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苦你了。”
五條稚被自己的編劇出的劇情感動得熱淚盈眶,同情又憐惜地看著伏黑甚爾,然後一把抹掉了眼淚。
“但是!”綿軟的無害從他的臉上消失,五條稚生氣地說,“即便如此,也不是你這麼對待惠惠的理由!”
伏黑甚爾要被氣笑了:“很可惜,我是比你想象得更垃圾的存在。”
“我隻貢獻出了一個種子,孩子不是我懷的,也不是我生的。我也沒有賺錢養家的壓力。你知道我殺一個人能賺多少錢嗎?就把和你在一起的那個星漿體來說,殺掉她我就能拿到普通人一輩子也花不完的錢。”
“不過很可惜,我喜歡賭馬,喜歡打小鋼珠,什麼樣的賭博我都會去玩。所以這點錢也就夠我玩一個月的。”
“至於惠?啊,抱歉,我隻是把他忘記了。畢竟那麼一個小孩,嘴巴也不甜,家務也做不好,也不會討我喜歡,隻是一個拖累罷了。”
伏黑甚爾不介意用最傷人的話語將他天真幼稚的“正義”打碎。
平淡的語氣最是傷人,明明是一個父親,卻用這樣平淡卻是這麼無情用詞將伏黑惠形容成了累贅。
五條稚的小腦袋低了下去。
伏黑甚爾就像個被慣性疼痛虐得扭曲的變-態一樣,看到對方失落低沉的樣子,會有一種異樣的痛快。
啊,我就是這樣爛的人。沒辦法啊!看不慣我嗎?那就殺掉我就好了。
“啪——”
小小的巴掌用力地打在臉上,但因為物理層麵上伏黑甚爾的臉皮太厚,沒把他打紅,五條稚自己的手紅了。
伏黑甚爾挑眉,等待著五條稚狼狽地哭出聲。
但五條稚沒哭,他隻是吸吸鼻子,忍下了手心漲疼的難受。
“不管你經曆了什麼,惠惠都沒有錯。既然一開始沒有做好準備,為什麼要生下他?如果生下他了,你就該知道自己身上背負著的是一條全新的生命啊!不是你生命的延續,也不是什麼投射你過去的鏡子。”
“因為你是個爛人,所以也準備讓惠惠變成你這樣的爛人嗎?!”
伏黑甚爾一直自嘲著自己是個爛人廢物,但是聽著這個形容從五條稚的口中吐出時,他又是那麼輕易地被激怒了。
“你懂什麼啊!像你這樣有著絕佳天賦的孩子出生在禦三家,從一開始就決定了你是人上人,和我這樣一出生就注定隻能在垃圾桶裡撿食的廢物不同!你又怎麼能理解我的心情呢!”
“但是你現在不是很強嗎?你這麼強大,為什麼不會掀翻那個垃圾場呢?”
伏黑甚爾的瞳孔猛地一縮,他先是沉默,然後用譏笑的語氣說:“像你這樣的小少爺——”
“尼醬很討厭五條家。”
伏黑甚爾:“!!!”伏黑甚爾有些震驚,討厭?五條悟討厭五條家?!怎麼可能!五條家作為咒術界曆史底蘊最悠久的禦三家之一,能給五條悟帶去的資源是不敢想象的。
不管是咒術界還是普通人的世界,因為誕生在五條家,五條悟的身上的光環就閃耀得能亮瞎人眼。
【五條家的神子】
在五條悟的力量震撼世人之前,讓甚至不是獨立的個體。所有人對他的稱呼一定要帶上【五條家】或者【那個六眼】。
【五條悟】【最強】這些稱呼都是後來的事情了。
“為什麼?”伏黑甚爾無法理解,“他明明享受著五條家的供養,為什麼還會討厭五條家?”
“所有人都是笨蛋,散發著腐朽的爛橘子味,就連小孩子也臭得要死。啊,這個家族已經沒救了。”五條稚學著五條悟的口氣將他對五條家的評價說了出來。
“沒救了嗎?”伏黑甚爾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眼裡浮現出一抹愉悅,顯然認同這樣的評價,“禪院家、禦三家、不,應該說這個世界,就是爛透的世界啊!”
“既然覺得已經爛透了,很惡心,很讓人討厭,那為什麼不將它砸爛呢?”五條稚困惑地說,“明明討厭這樣的世界,為什麼還要按著這個世界的規則,忍受這樣的惡臭呢?”
“全部轟爛的話,不是更舒服嗎?反正你也不在乎這個世界會變成什麼樣,對吧。”
伏黑甚爾的愣住了。
“明明有這樣的能力,明明可以報複回去,但你隻是用同樣的方式將痛苦帶去給無辜的人,真是惡心。”
五條稚不討厭伏黑甚爾,剛見麵那會,雖然是第一次見麵,但總覺得對方給自己一種親切感。
總覺得是個好人。
五條稚是這麼覺得的,然後黑井姐姐受傷了,茂夫暈倒了,惠哭了,律也摔倒了。
五條稚討厭他!很討厭!
