住院也不需要的輕傷。
沾濕酒精的棉簽輕輕擦拭,抹上紅藥水,她就能回家了。
但是,回到哪裡去呢?
打扮奇怪的大人將她帶走了,帶她去了新的房子,黑井美裡就是那個時候來到她身邊的。
“小姐,接下來就是由我來負責照顧您。”黑井美裡這樣對她說著。
天內理子太小了,對周圍的一切都是懵懵懂懂的,離開的時候很小,離開的時間很久。
坐著車離開的孩子,早已經記不清回家的路。
但是——
“爸爸會抱著我給我講天上的星星。”天內理子指著庭院裡已經生鏽的秋千,然後又指著不知道什麼時候坍塌的桌子,“媽媽會做很多點心端過來放在桌子上。”
庭院裡插著的晾衣杆還在,但晾衣繩不知道去了哪裡:“媽媽會在這裡曬被子……”
本以為早就忘記的記憶再一次變得清晰了起來,清晰地好像一切都是昨天發生的那樣。
夏油傑放出的咒靈則鑽進了屋子,荒廢了幾年的屋子想要住人顯然需要好一番打掃。好在他點亮了家務能力的咒靈不少。
而他自己則是悄悄地離開了,咒靈可以打掃房間,但是卻沒辦法去買商店買必須的日用品。
床單、被子、毛巾、杯子、牙刷……唔,女孩子的衣服什麼的,黑井美裡應該會去買,就不用他操心了。
“請問還有奶油蛋糕嗎?”結賬的時候,夏油傑突然問。
收銀員愣了一下:“都這個點了……唔,要不然你去隔壁街的西點屋碰碰運氣?”
夏油傑覺得這個時間大概率是已經關門了,然而腳卻不聽使喚的走了過去。
“請給我兩個、不,四個泡芙!”映入眼簾的白色腦袋讓夏油傑瞳孔一縮,踮著腳尖的背影讓他下意識地轉身就跑。
然而剛跑過拐角,一個他最不想見到的人出現在他的麵前。
蒼藍的眼睛微微垂下,霜白的睫毛遮住了眼中複雜的神色,他沒有多問夏油傑出現在這裡的原因,隻是說:“傑,你知道為什麼是你被派來執行這個任務嗎?”
五條悟從來就不是一個愛心泛濫的人,既沒有同理心,也沒有共情的能力,“博愛”這種天真的詞語放在他的身上或許隻是為了嘲諷。
五條悟的世界很大,大到能容括整個宇宙。但他的心卻很小,小得隻能容納一個小小的孩子蜷縮著身子躲在他的懷裡。
他所做的一切,不是為了鏟除什麼,不是為了給什麼一個安定的環境,更不是為了讓黑暗和罪惡曝光於太陽之下。
僅僅隻是……
因為覺得有趣,所以就去這麼做了。
但是啊,總是有很多人對他的行為做很多的解讀。
然後將或真善美或黑惡醜的什麼東西強加在他的身上。
但是和他不同,夏油傑幾乎是把“傻白甜”“真善美”這些個字眼刻到了臉上。
真是因為這樣,所以才被那群爛橘子盯上了吧。
“傑,你太過天真了。”
“哈?”夏油傑額頭青筋直跳,從小就是優等生的他對五條悟的說法感到很火大,“你到底有什麼立場用這樣的語氣教訓我啊!”
“如果因為我的出現攪亂了你的計劃,那就來打一架啊!你不是最喜歡用這種方式來挑釁了嗎?!”
五條悟沒有用他們最常見的方式來解決問題,或者說遇到分歧打一架隻是他們將矛盾“暫停”的方式,所有的問題都隻是暫時被放過了,事實上,那些矛盾和問題都沒有得到解決。
“傑,你有沒有想過轉學,以一個普通男子高中生的身份繼續生活下去呢?”
