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2 / 2)

賈璉日後要承襲國公府,那麼大局觀就更加地重要,能看清形勢實在是許多人求而不得的。

雖然都是些小事兒,可是代善總是能讓賈璉從不同角度分析出不同的結果來。

他雖然年紀還小,可正因為年紀小,反而更加地機變。

性子本就靈透,再加上沒有那麼多的呆板束縛,賈璉的變化讓人覺得十分地不可思議。

至於賈珠,則是更加地沉穩了,與往日裡相比,內斂了許多。

對於兩個孫子成長,都越發地讓代善滿足。兒孫的成長,更加地讓代善滿意,也隱隱地有了悔意。

若是自己更早的時候,就發現了這些事兒,就開始教導兩個兒子,是不是他們現在,就不是這個樣子了?

代善的心思誰也摸不準,不過賈赦卻是發現,自家老爹對自己慈和了不少,實在是驚悚的很呀。

不過這驚悚外,就剩下滿滿地受寵若驚了。他在家裡的地位一向都不如老二。

現在老爹和顏悅色的樣子實在是讓賈赦感動的不行,他本來就是個愚孝的性子,現在越發地孝順了。

代善雖然明白長子的性子,可也因為他的孝心而感動。

賈史氏白日之後,賈府借著為她祈福的由子,一下子地就放出了快百口的下人。

大家雖然覺得詫異,可是賈府的借口光明正大的很,也沒有甚麼藏著掖著的意思。

那些下人也隻是象征性地收了點子贖身銀子,自己攢下的家底子都是由著個人拿走的。

似乎是沒有破綻的,大家自然地就不大關注了,總歸是彆人家的事兒罷了。

隻有林如海曉得的詳細些子,他也是引以為戒,將林家的下人排查了一番。

其中有沒有事兒,那就是誰也不曉得了。總歸是求個心安也好,還是排除了危險也罷。林家的動作更加地小心,都是慢慢地打發出來的,他們府上隻有兩個主子,用不著那麼多的下人,倒也是能說的通。

代善將那些奴才貪墨的財物單子都一一地羅列了出來,當然了,還有賈母和王氏的賬目,都是因著賈母的私房補足了。代善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多計較了。

賈赦兩兄弟,小一輩兒的賈珠賈璉兩兄弟,外加上了黑著臉的代善,一時之間,氣氛十分地壓抑。

對於奴才們這樣的膽大包天,實在是出乎賈赦兩兄弟的意料,都是極為地震驚。隻有賈珠,沒有半點兒意外。

兩個快要而立之年的兒子竟然還不如兩個不足舞象之年的幼童。

代善一時間竟不知道自己該是欣喜還是擔憂了。不過這些都不是當前最要緊的,要緊的是要怎麼料理這些東西。

賈赦賈政都是孝順兒子,自然是老爹說什麼便是甚麼了。

代善有些失望,不過孩子們孝順,他還真不能說什麼。詢問地目光望著賈珠兄弟。

“多置辦些祭田吧。”

賈珠沉默了一陣子之後,便頂著自家老爹“恨鐵不成鋼”的表情,說道。

“咱們是不是可以改善一下家學?”

賈璉的話果然讓代善很是感興趣,急忙地出聲相詢,

“為什麼要改善家學?”

賈璉帶著幾分靦腆,小聲道,

“咱們家的家學似乎和外祖家的不同……”

這話一出,賈赦的麵色十分地不好看。他對於嶽家,一向都是自卑畏懼大於親近的。兒子竟然更加地推崇顧氏家學,如何能讓賈赦高興?

“好,好,璉兒果然是個好的。”

賈赦還要說些什麼,可自家老爹一定定下了調子,他到嘴邊的話也隻能憋回去了。

隻是麵色青青紅紅地很是不好看就是了。

這一代比一代強的表現讓代善心裡滿意的不行,兩個兒子沒出息,那就算了。他要將那些烏七八糟的事兒都料理清楚,可千萬地不能給孫子拖後腿。

代善想要改進族學,自然地就要東府的族長賈敬商議了。

西府在居喪,似乎比往日裡更加地低調了。徹底地從朝堂上息聲了,賈敬一個人撐著,自然是不輕鬆。

聽說代善有請,賈敬雖然是族長,可也不敢怠慢,下衙之後,家門不入,就去了代善的書房。

也不知道兩人嘀嘀咕咕了些什麼,總之,賈珠帶著賈璉在書房門口遇見這位族叔時,他一副紅光滿麵的激動模樣,倒是讓兄弟倆一怔。

看著賈珠賈璉倆兄弟,賈敬就想起了自家那個不成器的兒子,搖搖頭,轉身出去了。

也許,自己也該是時候,好生地教導教導兒子,要是再放任下去,東府隻怕就要落的依附西府的境地了。

這位族長老爺的境界十分地深遠,倒真是讓人詫異不已。

賈珠聽著代善說了他和賈敬的處置之後,賈珠得出了這樣的結論。就是年紀更小的賈璉,也是一副讚歎之意。

代善一時之間,被倆孫子的表情給逗笑了。倒是讓他覺得輕鬆了許多,身上的沉珂都覺得輕鬆了不少。

代善的身子骨自己自然更加地清楚,這些日子,他加快了布局,就是想要替孫兒留一個更加清明的情況。

賈珠雖然隱隱地能覺察一二,可他年紀小,並不很能插手插嘴,若不然,要如何地解釋這些呢?

