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蟒緩緩縮回美杜莎的蛇發之中。眼前的基裘緩緩睜開了眼睛。但木寧注視著這雙眼睛,卻怎麼看怎麼違和感十足。
“果然。即便治愈係能力把眼睛治療好了，死後念也是無法消除的。”
伊爾迷踱步走到她的身旁，一手抱臂,一手捏著下巴分析。
死後念？
木寧掃了伊爾迷一眼後,想到什麼般，將念力集中在眼睛上。她使用了凝。
兩條金色的半透明長蟲在基裘的雙眼中穿梭，頭部的圓嘴中是三排細密的牙齒。
“等到死後念吃掉媽媽的眼睛,大概又會恢複成剛剛那個樣子了。”
吃掉眼睛……？
那,現在的基裘是在承受巨大的痛苦嗎？
木寧觀察了基裘的神態。可恢複視力的夫人已經安靜下來,對於這點疼痛,她連眉頭都沒皺一下。
紫色的念氣在伊爾迷雙眼燃燒，他偏過身子,將視線從基裘的身上轉移到身後的席巴身上。
“爸爸,除念師那邊安排的怎麼樣了。”
席巴靠坐在黃色的坐墊上,他一條腿彎曲,支撐著手臂，另一條腿則盤起。席巴的雙眼中同樣有金色的念在燃燒。
“那邊剛剛拒絕了我們的酬金。”
“這樣麼。”
伊爾迷若有所思的看向天花板,半晌，他豎起一根手指：“這樣吧。把你給除念師準備的酬金給我,我控製那個除念師除掉媽媽眼睛裡的死後念好了。”
木寧斜眼看向身旁的伊爾迷：你不是最在乎家族的麼？這時候你還想著利益，你這兒子當的可真‘孝’死了。
木寧在一旁聽得恨不得嗬嗬兩聲，懟他兩句。
“可以。”
沒想到席巴竟然頷首點了頭,同意了長子的提議。
木寧：……大娃，你爸可真寵你。
“那，接下來就商議一下上路的人員名單吧。”
伊爾迷走向席巴。
這邊,木寧的下巴被一隻扇子挑起,她被迫看向比她高出不少的基裘夫人。
“木寧的念技施展起來真是特彆可愛呢。”她陶醉的捧住一邊臉,漆黑的貓眼自上而下的鎖定著她，嘴裡還念叨著，“啊啊，真是太可愛了～嬌小的美人被巨蟒撕咬。這畫麵真是讓人忍不住想要挖掉眼睛再看一次。”
呃，夫人，您還真是不分場合的犯病。
“那可不行。夫人這麼漂亮的眼睛挖掉就太可惜了。”因為席巴在場，木寧沒做什麼逾越的舉動，“而且，挖掉眼睛可看不到全過程。不如下次施展時，夫人過來圍觀。”
貓眼的美人眯起眼睛思考了片刻，隨後慢慢打開折扇捂住下唇。
她挑剔道：“倒也是。這身土氣的管家服確實沒能讓那麼美好的畫麵達到滿分，所以下次施展時，木寧就穿上我特殊定製的服裝，再使用你的美杜莎吧！”
“刷——”
折扇合攏。基裘抓起木寧的手腕，執扇的那隻手提起裙子，轉身將人拉出了會客廳。
“現在，我們去量尺寸。”
甬道裡，一個在前麵奔跑，一個被拉著前進，兩人快速在主宅裡疾馳。
“那，陪同人員名單爸爸就隨便安排幾個吧。不過，我這邊要帶上木寧。”
席巴低沉的嗓音響起：“現在還不確定執念是否會吞噬眼睛以外的地方，所以木寧需要待在基裘的身邊。”
“唔……沒辦法了。那這趟旅程讓媽媽一起跟著吧。”
屋子裡，伊爾迷還在和自己的父親討價還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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橙色的雲朵在落日的方向堆積，層層疊疊，顏色深淺不一。
十幾隻尾羽發灰的巨型鳥類扇動著翅膀飛過枯枯戮山的上空，朝著更遠處的落日飛去。
群山在昏黃的光暈下漸漸失去顏色，萬物沉寂，黑得深沉。
木寧是在這時候走出揍敵客的主宅的。
“夫人量身體尺寸的樣子還真是可怕啊……”
木寧對著夕陽歎了口氣。
“希望施展念技的‘工作服’就隻有一套。”
她可不想一直當基裘的換裝娃娃，這活兒可是柯特的。當然，如果反過來給夫人換衣服～的～話，這活她倒是願意乾。
畢竟誰都喜歡大x細腰的美人.妻。
回到枯枯戮山上後，木寧沒急著回自己的宿舍。
她好久沒有回來，部門工作也好久沒做。今天正好遇見黑天，就繞著山頭走一圈，幫忙開個路燈。
“空！”
一盞路燈發出轟鳴後亮起暖光，墨黑色的樹葉被光暈暈染，成了黃綠色。
“空！”
然後是第二盞。
夕陽在視野的儘頭一點點下落，一盞盞明燈將黑沉沉的山點亮，染成了不一樣的顏色。
然後遠遠的，一個小小的身影站在山外層與內層邊界處的兩座石柱中間，獨特的發型讓人很容易從記憶深處挖掘出她的名字。
“她叫卡娜莉亞。”
主管米迦撥開樹枝走出林子，與木寧並排注視山下的身影。
“是上個月新來的實習管家。”
他眨眨碧綠色的眼睛，繼續道：“好像是來自流星街吧。是個天賦很可怕的孩子。”
對於主管的介紹，木寧產生了新的疑惑：“她來守中間那層？那下麵那層……？”
主管緩緩的歎了口氣：“十天前又來了一大批入侵者，防守山門位置的人員已經全軍覆沒了。”
木寧怔了一下。
“那……”
她沒有問出口，而是彎下腰，腳後發力衝下山去。
山上到山門的路她很熟，走了至少千八百次。
“前輩。”
途經卡娜莉亞防守的位置時，小孩保持著死氣沉沉的表情朝著木寧微微鞠了躬。但心思沒放在她的身上，木寧的步子沒有停頓一下。
終於，山門的位置近了。
“蒂亞！”
木寧站到蒂亞經常隱藏的那棵樹下喊她。
但這次，林子裡靜悄悄的，並沒有高大的身影跳下來，也沒有人回應。
木寧跳上樹後，又跳下。在路燈照耀不到的陰暗麵，一支染血的香煙正靜靜的斜插.在泥土裡。
她記得它。因為這支煙平時就掛在蒂亞的耳朵上，饞煙時，蒂亞會拿過來聞一下。
心裡說不上是什麼感覺。其實她對蒂亞的感情並不太深。對方隻是在她剛來時帶過她一天而已。但她對她的印象卻很深刻。原因？大概是對方提起死亡時，表現出的那份灑脫吧。
伸出手指，她拿起了那支香煙，然後蹲在地上點燃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