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氏在屋子裡轉了幾圈之後,下定了決心,抱著女兒就出去了。
聽著白氏的來意,白婆子的表情就不是那麼好了,這個女兒,實在是個駑鈍的!
“那你就做個傳話的就是了,可彆替你們家小姑子拿什麼主意,要是惹了鴛鴦不高興,隻怕你在金家的好日子就真的到頭了!”
白婆子抱著外孫女兒,將女兒打發了出去。希望女兒可彆犯蠢!
白氏曉得自己母親是為了自己好,也是滿口地應下了。
回屋裡去將自己這些日子給鴛鴦做的鞋子包了起來,然後就進了府裡。
在二門上,和兩個婆子又閒磕牙了一陣子之後,她才步履匆匆地去了老太太的院子。
不過鴛鴦正在伺候老太太呢,這會兒實在是沒有閒功夫。
聽著小丫鬟的恢複,白氏就隻能自己去找個地方先待著了。
不過她之前就是榮慶堂的奴才,自然地就有相熟的婆子們,很快地,白氏就找到了熟人,去打發時間了。
不過還是留神著主屋裡的動靜兒。
大老爺看上了鴛鴦,要納妾的消息自然是瞞不過底下的奴才的,看著白氏的得意,大家也是曉得她是來做甚麼的了。
紛紛地放低了聲音,詢問了白氏一番。在得到白氏肯定的答複之後,大家雖然心中不屑,可是麵上卻是一副極為羨慕的樣子。
聽著眾人的奉承,白氏總算是覺得風光了一回。
鴛鴦聽著自家嫂子進來找自己了,心中也是有數兒的,不過就不知道是哥哥的意思還是嫂子自作主張了。
而且還不知道他們的立場和意見呢,鴛鴦自己雖然有些氣惱,不過這會兒還是能控製自己的脾氣的。
伺候了老太太用過了茶點之後,她才輕步走了出來。
白氏看著鴛鴦出來了,急忙地和幾個婆子告辭了,然後笑嘻嘻地跟著鴛鴦的腳步走了。
大家倒也有那麼些子八卦心思,想要知道白氏和鴛鴦的會麵。可惜,老太太院子裡的規矩可也不是當擺設的,大家隻能焦急地等著罷了。
“姑娘大喜啊!我聽王善保家的說了,大老爺這次可是正兒八經的納妾呢!”
白氏見到鴛鴦之後,便忘記了自家老娘的交代,開口就是道喜之言,鴛鴦的麵色十分地難看,難不成這是哥哥的意思,
“哥哥也曉得了?”
鴛鴦淡淡地問道,隻不過藏在袖筒裡的拳頭卻是握的更緊了,指甲掐進肉裡,實在是痛的慌。
“哪裡呢?你哥哥去當差,還沒回家呢,隻不過是王婆子去了咱們家,說給我聽,我來問問姑娘的意見。”
白氏聞言,自然是訕訕地,看著鴛鴦不高興,便回答道。
鴛鴦聽了,這才覺得長舒了一口氣,放心了不少,身子便是一軟,順勢地坐到了炕邊兒,
“我不同意,不管你們誰喜歡去做小老婆都成,總歸我是不答應的!”
懶得和白氏扯皮,鴛鴦直接地就開口了。看著白氏的這副諂媚麵孔,她實在是厭惡的很。
“姑娘,這可是好事兒呢,你還是好生地想想!”
白氏還有些不死心,便說道。
“好事兒?想想?你成日家底羨慕人家女兒做了小老婆,一家子都仗著她橫行霸道的,是不是覺得一家子都成了小老婆了?你這是看著眼熱了?想把我推到火坑去?你做夢!要是哥哥也是這個想頭說法,總歸還有爹娘呢,再不濟,還不是有個死麼!”
白氏的臉上一陣青,一陣紅的,顏色十分地好看,不過也不敢給鴛鴦臉色看。
她這會子卻是後悔的不行,早知道就不來了,進來被人家奚落,到底是有個什麼意思呢?
