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亦是有些忐忑,昨兒哥哥的話還曆曆在耳,如果真的如同哥哥說的那樣,她該是如何勸解一二呢還是任由那樣下去呢?
是以大半夜了她還輾轉反側,今早兒一早起來眼圈兒就有些青,眾人隻以為她是念著外祖家,也沒多思多想。
隻有林季陽看著她今日臉色有些白,多望了兩眼。
將兩車的禮當準備好,林氏兄妹二人這才辭彆了家中長輩,向著榮寧街進發了。
“林表弟,我聽說你可是舉人老爺了?”
“托璉二哥哥的福,僥幸罷了。小小的舉人,值當什麼呢?”
“那也很了不起了,改日哥哥請你吃酒,算做慶祝了。”
“可彆,二哥哥饒了我吧。最近我聽見喝酒二字就頭疼的緊。”
“嘿,你小子!我那裡可有蓮花白呢,你不來嘗兩盅?”
“哦?有這樣的好東西,可不能少了我,那等改日,再來叨擾哥哥了。”
兩人便相視而笑,一切自待日後了。
卻說黛玉卻是先一步地拜見了外祖母,邢王兩位舅母,李紈、王熙鳳兩位嫂子、眾位姐妹並著薛家母女。王熙鳳挺著大肚子,甚為艱難。黛玉急忙和平兒一起扶著她坐下了,這才算是鬆了一口氣兒。 隨後就讓人奉上了她從南邊兒帶來的禮物。
賈母對著她的知禮懂事,也甚是高興,再者年底女婿就要卸職回京了。到時候她就能好好地商量一下兩個玉兒的事兒了。
“妹妹,你可也有玉沒有?”
寶玉看著眾人都圍著黛玉,而她卻也不理自己,當下便問道。
“想你那是個稀罕物兒,如何能誰都有呢?”
黛玉一怔,抬頭回道。
“什麼勞什子,我不稀罕。原是家裡的姐姐妹妹都沒有,獨我有,就覺得無趣。如今家裡來了個神仙似的妹妹,如何也沒有?”
說著這話,他就一把扯下胸前的寶玉,扔了出去。屋裡頓時亂成了一團,
“孽障!你要打人罵人的都容易,如何要摔那命根子?你這是要氣死我麼?”
“你這妹妹原是有的,隻是因著你姑媽臨去之時,帶了去,也算是……”
“我妹妹自然沒有那些‘通靈’不‘通靈’的寶玉,老太君又何必將先人牽扯出來,讓她如何不得安生!”
黛玉正在無措之時,就聽得了這話,頓時如聞救星在丫鬟婆子們的護持下,向著門口奔去。
“哥哥……”
那連串的淚珠子就滴落了下來,看的林季陽越發氣了。
“好妹妹,讓婆子們將你的東西搬回馬車上去,我們家去。”
“林小子,你這是做甚麼,說好了玉兒要在這裡住幾天,陪我這孤老婆子的。”
“哦,我竟不知,老太太是這般疼愛我妹妹的,將逝去的大伯母牽扯出來,就為了安撫一個稚子小兒?”
賈家三姐妹這會子在李紈的帶領下,急忙地避進了內室。可是剛剛的那驚鴻一瞥,卻也曉得林家表哥是個極為標致的人物兒,果然和林姐姐是兄妹,都是這般出眾。隻是他這話,卻未免太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了,竟頂撞起老太太來了。
賈母也是一陣子難堪,她年紀大了,又養尊處優了這些年,還沒人敢如此待她呢!林家小子,過分。
不過到底是有城府的人,不大一陣子,她就調試了過來。
“也隻是這麼隨口說說,寶玉就是個擰性子,哄哄他有什麼呢?”
“是嗎?嗬嗬……那麼我們兄妹就告辭了。”
說完便帶著林家的眾位以及掩麵而泣的黛玉走了出去,竟是沒將賈家的一乾人等放在眼裡。
黛玉看著哥哥為自己出頭,心中更不好受,再看著白發蒼蒼的外祖母,她也不知道該如何了,隻得隨著哥哥的腳步往外走……
“林表弟,暫且留步,何至於此,你也知道,寶玉的性子,如何不能擔待一二呢。”
賈璉收到了老太太的目光,立即上前勸阻道。
“璉二哥,我曾經說過,我姓林的如何我不計較那許多,可是我妹妹卻不能受丁點兒的委屈。我們林家人捧在手心裡長大的姑娘,如何能被人如此作踐?”
說著這話時,他的聲音提高了些,賈母院子裡外都聽的清清楚楚,眾人都覺得林家小子太不知好歹,竟然連老祖宗都敢頂撞!
賈母在裡麵氣的直發抖,不過鳳姐兒如今大著肚子,她也不想去奉承,氣氛隻好僵硬了。
“老太太何必與那些毛頭小子生氣計較呢,多不值當!”
薛姨媽隻好站出來打圓場,實在是沒想到事兒會這樣,她現在慶幸的是寶釵沒有遇上這樣的事兒,要不然可得多尷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