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1 / 2)

好半天地,費儘了口舌,才將自家閨女哄好了,楊氏又對著湘雲氣恨了幾分,日後再說,總有機會的,如今你年紀小,就這樣詆毀侯府,詆毀嬸娘,等再過幾年,你長大了,總要說親,我倒是要看看,頂著這樣一個不敬尊長的名頭,你有什麼本事能嫁進什麼樣的好人家去。

楊氏心下氣狠狠地想道,又想了好些地法子,要提湘雲揚揚名聲才好呢。

還有什麼比賈府的丫頭婆子更合適的呢?楊氏將自己身邊兒的老嬤嬤喚來,兩人將下人打發了,嘀嘀咕咕了半日之後,這才又重新地喚了人來伺候。

晚飯時分,借著四處忙亂不堪之時,又小丫頭子來找翠縷玩,眾人也不大在意,這個丫頭就是個蠢的,日後再有她的好果子吃。綠沫略微地叮囑了幾句,可千萬地彆淘氣,若不然,就罰月錢之類的慣例話,便讓翠縷走了。

翠縷瞧著眾人羨慕的神情,頗為得意,帕子一甩,便跟著那小丫頭子出了院子,往花園子裡去了。

“楊嬤嬤,您這是什麼意思?誰都知道,你可是太太身邊兒的呢?我一個小丫頭,哪裡敢收您的禮呢?”

“彆,這是太太瞧著你伺候二姑娘伺候的好,所以特意地賞下來的,你這丫頭,瞧著就是個聰明的,可彆不識好人心,白白地辜負了太太的一片慈心啊?”

瞧著這丫頭一副貪婪的模樣,楊嬤嬤心下鄙夷,麵上笑的更是慈和,立即地勸道。

翠縷聞言,歡喜地將銀錢裝進了荷包裡,謝了又謝,讚了又讚的,果然讓楊嬤嬤心裡舒服了幾分兒。

“太太的意思呢,是這樣的……”

巴拉巴拉地吩咐了翠縷幾句,便讓她回去了。瞧著她眉開眼笑的模樣,有想巴結的問道,

“翠縷姐姐,你可是哪裡發財了?”

翠縷聞言,一巴掌地就甩了那丫頭,小丫頭沒想到,自己一句話就招惹來了這樣的麻煩,心下氣恨,又看著周圍人帶著嘲諷之意,更是羞慚,捂著臉,嚶嚶地哭著跑開了。

翠縷冷哼一聲,轉身進了自己的屋子,瞧著四處無人,將太太賞給自己的銀錢放進了匣子裡,又數了又數,這才去了史湘雲的房間裡伺候姑娘了。

這匣子也是不同尋常的,隻有姑娘身邊兒的丫頭有,史俊偉為了讓她們能更精心地照顧妹子,也實在是費了一番心思,找了外麵的好匠人,才打了這麼幾隻,總之用了的人都說好。

又是配著鎖的,鑰匙也是小小巧巧地,自己隨身帶在荷包裡,再不怕丟的。

綠意聽了丫鬟的稟報,皺皺眉頭,這事兒隻求著她自己警醒些,千萬彆作死,否則,隻怕不用大爺出手,王姑姑就能讓她脫層皮了。

不過,還是慢慢地告訴姑娘一聲兒吧,省的日後她知道了再傷心,好歹地也在姑娘這裡伺候了這麼久,就是一隻貓兒狗兒的也有感情了,更何況是個活生生的人呢!