再想想自家當家的那個脾氣,她悔的腸子都快斷了,不過看著鴛鴦的眼裡快要冒火了,也曉得描補一二的,
“瞧姑娘說的,咱們那裡有這樣的心思了,你要是不願意,你哥哥還能強逼了你?再者,還有老太太護著姑娘呢,怕什麼呢?”
雖然這些話不好聽,鴛鴦也曉得她說的是實情。一切都要看哥哥和老太太的意思了。
“行了,你回去吧,我晚上也回去,自己和哥哥商量!”
隨手地就打發了白氏,白氏看著小姑子對於自己連基本地尊重都沒有了,心中更加地不忿,不過剛剛被搶白了一番,也不敢再胡亂地生事兒,便帶著僵硬的笑臉兒離開了鴛鴦的屋子裡。
在眾人好奇探究的神色中,快步地離開了榮慶堂,出了二門,出府去了。
她回去之後,第一時間地,自然就是趕緊地去接了自家閨女回來,省的金文翔又覺得自己怠慢了閨女,不過是個女兒,是個討債鬼,賠錢貨罷了,也不知道金文翔這般地看重到底是為了什麼?
不管如何呢,白氏還是帶著女兒回去了。白婆子有幾分不放心,可也沒法子,這是女婿家的家事兒,自己這個外人還是當做不知道的好!
白氏帶著幾分惴惴,自然地就勤快了不少,好生地將家裡規整了一番,又將女兒收拾的利落的很,小丫頭似乎是能看出來母親心情不好,也不敢鬨騰。
金文翔的差事兒總算是交割了上去,這些日子,城裡四處地都是娘娘們要省親的事兒,自然是有很多的人家要建彆墅了,物價上漲那是自然的。
金文翔想著自己的差事兒不好做了,這銀子越發地不當錢花了。
歎氣了一番之後,便帶著幾分思慮回去了。一路上的,看著大家帶著幾分討好,帶著些許地神秘地看著自己,他十分地想不明白。
不過也沒有開口相問的意思,總歸有什麼事兒,不管好壞,總會知道的。
金文翔前腳兒地剛進了院門兒,鴛鴦便到了。
“咦,妹子回來了!快進來,洗洗!我也剛進門兒!”
金文翔將帕子掛到了繩子上,帶著幾分喜悅,道。
“哥哥!”
鴛鴦看著哥哥的樣子,也不知道怎麼地,就覺得委屈的不行,便紅了眼眶地,喚了一聲兒。
“這可是怎麼了?是誰欺負你了?”
金文翔曉得自家妹子不是那種矯情之人,她都委屈地掉眼淚兒了,肯定是受了大委屈了。有些緊張地問道。
“哥哥……”
鴛鴦也不說是甚麼事兒,眼淚撲簌簌地掉了下來!
“這到底是怎麼了?說話啊!”
金文翔帶著幾分地怨怪,也不知道自己該找誰問去,一旁兒的白氏倒是曉得緣由,不過也沒有要為金文翔解惑的意思。
看著自家妹子似乎沒有要說話的意思,金文翔越發地著急了,看著白氏,
“你去和妹子去那屋裡,仔細地問問,到底怎麼了?”
然後自己抱著自家閨女去了外間兒,留下了白氏和鴛鴦兩個麵麵相覷。
“你哥哥剛進屋,還不知道呢。我沒來得及說!”
白氏看著鴛鴦麵無表情地模樣,急忙地解釋道。
這實在不是她要隱瞞,好不好?再者,也瞞不住不是!
“那你現在去和哥哥說吧!”
鴛鴦繼續地麵無表情,從懷裡掏出帕子拭乾了眼淚,她才不想在這個女人麵前掉眼淚兒,讓她看了自己的笑話呢。
“呃,好。我這就去!”
白氏自己討了個沒趣兒,看著鴛鴦的神情,一時間,竟有了那麼幾分地畏懼,便快步地出去了。
“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
金文翔一巴掌拍的桌子上的碗盤碟子的胡亂作響,沉聲問道。
本來還有那麼幾分不確定的白氏便曉得丈夫是不願意的。這一家子兩兄妹還真是怪人!
