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三兩日,便到了王仁離家的前夕。這一日,王子騰特地推了外麵的事兒,提早地回了府裡。
一家人吃了團聚飯之後,王仁便隨著王子騰地腳步去了外書房。王氏淚眼婆娑地對著莫氏訴苦。
莫氏也是儘著最大地耐心安慰了王氏一通,可她越說,越不像了,似乎是王子騰逼著自己的侄兒去送死的意思都出來了。
莫氏俏臉兒一沉,正要說些什麼,王氏自己也察覺出自己的不對來了,訕訕然地帶著人告辭離去了。
“媽,嬸娘就那性子,和她計較什麼呢?沒得氣壞了您的身子。”
王熙鸞從內室出來,勸慰自家母親道。
“若不是瞧著你仁大哥哥和鳳丫頭的麵上,我哪裡會忍她?真是不知所謂!你父親為了讓仁哥兒上進,花了多大的心力。如今你嬸子還這樣的抱怨,真不知道你父親聽了該是多傷心呢。唉,都怨我,沒生養個兄弟給你,落的個日後要看人家眼色的下場!”
也不知怎麼地,一向不會在自家女兒麵前示弱的莫氏今次也是傷感的很,一時不察,便是這樣的話都吐露出來了。話一出口,她立即地就覺得不對了,便立即地轉了話題。可到底這話說出來了,自然是在王熙鸞地心裡留下了痕跡。
她自己也時常地恨自己不是男兒身,隻是日常在父母麵前扮著嬌憨,讓人誤以為她懵懂罷了。再者,有個處處要強的堂姐,王熙鸞本性又溫柔,很容易地就讓人忽略了她甚是聰慧這件事兒。
莫氏才將自家女兒打發去歇息了,王子騰後腳就進來了。其實他早就來了,就在莫氏母女開始說話的時候,便到了屋外,聽著娘倆的話,王子騰心中也不好受。
這沒個兒子,可不僅僅是莫氏一個人覺得遺憾,就是王子騰自己,偶然也覺得沒心勁的很。這拚死拚活地掙下了這許多,日後要交給誰呢?
好在如今仁兒上進了,否則,他隻怕是要早早兒地告老還鄉了。想到朝堂上的那些糟心事兒,以及如今他們同氣連枝的四大家族的選擇,王子騰也隻能長歎,有時候,逼不得已罷了。
太子爺是皇上親手培養起來的,卻不想,往年的英明睿智竟漸漸地被昏聵暴躁取代了,隻是如今太子爺聖眷優渥,還能撐個幾年。一旦帝寵不在,還真是不曉得將來會如何呢?
本來朝堂上就一攤子地煩心事兒,今次又被自家妻子勾起了這汙糟的家事兒,王子騰心下煩躁,還要安慰發妻兩句。拉著莫氏的手,夫妻倆便進了內室。
“你和鸞丫頭剛說的話,我也聽見了,隻是未免有些杞人憂天了!是我王某人命中無子,哪裡能怨得了你呢?若不是我造的孽,如今我們的長子隻怕已經是娶親生子了,你隻要樂嗬嗬地含飴弄孫就好了,哪裡用的著苦楚這許多年呢?”
他這一腔掏心窩子的話一出,莫氏還哪裡能忍的住,抽出自己的手,拿著帕子,捂著嘴開始哭,似乎是想將自己所有的苦楚都發泄出來一般。聽的王子騰也是心酸不已。
王子騰默默地將妻子摟在懷裡,任她發泄。良久,莫氏便停下了哭聲,隻是還不停地哽咽一二。
最後,倒是她自己不好意思地停了下來。瞧著她頗是不好意思的模樣,王子騰倒是不介意,任由她叫了水,打理了自己。
夫妻倆打發了丫頭下人後,這才開始好好兒地說起了話。王子騰既然曉得了她的心病,自然是要想法子解決的,便耐著性子道,
“我想著,日後讓仁兒兼祧兩房,娶上兩房媳婦兒,日後生了孫子,我們這邊兒的香火也是有人承繼了,你也不擔心將來鸞丫頭沒個撐腰漲勢的了,你覺得如何?”
莫氏雖欣喜,可想到王氏的性子,她又遲疑了,支吾道,
“這能成麼?弟妹那裡,可要如何解釋呢?”
“不打緊,這事兒,隻要仁兒同意了,弟妹自然會同意,到時候讓仁兒去說通他母親便是了。你也彆操心這些了,仁兒年紀也不小了,也該是時候相看一二了。你勤走動些,若是有適齡的姑娘,家風又清正地,我們也不介意那些小門小戶的,你瞧著如何”
莫氏也知道王子騰的意思,這日後既是要娶兩房媳婦兒的,自然要和親家說明白了,那些高門大戶的哪裡會將自家女兒嫁進來呢,也隻好從那些小門小戶裡找了。
“爺放心,我記下了。日後定會留心查訪,這事兒,隻怕急不得!”
“唔,倒也是,你辦事,我一向放心的緊。隻是還要再叮囑你一句,我們鸞丫頭,眼看著也要十歲了,也是時候為她好生地準備嫁妝了,也彆怕花錢,若是京中沒有的,便打發人去南麵兒,那裡富庶,好東西也多,先緊著我們家的姑娘罷!”
王子騰這話也算是告訴了妻子,可勁兒地為王熙鸞準備嫁妝了。莫氏本來也是這個意思,她自己的嫁妝日後肯定是要陪給女兒的,老爺又答應了,嫁妝這東西,自然是多多益善了。
她心中頓時滿意不已,又想著,日後王仁娶了兩房媳婦兒,自然有人孝順養老,她往日裡地愁緒便也都放下了不少。
瞧著妻子開懷了,王子騰也高興,這家和萬事興是很有道理的,若都像賈府那般,兄不友,弟不恭的,可算什麼呢?
即便如今自家妹夫掌著榮國府,自家妹子掌著榮府內院兒,是自己人得利,他不好說些什麼,可很是瞧不上這沒規矩的做派。
王仁哪裡曉得,就這樣一陣子的功夫,自己日後的人生便定下了一大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