綠沫將這話說了,又將自己的猜測也道出,就等著姑娘的意思呢。湘雲冷笑一聲,卻是不作聲。

王姑姑雖然進來的時日短,可她人老成精,哪裡能不知道姑娘的意思,這位姑娘隻怕人人都小瞧了她,往日裡掩在人後,一副天真嬌憨的模樣。如今看來,還是有幾分城府在的,若果真純白善良,王姑姑覺得自己會更發愁的。

屋裡一片兒默默,隨後,屋外的腳步聲驚動了眾人,大家這才各自地動作了起來。

湘雲拿著一本兒從哥哥書房裡找來的地理誌,瞧的津津有味的,再沒管過這些瑣事兒。

可不想,過了兩日,又出事兒了,楊氏的小哥兒,湘雲的小堂弟,如今才四五歲的模樣,雖說到了啟蒙的年紀,可楊氏一向嬌慣,身子骨兒也不大好,便求情,將啟蒙的事兒推遲了一年,當然,也有怕陳均會賴在自己家裡,再欺負了自己寶貝兒子的意思。

這史俊熙便可以再逍遙一年,楊氏偏寵幼子,更過於如今隻掛了個虛職,從不乾正事兒的史俊英更甚。

這史俊熙在父母長輩麵前是個可人的性子,可除了史鼐與楊氏二人,他還能將誰放在眼裡了?就是自己嫡親的兄長,他也覺得那隻是個會吃喝玩樂的紈絝罷了,更遑論史俊偉與湘雲這兩個了。

這前一陣子,史俊偉要去外麵念書,就怕留著妹妹一個人在府裡孤單,花了大價錢,淘換了一隻獅子狗,讓人調教好了,送了進來供湘雲逗樂打發時間。

湘雲瞧著他眼神兒懵懂,很是喜歡,再者,又是哥哥費了心思找來的,更是上心了。日日地就要帶著它在花園子裡走上一圈兒,倒也是個放鬆的意思。

可不想,今兒天氣好,史俊熙的奶娘婆子們一大堆的抱著自家小主子也出來花園子裡散步。

瞧著了史湘雲,本來也是愛理不理的,可她的丫頭抱著的那隻小獅子狗,卻是投了史俊熙的眼緣,立即地就不依了,讓奶娘將那小狗兒給自己抱過來。

那奶娘雖然略微地忌憚這二姑娘,可史俊熙的可不會,站在花園子的椅子上,叉腰抬腿的,本是一副玉雪可愛的孩童模樣,那一張口,簡直就是臭不可聞,

“快些,小賤種子,識相地就將那小狗送給小爺,若不然,小爺告訴了母親,將你賣到窯子裡去!”

一個才四五歲的孩子罷了,知道什麼呢?隻是往日裡聽見過大人這樣罵罷了。果然地,瞧著大家一副震驚非常地模樣,史俊熙隻當人家是怕了他了,更是洋洋得意了幾分。

湘雲心中的怒火快要撐不住了,冷淡地吩咐了一聲兒,

“西橋,將小獅子抱回去吧,我們也回了!”

大家就怕他倆起衝突,聽了湘雲的吩咐,趕緊地掉頭抬腳走了。史俊熙還從沒受過這樣的挫折呢,如何能依了?

從凳子上下來,蹬蹬幾步,跑到了湘雲麵前,狠勁兒地推了她一把,湘雲一個沒注意,一屁股地就坐到了地上,大家急忙地去看自家主子了,史俊熙便讓人從西橋的懷裡將小獅子抱走了。

綠沫瞧著自己帶的人少,不能明吃了這個虧,再者,姑娘剛剛被推到,也不知道傷者沒有,也顧不得那小狗了,還是人重要。立即地打發人去找了軟椅來,又慢慢地將湘雲扶起來。果然地,慌亂間,湘雲就歪了腳。現在,隻要略微地一動,就火辣辣地疼。

等軟椅到的時候,那腳腕子已經腫的不像樣了。瞧著她疼的緊,大家都更加忐忑了,若是姑娘骨頭再斷了,那可是麻煩大了。

回去之後,仔細地檢查了一番,卻是骨頭無礙,隻是傷了筋罷了。隻要冷敷上了藥,將淤血散開了就無事。

綠沫還不大放心,想讓人去請了太醫來,瞧瞧也是好的。可被湘雲和王姑姑給攔下了。

“行了,也不過是小事兒罷了,也彆那麼大的動作了,再讓人說我輕狂,打發人去俊熙那裡,將小獅子要回來吧!”

