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林府之行不歡而散,賈家低頭一回事兒,林府其實也有些名不正言不順之感,畢竟不是當事人,好在林如海年底就要入京,這種事兒還是需要他這個正主兒來處理比較好。
隻是賈家和林家怕是不會有修好的那一日了,儘管賈家已經覺得自己付出了巨大的誠意。
不僅將王氏拘禁在了佛堂,又親自上門賠罪,更遑論送出去的那些金銀珠寶了。
要知道,那裡麵的很多東西都是賈母的私藏,說句價值連城也不為過,林家這樣不識好歹,讓賈母隱隱有些後悔送出去了。
這些東西可都是她要留給寶玉娶親用的!
寶玉自那日起,日日就混在內宅,探春還想著為嫡母求情,可賈母讓趙姨娘開始打理二房的日常事務。
趙姨娘這些年為了子女,常以粗鄙的形象出現在眾人麵前,如今有了這樣的好機會,她一番打理之後,竟有兩分知書達理的模樣了,讓大家隱隱有些驚訝。
探春自此便歇了為王夫人求情的心思。
黛玉自收到父親的書信後,大哭又大病了一場之後,倒是慢慢地放下了那些心思。總之,還是有父親會為母親討回公道的。
林季陽看著妹妹慢慢恢複了往日的風采,便放下了賈家的這些爛事兒,專心致誌地開始準備來年二月的大比了。
沒幾天,宮裡就傳來了元春封妃的喜訊,讓賈家一時間人聲沸天,賓客盈門,熱鬨非凡。
而身為貴妃之母的王氏自然就被放出來了,也因著那日正是鳳姐兒的孩子滿月的好日子,眾人都傳著大哥兒是個有福氣的,讓鳳姐兒笑的合不攏嘴,而王夫人撕碎了自己的帕子!
“老太太,那些事兒真不是我做的,您不能因為寶玉的兩句夢話就定我的罪啊!”
王夫人又一次地跪倒在榮慶堂,跪倒在婆婆與丈夫麵前,痛哭流涕,辯解了起來。
雖然她的說辭並不是第一次了,但還是讓賈母眯起了眼睛,事實俱在的事兒還要狡辯一二,這個二太太果然要提防著些了。
“行了,這事兒,你我心中都曉得,你有沒有做過,不用再說那些了。要不是為了宮中的娘娘和寶玉……”
賈母的言下之意很明確,就是為了顧念宮裡的元春的麵子,否則她這輩子就隻能老死佛堂了。
顯然,王夫人也很明白自己能出來的因果。忙不迭地表示,自己一定改過,不會為娘娘臉上抹黑。
“二房的內務暫時就交給趙氏,你還是修身養性為好!”
賈母眯著眼睛,繼續說道。
“至於府裡的事兒,鳳丫頭出月子了,就交給她吧!”
“是,老太太。我知道了。”
王夫人壓抑住自己心中的憤恨,帶著幾分感激地說道。
“至於你的陪房,我讓璉兒處理了,那些放印子錢、包攬訴訟的事兒都推到她兩口子身上了,你不必擔憂了!”
“是,多謝老太太周全!”
王夫人有些心疼的同時又暗暗地鬆了一口氣。
“你的私庫、嫁妝的事兒我想政兒之前已經交代清楚了,不管如何,你都不能生怨,你拿了老庫中的東西,這是事實。”
“是,老太太,我知道了。”
看著她這樣,賈母意興闌珊地揮揮手,讓他們夫妻下去了。
賈政看也不看這個粗鄙醜陋的婦人,轉身去了外院的書房。王夫人目送著賈政,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隻是旁邊的金釧兒卻覺得心中發寒,太太的目光實在是像要吃人一樣!
黛玉這日非常高興,翻來覆去地看了好幾遍哥哥讓人送進來的書信,父親和岫玉哥哥要進京了!
“嗯,玉兒,你最近將手中的事兒放下,隨著管家和管事嬤嬤去林家的老宅子去收拾吧。”
“嗯,好。嬸娘放心吧。”
對於父親和哥哥要進京的事兒,黛玉是一百個欣喜的,這樣才算是一家人團聚了呢。
林季陽自然也聽說了大伯即將入京的消息,他甚至比林張氏還知道的早些,隻是好多事兒要打個時間差,是以到了今日內宅才得到消息。
想到老宅子裡關押的那幾個蛀蟲,林季陽笑的很暢快,以為林家根基在江南,林如江是庶子就不會管京中之事了?簡直做夢。
林如海終於回到了闊彆快十年的京城,此次他帶著全部的家當都來了。滿滿幾大船的東西讓岸上的人吃驚不已,不過京中一向不缺有錢人,大家也自去忙碌了。隻是隱約地有心人在遠處觀望而已。
跑腿迎接的這些事兒,自然要勞動林季陽了,他在碼頭上等了半日,這才等到了林如海父子的船隻,至於林張氏和黛玉,則早已在老宅子裡翹首以盼了。
“大伯,我們是先回府還是您先入宮?”
林如海看著長身玉立的侄兒,心中有幾分滿意,一路上倒是有幾分疲乏了,可是如今到了京中,第一件事兒,自然是入宮了。
“自然是要先麵聖,你先和岫玉管家將家當都搬回去,我先入宮,等麵聖之後直接回去,我們府裡再說話兒。”
林季陽帶著弟弟和大伯的管家一起回了林家的老宅子,因著當初就存留著要和大哥親熱些的念頭,是以林如江的宅子離林家的主宅不遠,隻隔著幾戶人家而已。
到了府門口,看著太祖皇帝遒勁大字的匾額,季陽和岫玉皆是暗暗點頭,由字觀人,這位太祖皇帝殺伐決斷,絕非一般人能及。
不說府內林張氏如何地摟著岫玉哭了一場,單說林如海麵聖,他本人就是忐忑不安,這兩層的婆婆可真不好伺候的很呐。
他是上皇的寵臣,而不是新皇的心腹,自然是已經打定了要坐冷板凳的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