尤其是看到滿身是血的夏油傑時,五條稚的憤怒到達了極點。
為什麼要傷害他的朋友們呢?
這個人,是壞蛋!
對待壞蛋,五條稚冷酷得不像一個天真可愛的小孩子。
“你有喜歡過什麼人嗎?有為了那麼人拚儘全力地去努力嗎?”刀子要往最柔軟的地方捅,五條稚握著刀,眼也不眨地捅了進去,“沒有的話,你真的是喜歡她嗎?總覺得你是在自我感動一樣地催眠自己。實際上,你根本沒有為她做過什麼吧?連愛她也愛得這麼淺薄。”
“心愛的人死去了,你的心也跟著一起死去了,那為什麼不為她永遠地當鰥夫呢?為什麼不將她留下的唯一的孩子好好撫養長大呢?為什麼不肯為了她好好努力呢?”
五條稚說:“你隻是和你的父親一樣,是個徹頭徹尾的垃圾罷了。”
伏黑甚爾的表情突然變得十分恐怖,額頭的青筋暴起,殺意好不掩飾地傾瀉而出。
然後被一隻大手摁進床板裡。
“趁著家長不在所以對著可愛又脆弱的小孩子耀武揚威,真是人渣行為啊~”
五條稚用沒有然後商量餘地的口吻說:“惠惠以後就是我尼醬的孩子了。既然無法愛他,那就給彼此留下最後的顏麵吧。”
“以後他就叫【五條惠】了。”
五條稚握住了五條悟的手,小動物一樣地黏上去蹭蹭:“尼醬,抱抱~”
五條悟鬆開了伏黑甚爾,彎腰抱起了五條稚。
外人眼中五條悟和五條稚總是什麼都有的幸福模樣。擁有的東西好似能讓所有人都找到嫉妒的點。
但是啊,他們也不過隻是兩個小孩子罷了。
五條稚很小的時候問過五條悟:“尼醬,爸爸媽媽是什麼?”
他們的父母是五條家不起眼的夫妻,兩個孩子生下來就被抱走了。
而他們也被送玩安全的地方,一直到五條稚七歲的時候才第一次和父母見麵。
沒有思念也沒有感天動地的相擁而泣,他們的父母隻是恭敬地在他們的麵前跪下。
“悟大人,稚大人。”
這是他們的父母對他們說的第一句話。
五條稚漸漸理解到,父母和子女之間的關係也就那樣。
不是每一個父母都會無條件地愛著自己的孩子。很不幸,他和哥哥的父母,就是少數裡的那一對。
唔,也不是說不愛,隻是……他們認定了五條稚和五條悟是降臨人間的神明大人。人怎麼可能會生得出神明呢?
稚大人和悟大人,不是他們的孩子!
那對夫妻一直是這麼認為的。
五條稚發現這個事實的時候,他有一點點的難過,但尼醬一直陪在他的身邊,那點難過也就變得微不足道了起來。
父母並不是人生中必須的,他們不要他了,那他也不要他們好了!
五條稚如此幼稚地想著。
五條悟想得比他更深,隔天就炸掉了家主的書房成了五條家實際上的掌權者。
這個垃圾場一樣的世界讓他有億點點不爽,所以要以自己舒服的方式度過往後的日子!
至少要將睡覺的地方清理一些出來吧!
接著,五條家就在五條悟的武力威懾下,展開了一係列的改革。
五條兄弟對戰力都沒有太大概念,尤其五條悟,在他的眼裡,大概隻有自己&齊木楠雄,剩下的全是比讓他弱的。另外,五條稚不在他的概念體係裡。
雖然對伏黑甚爾的具體戰力沒有太大的概念,但是參考夏油傑的話——
那不是很強嗎?!
“那我還真是謝謝你哦。”被捆成木乃伊的夏油傑像塊動作表情都很奇怪的雕像一樣躺在病床上,因為渾身都固定著木板和繃帶,他連起床都困難。
“為什麼我已經全好了還要在床上躺著啊!你們這是對硝子醫術的懷疑嗎?!”
一旁差點要把腦袋埋進書裡的家入硝子抬起頭,一臉的不可思議:“啊?我還有醫術這種東西嗎?!”
因為是咒術界唯一一個掌握了可以給其他人治療的反轉術式使用者,家入硝子的病人有億點點多,多到普通的治療方法完全就是在扯她的頭腿拖延進度,所以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家入硝子就把之前的一套全部扔掉速度至上!
至於科學什麼的,那是什麼玩意?
五條悟說著風涼話:“硝子,以你現在的狀態,真的可以考到行醫資格證嗎?”