他們的功課現在已經不是由著代善親授了,而是他找來的一個老翰林在教導。

雖然之前是看在代善的麵子和束脩的份上才來賈府坐館的,可是現在,這兩個弟子的資質都很不錯,汪靜増也是十分地受用在賈府的日子。

至於賈赦兄弟,代善也已經有了其他的安排,都是走恩蔭的路子,依著代善的手段和權勢,為兒子謀劃一個小官職並不是甚麼難事兒。

賈政聽著老爺說自己可以不用去科考了,他實在是恨不得去放三天的鞭炮去慶祝一下自己解放了。

賈赦也是高興自己受到了父親的重視,不過這一切,都還為時尚早,一切都要等他們出孝之後才能進行。

似乎是安排好了一般,代善的身子很快地就垮了下去。大家一年之前經曆過賈母的境況,自然地是有心裡準備的。

賈珠自己心裡十分地傷感,他不知道這一切是不是自己引起的“蝴蝶效應”,心中十分地不確定。

孫兒迷茫的樣子讓代善有些不解,似乎老妻生病的那一陣子,珠兒也曾經出現過差不離的樣子。

他的身體他是知道的,外加上這一年多的勞心勞力,隻怕是沒有多少的日子了。

越來越多的時間,代善將兩個孫子留在身邊兒,加緊了時間教導。

賈赦和賈政兩兄弟對於老爹的偏心雖然很是習慣了,可還是忍不住地有些嫉妒,到底誰是他的孩子啊?怎麼地,就這般地……

不過賈赦兄弟的這番心思也隻能留在自己的心裡,不敢表露半分兒。

到了現在,他們還更加地希望父親因為放心不下兩個孩子的緣故好轉起來呢。

兩兄弟都是在父母的翅膀底下護持了這麼些年,從沒有擔當曆練過什麼大事兒,代善生病了,他們心中的惶恐自然是可想而知的。

代善看著麵上強撐的兒子們,心中更加地失望,還不如兩個孩子呢!這個認知讓代善更加地頹喪了。

因為代善的病症,就是皇帝也派遣了禦醫來了兩次,可惜,他早年受傷,又沒有好好兒地保養,現在,千瘡百孔了,沒治了。

聽著禦醫之言,大家都頗為悲傷,不過該預備的事兒還是要預備起來的。

有了賈母的前例在先,倒很是順手,大家準備起來倒真是有條不紊的。

代善昏睡的日子越來越多了,看著瘦成一把骨頭的乾癟老頭,賈珠亦是越發地沉默。

他來到這個世上,將將兩年而已,可不管是祖父還是祖母,都對他疼愛有加,自己付出的和得到的根本就不成正比。

越發地愧疚之下,賈珠本就不胖,現在更是瘦的不行,之前還有點子稚氣,兩頰陷下去之後,倒是看起來長大了幾歲,成熟了不少。

賈璉雖然也傷心,可沒有賈珠這麼多的心思,是以他還算好一些。再者,他上麵還有個賈珠撐著,壓力倒也沒有那麼大。

孫子的樣子自然是落在了代善的眼中,他心中倒也欣慰的不行,可生死由命,總不能讓孩子再有個好歹罷?

看著賈珠眼底的青灰,代善隻能拿出長輩的架子,勒令他去休息。

賈珠推辭不過,也隻好地在外間的小榻上休憩一陣子。

代善在夢中赫然長逝,賈珠似乎是有所察覺,驚醒之後,鞋子都來不及穿,便撲向裡間。

看著兒子希翼地望著自己,賈政自己也傷心的不行,可也隻能搖搖頭。

賈珠乍聞噩耗,隻覺得眼前發黑,一個釀蹌,要不是旁邊跟著的人護持的快,隻怕就要一頭栽倒了。

賈政看著兒子的樣子,也是唬的不輕。他想要讓兒子去歇息一陣子,可惜,賈珠卻是搖頭拒絕了。

現在,祖父的後事要緊,自己的身子骨兒自己曉得。他拒絕,賈政也沒法子勉強,隻能交代了後院兒,讓王氏好生地注意一下兒子的身子。

賈政自己都沒有發現,他現在並不敢像往日裡那般,對兒子隨便地下命令了。

代善的遺折由著賈赦去上交給了皇帝,對於老臣的凋零,皇帝心中也是感慨萬千。

代善自然是十分地了解皇帝的性子,隻是說了自家兩個兒子都不成器,求著皇帝照看一二。並沒有什麼過分的要求,皇帝自然是記在了心中。

代善的後事因為皇帝的重視而十分地盛大,賈府也是極儘府上的全力,替代善置辦了後事兒。

國公府的承襲自然是長子賈赦,許是因為代善的那份遺折,許是因為賈赦的孝順之名,是以,降等襲爵自然就是順理成章的事兒。

賈赦便成為了新任的榮毅候,大家都便是曉得賈府簡在帝心。

旨意下來之後,也是到了代善的白日了。雖然有了很大的改變,可是賈珠的心態已經平和下來了,不論如何,自己都要穩住,賈府徹底地不同了,不是嗎?

