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章(1 / 2)

一直以來,他在池南暮心裡,到底是什麼樣的形象?

江初不禁想。

心機?貪慕虛榮?滿心算盤?

所以他才能“誘騙”曾經的池南暮,什麼協議也不簽署,就這樣傻乎乎去登記結婚?

他難不成是個狐狸精?

用一張臉和幾句話就能讓人失智?

想到這,江初沒忍住笑了笑,偏過頭去,望向起伏不平的海麵。

落日墜到海平麵以下,蔚藍海麵變成深藍色,潮汐是個怪物,在海麵之下翻滾,湧起深藍色的水霧。

“飽了?”處理好帶殼的海鮮,池南暮才注意到江初的異樣。

“嗯,你慢慢吃,不用管我。”江初出神地答。

江初微微抬著下巴,細瘦的脖頸線條流暢,分明的鎖骨輪廓在領口下隱現,仿佛輕輕一握,就會破碎。

最近江初的情緒極其多變,白日裡我行我素,現在又鬱鬱寡歡,難過滲到每一根發絲裡,過於明顯,難以忽視。

池南暮沉默片刻,還是開了口,“怎麼了?身體不舒服?”

沉寂良久之後,江初緩慢搖頭,像是沉浸在清醒的夢裡,根本沒有聽池南暮在說什麼。

海鮮應是不久前撈上岸的,極鮮甜新鮮。

池南暮吃了幾口,輕咳一聲,又試著問:“不試試海鮮?”

聞言,江初倒是不再看海,終於轉過頭,失神地望著池南暮,眼裡的情緒很複雜。

“池南暮,”江初唇角上勾,淡笑著說,“我問你個問題。”

“好。”

池南暮微蹙起眉,不太喜歡江初的這個表情,明明是在笑,卻藏不住難過,仿佛他做了十惡不赦的壞事,才讓江初這樣難受。

“你覺得,我是個什麼樣的人?”江初低聲問。

池南暮一怔,竟然一時想不出答案,“抱歉,我沒有想過這個問題,需要一點時間才能答複。”

池南暮在這種事上倒是誠實,不會撒謊。

江初低笑,點點頭,安靜等著池南暮思考。

許久之後,池南暮終於回答:“固執的人。”

固執......

這答案出乎意料,江初原本以為會聽見毫不留情的批評,再或是哄騙他的虛假謊言,沒想到竟然會得到一個不褒不貶的答案。

從前經紀人總說他灑脫大度,再難聽點就是沒心沒肺。

剛出道時戲份被刪了,大半夜被劇組遺忘,留在荒郊野嶺,但隻要有錢拿,江初都不在乎,也不會生氣。

而現在,他竟然會被池南暮評價說“固執”。

也是,他做了兩年羅勒意麵,留在回憶裡死活不願意出來,對池南暮來說,確實是固執。

但這不是江初預期的效果。

“還有呢?沒有彆的形容詞嗎?”江初勾著唇,一個接一個數,“比如虛偽,貪慕虛榮,彆有用心......”

負麵的詞逐個往外蹦,越蹦越快。

“江初,”池南暮將眉頭蹙得更深,中途打斷,“我沒有這樣想過。”

江初倏地停了聲,臉上嘲諷的笑意再掛不住,嘴角漸漸耷拉下來,“是嗎......”

“是,”池南暮信誓旦旦,又一次強調,“我從沒有用這些詞想過你。”

池南暮很認真,不像是在說謊。

江初本該要鬆一口氣,事實上卻更加難受。

所以,在擬定離婚協議的條款,以及決定要重新開始時,池南暮並沒有個人情緒,甚至不對他抱有負麵看法,隻是在執行一個自認為正確的決定而已。

他在池南暮心裡,隻是個“固執的人”,不負麵也不正麵,談不上喜歡也說不上厭惡,無論是要留下還是剔除,都不痛不癢。

冷漠和理智,對他沒有任何感情。

萬事都要尋求最優解,這才是驅使池南暮做出這些行為的目的。

江初將手搭在桌上,肩膀無力地往下垂,失控的疲乏感再次侵襲。

“江初......”

“是我想錯了,抱歉,”不等池南暮說完,江初便打斷,“你繼續吃。”

說著,江初亮屏手機,裝作忙碌地刷屏,其實隻有指尖在主屏幕上亂點。

一息過後,池南暮果然不再說了,繼續慢條斯理咀嚼,安靜無聲。

七點整時,池南暮準時放下餐叉,照例牽起江初的手,在海岸邊走。

白天被江初打破的日程,在此時回歸到正常,有序讓池南暮感到舒適,似是心情不錯,手心溫暖,腳步放慢。

夜幕降臨,遠島上的燈塔亮起燈。

海風有些涼,但江初並不冷,視線恍惚地停留在沙灘上,意識飄蕩。

散步的路線不是隨機的,早在行程地圖上排好,沿著路線走,他們會先到達教堂,再路過喧鬨的蕉州老街,在八點半時回到住處。

有時江初都會佩服,祝婉均到底該怎樣計算和修改,才能將時間規劃得分毫不差,一點也不浪費,才能讓池南暮滿意。

蕉州島上唯一的教堂,見證過許多來旅結婚的遊客。

根據日程,明日早上,他們也會和無數對來島的新人一樣,在教堂裡補上兩年前缺失的婚禮誓詞,交換戒指。

這教堂有百年的曆史,外部老舊,保留了上世紀的建築風格,內裡卻做過精致的翻修。

路過時,江初停下腳步,下意識往裡頭看。

教堂裡燈火通明,暖色的燈光聖潔明亮,光亮透過玻璃彩色花窗,一縷縷映照到江初眼前。

池南暮跟著停駐,追隨江初的視線往裡看,及時解釋道:“明早十點之前,我們要到這裡。”

江初沒答話,掃一眼將要宣誓婚禮誓詞的位置,心中感到莫名排斥,很快收回視線。

“用來交換的對戒,我已經準備好,放在教堂裡,”池南暮垂眸,提醒道,“你手上的那枚需要先暫時摘下來。”

車禍時,池南暮原先的戒指早就碎了。

出院之後,池南暮才重新訂了個相似的戒指,但已經與江初的那枚不相配。

江初低下頭,看著無名指上孤零零的單個對戒,忽然覺得無比難受,一切都難以忍受。

要把戒指摘下來......?

想到這,江初咬緊牙,閉口不言,倏地甩開池南暮的手,獨自往回走。

“江初?”池南暮緊跟而上,不明白江初突變的態度。

“我累了,先回去休息,”江初調轉方向,往來時的路走,“你自己去散步,不用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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