“成,要麼明兒再去吧?今兒先讓二爺新鮮著,說不得明兒他就膩了,這樣麻煩也少些!”

“唔,你考慮的周到些,那就明兒吧!一個小孩子都交不好,如今便這樣飛揚跋扈的,也不知道往後又是個什麼德行,隻怕又是大哥哥那樣,成日裡就知道玩女人,略微平頭正臉的也不放過,真是不知道臊的!前日裡,竟然大喇喇地跑到我這兒來,說是哥哥如今不在府裡,用不上綠意青枝了,能不能把青枝給他!你說說,這話該多惡心人,我一個姑娘家,還能管到堂哥的房裡的?再者,那是哥哥的丫頭,憑什麼要給他呢?也不看看,他是個什麼東西,配不配青枝伺候呢!”

湘雲隻怕是氣的狠了,若不然,這樣的話平日裡是無論怎麼著,也不會說的。

瞧著她怒氣比較大,就是王姑姑在內,都是屏氣凝神地,不敢去觸撞了黴頭。

湘雲腳疼,剛又吃了藥,這會子藥效上來,便困了。大家趕緊地收拾讓她睡下了。

一夜無話。

等第二天一早起來,吃早飯的湘雲又發話了,打發人去將小獅子要回來,史俊偉一向得寵,這會兒肯定還沒起呢,楊氏也是疼惜他年紀小,讓多睡一會兒,平日裡的請安之類的都推遲一個時辰,若是他不愛來,那也就算了,下晌兒來,也是使得的。

綠沫隻怕打發小丫頭子去不合適,再得罪了人,便放下了手裡的東西,自己親自地帶了兩個小丫頭,去了史俊熙的院子。

可誰知,一進院門兒,就瞧見了被剃了毛,全身臟兮兮地小獅子這會兒尾巴被拽著,淒慘地嗚咽著!

史俊偉躺在美人榻上,笑的歡喜,不時地扔著也不琉璃球兒,往小獅子的身上招呼。

綠沫心下一緊,這即便是抱回去了,隻怕也是一場風波,可不抱回去,怎麼和主子交到呢?

史俊熙瞧見了綠沫之後,道,

“這賤狗,不修理它,就不知道好歹,夜裡嚎了半晚上,小爺讓人將它的毛剃了,又修理了一通,果然老實許多了!還敢咬我,今兒將它皮剝了,燉著吃肉吧!你回去吧,告訴二姐姐,這狗啊,小爺要了。”

綠沫一句話都還沒說呢,就有幾個壯碩的婆子上前,將她和一同來的兩個小丫頭子推了出來。

一向好脾氣的綠沫也是氣恨了,這還是個爺們兒呢?心胸比針尖兒還小,與那麼一條子小狗兒過意不去,到底是為了什麼呢?

回去之後,瞧著她陰沉的臉,湘雲心下也有幾分了。問道,

“可是他不還還是小獅子已經死了?”

“姑娘,這二爺可真是欺人太甚,您是沒瞧見……”

綠沫雖然惱怒,有心添上幾句,可是瞧著王姑姑在一旁,倒是忍下了,頗為詳實地將小獅子的慘狀與史俊熙的話告訴了湘雲。

她雖然不會添油加醋,可伺候了主子這許久,自然是知道她的脾氣的。果然,綠沫說完之後,湘雲更是生氣了!

“果然是這樣?”

“是呀,姑娘,那小獅子隻怕是要不回來了。若不然,我們暫且忍忍,等大爺月底回來了,再做理論,可好?”

湘雲更氣了,自己就像是個廢物一般,什麼都得靠著哥哥麼?這一本子,難不成沒了哥哥,自己就不活了?

“不行,我親自去要,就是要瞧瞧,這位有多能為?”