府裡的男丁女眷們開始扶靈南下了,這一次同行地,自然還有賈母的棺木。

等老兩口下葬之後,大家的悲傷似乎有了發泄口。賈璉是承重孫,賈珠是長孫,這兩人跟在父親的身後哭的死去活來的。

不過即便他們再如何地悲傷,死去的人也是一無所知的。

從墳上回來之後,賈璉兄弟倆便同時地病倒了。賈珠的症狀倒是比賈璉重了許多。

聽著大夫之言,似乎賈珠要活不下去的樣子了,王氏哭的死去活來。她就這麼一個兒子,要是沒了,沒了的話,自己可要怎麼活啊?

就是賈政,麵色也十分地不好。這種居喪的日子本就清淡磨人的很,再加上兩個孩子的身子不康健,賈赦兩兄弟也是快要撐不住了。

還是賈璉恢複的更快一些,總歸他年紀小,並不像賈珠那樣“思慮過重”,隻是有些勞累過度而已。

等賈珠慢慢能慢慢地下地,被人攙扶著在院子裡走動的時候,已經到了代善燒周的日子了。

躺在床上快要一年了麼?賈珠看著窗外陰雨陣陣,涼薄的秋景,心中也有那麼幾分淒涼之感。

自己活著,到底是為了什麼呢?自己的這一場穿越,是因為什麼呢?

心中生出了無限的蒼涼之感,看著一向剛強的堂兄麵上帶著幾分寂寥,賈璉心中一緊。

“大哥哥,今日可有好一些?”

聽著賈璉的問詢,賈珠露出了一個略微地有些難看的笑容,輕聲道,

“不過是老樣子罷了。”

“大哥哥到底是怎麼了呢?大夫說了哥哥是思慮過重,到底有什麼心事兒讓哥哥這麼想不開,自己的身子都不要了?你可知道,二嬸也快要病倒了!她這大半年,因為你的身子,有多操勞,難不成你自己不曉得麼?哥哥到底在自怨自艾什麼呢?”

賈璉問了幾句,倒是自己越發地急躁了,說到後麵,隱隱地有那麼幾分怒氣!

“嗬嗬,咱們璉兒也長大了,曉得教訓人了。”

賈珠帶著幾分笑意地打趣道。

“哥哥,你再這樣,再這樣,我就不理你了。”

賈璉紅了眼眶兒,轉身出去了。

賈珠看著他的背影,有些感動,也有些哭笑不得。

不過,今天似乎是個發火的好日子?

賈珠看著眼前怒火騰騰的妹子元春,有些摸不著頭腦。

“妹妹,這是怎麼了呢?”

賈珠掙紮著坐了起來,看著眼眶發紅,頭上快要著火的元春,問道。

“大哥哥成天地縮在殼子裡,何時替太太想過了?何曾替老爺想過了?你要是病死了,老爺和太太會如何?你可想過?”

“咳咳,我沒事兒,咳咳……”

接下來,賈珠還要解釋一二,可元春已經抬腳走了。賈珠自己咳的鼻涕眼淚地都出來了,實在是讓他自己也厭煩起了自己的狼狽。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賈璉和元春兩個的勸說,賈珠的身子竟然真的漸漸地康複了。

看著王氏欣喜抹淚的樣子,賈政麵現狂喜還繃著的樣子,賈珠才覺得自己也無端地愉悅起來了。當然了,其中還夾雜著幾分羞愧。

燒周之後,賈珠一個人在代善的墓地上待了許久,直到夜幕降臨了,這才回去了。

這之後,賈珠便恢複了正常,他的身體還是有些虛弱,大家回京的腳步就放慢了許多,等慢悠悠地到了京城之後,賈府便再一次地沉寂下來了。

兩年之後,看著越發淑女了的元春,賈珠眼中閃過些許地無奈。

“彆整日裡地端著,在自家人麵前還這樣,你不累嗎?”

也不知道這個時代的淑女課程是什麼樣的,六七歲的元春沒有丁點兒的活波樣,老成的不像話。

“哥哥自己還不是一樣,這是在笑話誰?”

和賈珠在一起,讓元春十分地放鬆,一點兒也沒有要關照哥哥自尊心的想法,牙尖嘴利地回道。

“嘿,好呀,你敢笑話哥哥?唔,是不是今兒的冰碗兒不想吃了?”

對於自己威脅自家妹子,賈珠自己也沒有一點兒不好意思。

果然,元春便沒法子回嘴了。不過略帶著幾分不屑地望著哥哥。哼唧!威脅妹子,真是出息了。

作者有話要說:新坑求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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