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寶嘉休息了一天,感冒症狀並沒有好轉。第二天,她醒來,越發覺得頭昏腦脹。她勉強化了個妝,吃了早點又服了藥,打了輛車到公司。
不過還沒捱到下班的點,呂月娥見她臉色不太好,就讓她去醫院看一下。
倪寶嘉也確實不太舒服,就沒拒絕。
去了醫院,醫生給開了藥,又讓她去掛水。
即便晚間七點,輸液大廳,還是有不少人。
倪寶嘉挑了個位置坐下,大廳裡的椅子都是那種不鏽鋼的排椅,在深冬的夜裡,手指觸摸上去,是浸入心底的涼。
倪寶嘉長這麼大,對輸液大廳的唯一的印象,就是上回周文棠胃痛,她陪他到積水潭的醫院輸液,又在雨夜裡為他買粥。
他攔住了她,讓她把他的西裝穿上,又同護士要了一把雨傘,說是給女朋友的。
那個時候,隻是簡單女朋友三個字便足於讓她竊喜,像意外得到一顆糖果的孩子,心裡甜滋滋的。
可哪裡會想到,一年後的某天,她會獨自一人坐在廣州的一家醫院的大廳,掛著藥水。
倪寶嘉放在包裡的手機鈴聲響了起來,隔著一層的皮包,鈴聲削弱幾分,但還是足於讓她聽清。
倪寶嘉以為是呂月娥找她的,拿出手機一看,來電顯示是一串手機號碼,沒有備注。
倪寶嘉眼睫微微顫動了下,這串號碼,對她來說,並不陌生。
倪寶嘉遲疑了片刻,最終還是按了接聽鍵。那端是他的聲音,聽起來透著幾分疲憊:“還沒下班?”
倪寶嘉:“已經下班了。”
周文棠一手搭在方向盤上,抬頭看了眼,樓上幾間窗格子亮著燈,唯獨她的那間窗戶是黑的,他說:“那怎麼沒回家?”
也許是幾分鐘前,她想起了曾經陪他到醫院看病的事,倪寶嘉一時狠不下心,鬆了口:“我在醫科大附屬醫院。”
周文棠皺眉:“怎麼,哪裡不舒服?”
倪寶嘉垂下眼眸:“隻是小感冒。”
他長籲了口氣,那聲歎氣通過電流傳到她耳裡,倪寶嘉心口微熱,又聽到他說:“我去找你。”
倪寶嘉咬著唇,沒有作聲。
周文棠似乎也不太在意她的態度,說完這句話,便徑直掛了電話。
四十分鐘後,周文棠從門口進來,在她身邊的空位坐了下來。
倪寶嘉轉過臉看他。
周文棠接觸她的目光,說:“晚飯吃了沒?”
倪寶嘉頓了下,說吃過了。
周文棠眼睛盯著她,嘴角挑起一點笑容:“撒謊。”
倪寶嘉被他戳破了謊言,不知為何薄薄的臉皮忽然有點發燙,她躲開他的視線,說:“我就是不想吃。”
周文棠勾起嘴角:“你不想吃,我還會逼你不成,這有什麼可騙我的?”
倪寶嘉愣了下,不再搭理他。
周文棠把她那隻手背紮著靜脈留置針的手,小心地握在手裡。
倪寶嘉下意識要抽回手,周文棠偏偏還冠冕堂皇地提醒她:“乖點,小心等會走針了,回血可就麻煩了。”
倪寶嘉一時不敢動彈。
他旁若無人地握著她的手,放在他的膝上。
倪寶嘉深吸了口氣,轉過臉看向他:“我以為我那天說得很清楚了?”
周文棠點點頭,倒也不生氣:“你是說得很清楚了,可我有些話還沒說,嘉嘉,公平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