給大老爺做妾有什麼不好的,吃香的喝辣的,總好過過上兩年去配個小子來的好吧。
想想府裡的那些小子們,成日裡吃喝賭博的,有幾個好的了?
“當家的,你的意思呢?”
“他做夢!”
金文翔沒頭沒腦地說道!不過白氏還是曉得這是在說大老爺。不過那是主子啊,她可不能亂說話!
“行了,你去廚房做飯,做幾個好菜,讓我和妹子說會兒話!”
看著自己這個蠢貨妻子,他懶得再解釋什麼了,便打發了她。
白氏在這方麵上,倒真是不敢含糊了,便點頭應了。
看著白氏的身影進了廚房,金文翔這才進了裡間兒。
鴛鴦已經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緒,淡淡地坐著,因為是自己一個人的緣故,便也不掩飾自己的清晰,麵上帶著幾分輕愁。
“妹子,你是咋想的?”
“哥哥,你是什麼意見?”
兄妹倆同時開口道。
“嘿,這事兒可不能應!妹子,你的意思呢?”
他也曉得事關女兒家的前程,她麵皮薄,不好先說。便自己先表明了立場,要是讓妹子覺得自己是個賣妹求榮的,那可糟糕!
鴛鴦聞言,果然是長舒了一口氣,輕鬆了不少!
“哥哥,大老爺的脾氣你也是知道的,咱們現在可該如何呢?”
鴛鴦問道,果然,金文翔一時之間,也沒有什麼太好的法子。
“要麼你去求求老太太?”
金文翔問鴛鴦道。
“老太太年紀大了,許多事兒也不好做主了,我隻怕,隻怕……就沒有後路了。”
鴛鴦怕什麼,金文翔也是曉得的,要是捅到了老太太那邊兒,要是老太太同意,那麼鴛鴦的結局就定下來了。
“唔,總歸這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定下來的,咱們先不著急,讓我好好兒地想想。”
金文翔皺著眉頭,說道。他這些日子雖然做了些手段,可是一時之間,還真是有些拿不準了。
不過還有個求救的就是了,不過這是自家最後的門路了,不到萬不得已,絕對地不能動!
“哥哥,要不然,要不然我就應了?”
鴛鴦帶著幾分不確定,試探道,
“胡說甚麼?大老爺都能做咱們爺爺了,他可比爹還要大個十來歲呢!再說了,妾是那麼好當的?有正頭娘子不做,誰稀罕你去做什麼勞什子的小妾!”
看著哥哥是真的動怒了,鴛鴦這才不說話了,不過臉上有那麼幾分笑意了,總歸是輕鬆了許多。
“哥哥,我都想好了,要是他逼著我,我去剪了頭發去做姑子去,要不然,一頭撞死!”
雖然帶著輕鬆,不過也是有那麼幾分決絕!
金文翔聞言,更加地惱了!
“你再胡說八道,我就揍你了!”
看著哥哥的這副樣子,鴛鴦才算是徹底地放心了不少。隻要哥哥的態度強硬,他不答應,那麼就算大老爺強逼,那也好過親人的算計!
總之,不能連累了哥哥,要是大老爺真的強逼,自己就算是去死也不會連累了哥哥。
金文翔似乎是曉得了她的念頭,說道,
“妹子,你可彆胡思亂想,我是絕對不會讓你有那些亂七八糟心思,大不了,咱們一家子贖身去當個平頭百姓罷了,總不會逼死人罷?”
金文翔倒也坦蕩,離開賈府,去做個自由百姓,日子就算過的苦一些,也那也不怕!
“好。”
鴛鴦雖然不曉得外麵的日子有多麼的糟心,可也曾向往過。大宅子的婢女,自然是帶著幾分天真的。將外麵的世事想的很是美好。
不過,金文翔並沒有要給妹子解惑的意思!