天真,是五條悟對這個同級生的評價。被家人保護得太好,沒有遇到太大的挫折,天賦不錯,實力不錯,運氣不錯,總之就是一路順風順水地走到了現在。
五條悟的人生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也是足夠順風順水的,但因為有了【六眼】這個bug,讓他比大多數人看得更多,看得更遠,看得更加的透徹。
出生於禦三家,成長與咒術界的他,遠比同齡人看到的更多。
夏油傑是真的生氣。以前他們再怎麼吵架鬥嘴,夏油傑也沒有真的往心裡去。但五條悟這句話是真的傷到了夏油傑。
少年人的自尊心是個很奇妙的東西。他知道五條悟的強大,也在拚命地追趕,然而每當自己認為更靠近一步時,五條悟就會用強大的實力將他的幻想連同汗水一起打破。
你究竟是在用什麼心情說出“我們可是最強啊”這樣的話呢?
嘲笑?是覺得我不自量力的樣子很可笑嗎?
煩躁,焦慮,憤怒,自卑,嫉妒……
話說,像你這樣的人,也會有痛苦的表情嗎?真是……期待啊!
陰暗的想法克製不住地往上冒,想要說出最傷人的話,想要看到對方受傷的表情,想要——
“傑……”
在被那股情緒吞沒之前,一隻柔軟的手拉住了他,夏油傑低頭看去,一張泫然欲泣的臉出現在他的眼前。
“抱抱。”哭唧唧的孩子對著他張開了手,“傑醬的表情好可怕。我被嚇到了,要傑醬抱抱才能好QAQ……”
夏油傑麵無表情地看著這張和五條悟長著九分相似的臉。
“傑……”見夏油傑遲遲不抱他,五條稚委屈地癟癟嘴,“傑醬不喜歡稚醬了嗎?稚醬會乖乖的,會、會很乖的!”
五條稚像隻被拋棄的小狗,可憐巴巴又眷戀不已地盯著夏油傑,水汪汪的眼睛裡倒映著夏油傑的身影,他小心翼翼地問:“傑不要我了嗎?”
那麼小的孩子,還不到他的腰,小小的一隻,用力地踮著腳尖伸出手,像要被抱,卻不敢主動去抱,可憐兮兮地睜著滿是淚水的眼睛,像是下一秒就要用眼淚淹沒小臉一樣。
稚醬很笨拙,衣服總是穿得亂七八糟,吃東西都會吃得稀裡糊塗,玩遊戲又菜又愛玩,一邊說著隻是遊戲而已才不在意,一邊躲著偷偷哭,嬌氣又缺愛。
如果說出那些傷人不已的話語,這個孩子會哭得喘不過氣吧。
這樣想著,回神的時候,身體已經緊緊地抱住了對方:“沒有哦,我最喜歡稚醬了!不會丟下稚醬的,更不會不要稚醬。”
被這個孩子需要著,被這個孩子依賴著。
人啊,總是這種奇怪的生物,比起自己受了彆人多少的好,更在乎的卻是自己付出了多少。
五條稚露出了安心的表情,他像是親人的小奶狗一樣蹭蹭夏油傑讓他染上自己的氣味,然後又去拉五條悟的手:“尼醬是笨蛋笨蛋笨蛋!好好的一張嘴不要可以捐給有需要的人,不要總是把關心人的話說成讓人誤會的意思啊!”
五條悟覺得“關心人的話”太丟他五條悟的麵子了,梗著脖子就想要反駁,然後就被五條稚狠狠地踩了一腳。
“才——”
“傑不要你了也沒關係嗎?”五條稚帶著哭腔地對五條悟發出了靈魂質問,“好不容易才交到朋友,好不容易關係變得這麼好,被丟掉被拋棄也沒有關係嗎?!”
五條稚哭得抽抽搭搭,但氣勢卻很能驚人:“哦,被丟掉被拋棄全部都還是尼醬你自己的錯!”
五條悟麵子很掛不住:“什麼叫都是我的錯啊?明明都是傑的錯好不好?!就算我有錯,那也隻有百分之一的百分之一、不萬分之一的錯!!”
“哈?!悟你的腦子終於是燒壞了嗎?!”
五條稚見他們又要吵架,很凶地給了他們一人一腳:“既然都是朋友了,這一點小事也要計較嗎?!”
五條稚那點力氣對兩個咒術師來說根本不算什麼,五條悟和夏油傑同時開口:“很重要!”
“嗚……”五條稚忍耐不住了,“笨蛋悟!白癡傑!隨便你們好了!我不要你們了!你們兩個頑固的傻子自己過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