“姑娘,你的腳傷著呢,哪裡好輕易挪動的?沒有請太醫,那也是因為青枝知道些子醫術,我們也算是放心,可您要出去,卻是萬萬不能的,青枝也說了,沒有三五日的,您實在是不好下地的。”

綠沫苦勸道。

“都是你的道理,那你說,依著你的意思,小獅子就活該讓俊熙吃了鍋子?快去吧,若是你不聽吩咐,等哥哥回來了,稟告他一聲兒,讓你老子娘帶你出去吧,我這裡可是容不下你這姑奶奶了。”

湘雲一向心胸寬廣,從不與丫頭們置氣,今兒,發了這樣大的火兒,自然人人不敢多怠慢的,王姑姑一眼不發,略微地有些神神叨叨的,讓人摸不清她的意思。

湘雲發火了,自然地就不敢怠慢,很快地,軟椅就找來了。湘雲年紀還小,身子骨倒也輕,婆子們背著她倒也使得,將她放上了軟椅之後,便被人抬著,去史俊熙院子裡去討一口氣來。

瞧著二姑娘這樣怒氣衝衝,一路上眾人都是躲閃不及,也有心明眼亮的,立即跑去了正院兒,這可是個拿賞錢的好機會啊!

等湘雲到的時候,小獅子隻剩下一口氣了,渾身染血,就是嗚咽也沒多大的聲兒了,這副慘狀,就是那聽了吩咐,作弄的小廝下人們也心生不忍,可是史俊熙卻是看的津津有味的。還不時地指點那小廝幾句。

“喲,二姐姐果然好矜貴,在府裡還要坐著軟椅,要人抬著!還真當自己是侯府的嫡長女嗎?也不過是個旁支罷了。如今這府裡,可是我們這一房的!”

“就算我不是,你也不是,日後這侯府也輪不上你來繼承,不過是個要在哥哥身邊兒打秋風的罷了,你又有什麼好得意的呢?”

湘雲也是冷淡地道,雖然知道如今史俊熙定是聽不懂這些話,可總有一日,他會懂的,不讓自己好過,那麼他日後也彆好過,!

氣氛凝滯,下人們大氣兒都不敢喘一聲,這位二姑娘果然是個硬茬子,瞧著這眉毛倒蹙,怒目圓睜的模樣,可真是一番氣度。

“哼,你一個丫頭片子罷了,日後嫁出去,讓你日日地受婆家磋磨,丈夫厭棄,這才算好呢!你放心,母親說了,定要好好兒地給你找個五毒俱全的人家嫁過去!”

這話一出,殺傷力果然非常,湘雲氣的臉紅脖子粗,可不想讓人看低了,便死命兒地忍著眼淚!

等楊氏到的時候,就是這樣的模樣!

“哎唷,雲丫頭,這麼怎麼了呢?讓人抬著來的,可是哪裡受傷了還是路程太遠了?往日你可沒有來過你兄弟的院子裡,今兒來,倒是有什麼事兒?若是他做的不對,你放心,我自會罰他!”

明明是一番擠兌湘雲的話,可是聽在史俊熙耳朵裡,就是母親偏袒那死丫頭了,這如何能依!

“母親,這死丫頭的狗被我弄死了,昨兒我還推她歪了腳,為你報仇了!”

大家麵麵相覷,不同的是,湘雲身邊兒的丫頭嬤嬤臉上滿是憤怒,其他的都是低著頭,誰也瞧不見到底是同情還是幸災樂禍了。

湘雲調試好了情緒,癟著嘴,默默地掉眼淚兒,真真兒地讓人覺得能心疼死了。

楊氏麵上的尷尬一閃而逝,笑著說,

“臭小子,胡說八道什麼呢?我與你二姐姐,何時有仇了,你個小孩子家家的,卻是不能亂說呢!”

“哼,你明明說了,大房的兩個,都是吃裡扒外的兔崽子,一點兒也不和咱們親的,而且還占著那許多的好東西,若是能都弄過來,那我日後就吃喝不愁了!你昨兒和楊嬤嬤說的時候,我就藏在桌子底下,我都聽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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