一家子吃過了飯之後,鴛鴦今天也已經說了不回去了,便歇息在家中了。
第二天一大早地,她便回去當差了,至於金文翔,自然也不例外。
白氏帶著些許惶恐和激動地送走了金文翔和鴛鴦兩個,金文翔雖然沒有明說,可她還能不知道金文翔的想法了。
哼,她倒是要看看,不許給大老爺,這府裡誰還敢娶鴛鴦了!
日後不就是個老姑婆了白氏想著鴛鴦日後的淒慘日子,心中竟然泛起了幾分快意來。
鴛鴦昨日的失態就像是眾人眼花了一般,看著她依舊穩重,大家倒是摸不清她的心思了。
不過金文翔的日子卻是不好過的很,剛剛地接了差事兒,還沒出門子呢,就聽有人傳話,說是王善保找他。
大家便是曉得王善保找他是什麼意思了!都是紛紛地慶賀他了,還有些揶揄之意。不過看著金文翔麵上並無喜色,才停了閒話。
“你們家女人昨兒和你說了?我聽說鴛鴦姑娘昨天也是回去了,怎麼樣?事兒曉得了,可是個什麼想法呢?”
“唉,王大叔,咱們也實在不是不願意,隻是我爹病的已經起不了身了,我今兒剛得到了我娘的信,我想帶著妹子去給我爹料理後事兒,可行?”
“你呀,就是個死腦筋的,正是因著你爹沒幾天了,可要好生地安頓了你妹子啊!大老爺納妾,上哪兒去找這種好事兒去!”
王善保才不會鬆口呢,大老爺的脾氣他還能不知道了,怎麼著,也不能讓自己一家子落了不是,便勸說道。
“王大叔,這事關兒女孝道,人間綱常,大老爺總不會強來吧?”
王善保被金文翔帶著幾分信任和希翼的神情也鬨的有那麼點子意思出來了。不過想著大老爺的性子,他還是搖搖頭。
“隻怕是不行,你還是再想其他的法子吧!讓鴛鴦直接地去了老太太來的快些呢!”
“老太太年紀大了,我們這些做奴才的哪裡敢讓老太太操心呢。”
金文翔帶著幾分黯淡,歎氣道。
“要不然,你親自地去求上一求吧,總歸我覺得是希望不大!”
王善保拍拍金文翔的肩膀,說道。兩人便再不說話了,去了賈赦的屋子裡。
賈赦自己端坐在躺椅裡,十分地愜意,手裡捧著茶盞兒,老紈絝的作態十足!
“金文翔,怎麼樣?可是你妹子同意了?”
“大老爺,我爹在南邊兒病的不行了,我想帶著妹子去南京,可行?”
金文翔跪在地上,頭也不敢抬,聲音中卻是帶著幾分倉惶,
“怎麼著?你妹子就那麼矜貴?給爺做妾難不成還委屈了她不成?”
賈赦才不理會什麼爹病了,還是死了,他隻是曉得,鴛鴦這蹄子,似乎是不會給自己做妾了!
“瞧老爺說的,這話我妹子哪裡敢應呢?隻不過我爹病的實在是不行了,奴才便想著求個恩典……”
金文翔是個老實人,賈赦自然也是能看出來的。可惜,就算是老實奴才,若是不識抬舉,那麼就沒必要給臉了!
“恩典?怎麼著?你們一家子是老太太的奴才,老爺我就沒法子使喚你們了?難不成老太太會為了一家子奴才就和老爺我生分了?”
賈赦才懶得理會這些亂七八糟的呢,他隻是曉得,自己的小妾,如花似玉的鴛鴦並不想伺候自己!
這家子人,倒還天真地想要在自己跟前求恩典,實在是好笑!
“老爺,奴才不敢!隻求著老爺開恩罷了!”
金文翔聽著賈赦似乎發怒了,隻好不停地磕頭求肯,沒幾下子,他前麵的青磚便彆是紅的了。
不過賈赦可沒有心軟要慣著奴才的意思!事情便這般地僵著了……
作者有話要說:咳咳~
肥厚的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