家入硝子很無所謂地說:“到時候讓總監部想辦法就好了。”
被捆成木乃伊連動個指頭都很困難的夏油傑忍耐著火氣:“喂!不要裝作聽不見啊!”
“噓!”五條悟責怪地看了他一眼,“稚醬快睡著了,彆吵醒他。”
騰出來的床不小,夏油·木乃伊·傑被捆成這樣幾乎沒有了活動的空間,按理說五條稚可以睡的地方是很寬闊的,然而五條稚卻緊緊地挨著夏油傑縮成一團睡著了。
夏油傑看著他皺著眉的睡也睡不安慰的小臉,愧疚地想要摸摸他的臉,然而一伸手就意識到自己現在處於“被封印”狀態。
“我說啊!快點把繃帶給我剪掉!你們這兩個混蛋!”夏油傑壓低了聲音也不忘用憤怒的表情衝他們生氣。
五條悟和家入硝子沒一個有要去拿剪刀的意思,嗑著瓜子十分閒適地說:“傑,你先冷靜一下,再冷靜一下。”
被一個毫無咒力的“普通人”打成這樣,是件很丟臉的事情,五條悟和家入硝子怕他想不開,特意給他創造了安靜的環境。
“你們兩個明明就是想看我的笑話而已!怎麼可能有那麼好心啊!”
沒安好心二人組同時挑了一下眉:“啊,被發現了啊!”
夏油傑看著他們根本沒打算這樣的囂張表情隻覺得拳頭都硬了。
但拳頭硬了也沒什麼用,畢竟他現在隻是一隻出了眼睛鼻孔和嘴巴都被裹得嚴嚴實實的木乃伊啊!
滿心怒火地夏油傑隻能試圖將活燒到五條悟的身上:“硝子,你知道嗎?這個人他竟然搶了彆人的小還當兒子欸!”
家入硝子出於夏油傑意料地點點頭:“幫傑你治療前,我就見過那個孩子了。沒受傷,沒什麼大問題,不過他現在把自己關在房間裡誰也不理。”
家入硝子用手肘拐了一下五條悟:“惠他爸,你不去看看你的兒子嗎?”
五條悟像隻鬆鼠一樣,專注地啃著瓜子:“人生總要經曆什麼才能長大,讓那個小鬼自己好好冷靜一下吧。”
家入硝子和夏油傑一眼就看穿了他:“你隻是嫌麻煩吧!”
五條悟理直氣壯地說:“他可是我五條悟的兒子欸!這點小事都處理不好,以後怎麼擔得起【最強的兒子】這樣的名號?!”
“真是可憐。”家入硝子和夏油傑已經開始替那個可憐的孩子感到難過了。
這是遭了五條悟了啊!
*
五條惠在自閉,天內宅裡的另一個人也在自閉。
影山茂夫一直在等著,等著“審判”的到來。
超能力很可怕。
像詛咒一樣,很多人都因為超能力受傷了。
惠的爸爸也是。
影山茂夫痛苦地抱住了頭。
“哥哥……”
影山茂夫抬起頭,看到一臉擔心的影山律,努力地擠出微笑:“我沒事哦,律。”
怎麼可能沒事啊!你的臉色都不對了啊!
影山律很心疼這樣的哥哥,但麵對這樣故作堅強的哥哥,他甚至都不知道該怎麼辦。
到了最後,他也隻能假裝用輕鬆的語氣說:“黑井姐姐做了蛋撻,哥哥要吃嗎?”
影山茂夫不想讓弟弟為自己擔心,於是努力地緩和了緊繃的神經,點頭:“律幫我謝謝黑井姐姐吧。”
但影山律幫影山茂夫拿來蛋撻後,影山茂夫就隻是呆呆地看著蛋撻。
影山律不忍心再待下去了。
他知道如果自己還在這裡待著,哥哥會為了讓他安心逼著自己吃根本吃不下的蛋撻。
不想讓哥哥再勉強自己,不想讓哥哥難受,所以,他隻能離開。
影山律離開得很痛苦,他痛恨著自己的弱小。什麼忙都幫不上,哥哥遇到危險的時候,沒有力量的他隻能悲戚地在一旁哭泣著。
什麼都做不到。
可惡啊,為什麼自己會這麼沒用呢!
如果,如果他也有超能力就好了,如果他也能幫上哥哥的忙就好了!
“律,茂夫在哪裡?”從伏黑甚爾的病房裡出來的五條稚問。
影山律含著淚水地抬起臉:“哥哥……你快去幫幫哥哥吧……”
五條稚嚇了一大跳:“律!你怎麼了?!是有誰欺負你了嗎?!”
影山律搖了搖頭,隻是一言不發地推著五條稚:“快去找哥哥吧。”
五條稚心裡沉甸甸的。
“茂夫,你已經做得很好了。”
影山茂夫聽到五條稚的聲音,更委屈了,強製強忍著的眼淚一下就掉了下來。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