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如海病的更為消瘦了,不過今兒他精神極好,不停地向外張望,就想第一時間看到自家寶貝女兒。
“老爺,姑娘進府了!”
“哦?快,快扶我起來。”
“老爺,您還是躺著吧,姑娘又不會挑您理兒!”
一位老嬤嬤接話道,他是林如海的奶嬤嬤,如今年紀大了,好幾次林如海都想讓她榮養了,可是這位卻是老當益壯,怎麼都不答應,隻說替太太看著哥兒就是了。
林如海無法,也隻好讓她管些輕省的夥計,就怕累著她了。
“讓嬤嬤見笑了,隻是久了沒見玉兒,也不知道她如今多大了,是不是還是那個愛哭的小丫頭!”
“唉,這是人倫,我那時候就不想讓姑娘去京裡,可那賈府非要接走姑娘,真是可恨!”
“嬤嬤,嶽母也是一片好心……”
“算了,彆和我提那賈府了,不愛聽。”
“……”
林如海便無話可說了,也不知道嬤嬤為何與這般厭惡賈家。他正要詢問之時,黛玉已經進來了,看著瘦骨嶙峋的父親,直直地哭倒在他的床前。
“父親……”
“好,好。我玉兒回來,快起來,快起來。”
林如海慈愛地摸摸黛玉的頭發,說了這幾句,便開始咳嗽起來了,黛玉也顧不得自己傷心,急忙接過了旁邊婆子遞過來的茶,讓林如海呷了一口,又拍拍他的後背,忙了這好半日,父女倆才能坐下來好好兒地說說話。
“我的玉兒長大了,你母親要是曉得了,怕是很高興吧。”
“爹爹難道就不高興了麼?女兒長大了,日後也該換我照顧爹爹了,您可要快些好起來才是,省的女兒擔心。”
“好,好,都聽我玉兒的。你在外祖家,可好?”
“唔,很好,外祖母,舅母們都很慈愛,姐妹們也和氣。隻是我還是最喜歡咱們家。”
“這就好,當初我還怕你受委屈,如今看你這樣,就曉得嶽母將你照顧的很好,還真是多麻煩她老人家了。”
“父親還是歇會兒吧,想說什麼,問什麼,我們明兒再說,可好?”
“好,我玉兒也累了,嬤嬤,讓人伺候好玉兒。”
“老爺放心吧。”
那老嬤嬤在外麵應了一聲。
“父親,這是我回來時,寶姐姐交給我的,說是要親手交給父親,不能讓任何人知道的。我險些給忘了。”
“哦?寶姐姐是誰?”
林如海心中不知道轉了多少個圈兒,但麵上依舊慈和地問道。
“寶姐姐是二舅母的外甥女兒,平日裡最和氣不過的一個人,也是客居在賈府,與女兒算是至交呢。”
黛玉說著話兒,就將那東西從荷包裡拿出來,遞到了父親手上,然後便出去了,在外麵候著的丫頭婆子的趕緊跟上了。
林如海笑著看著自家女兒離開,麵色便凝重了下來。不過他是什麼人,讓人守好了屋子,然後打開了那紙包。
林如海先是大驚,然後笑出了聲兒,不想又覺得嗓子緊,咳嗽了幾聲,從枕頭旁邊的匣子裡掏出一顆丸藥,吞了下去。
林如海覺得好些了,這才又打開了另一封信,信是薛蟠寫的,雖然老師給自己的東西,他不知道,也沒打開看,但是因為對黛玉的同情也好,想要找個同盟也罷,薛蟠還是抱著某些不可琢磨的心態寫了這封信,也沒有彆的,隻是將黛玉的日常和寶玉的一一列述了一遍。
黛玉一個閨閣兒女,如何能被薛蟠一個外男知道她的日常呢。在這裡,薛蟠毫不猶豫地黑了一把自家好表弟,寶玉!
這一切都是寶玉吹噓出來的,而且還有黛玉所作的詩詞,也是在寶玉的圈子裡廣為傳播,京中的紈絝子們都曉得寶玉的表妹是個大才女!
這讓林如海的臉成功地黑了下來,甭管這薛蟠是真心還是假意,林如海都決定,日後定要給這小子一個教訓才是,省的不知天高地厚。
林如海這病一半兒是真,一半兒是裝,如今有了定心丸,他也該好起來了,至於信紙上說的事兒,自然要查證一番了,難不成他林如海就這般好欺負不成?
至於什麼“一草一紙用的都是這府裡的”難不成自己每年送去的年禮,玉兒都不知道嗎?
難不成每年五萬兩銀子都養活不了一個玉兒?賈府,欺人太甚!
竟然將玉兒與寶玉養在一起,這是要敗壞了她的名節,再逼她去死嗎?即便自己與嶽母有了默契,想將玉兒許給寶玉,可難倒林家女兒的閨譽不要了麼?
這人要是一想偏,那就煞不住了,賈母將黛玉養在碧紗櫥,雖說有幾分私心,也算是真正地疼黛玉的,可是如今被林如海曲解成這樣了,也不知道將來會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