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虧你們兄弟兩個學過潛水。”
一個海軍陸戰隊隊員幫忙井星凱戴上氣罐。
“多虧你弟還聽你的話。”
另一個海軍陸戰隊員拿來了腳蹼。
井星凱:“……”
井星凱:“他這也不叫聽我話吧。”
小旋還……的時候,他們兄弟間誰服氣過誰?
到底誰是哥哥誰是弟弟,是從小到大的慣常爭吵。雖然井星凱具備早一分鐘被婦產科醫生掏出來的事實,但井星旋一直說早一分鐘也叫早?
他們是站在一起就分不出區彆的雙胞胎,最先對此表現不滿的就是井星旋。差不多十來歲開始,這小子就從追求標新立異不願再和井星凱穿一樣,走向了乾脆改頭換麵看還有誰說他們像。如此到成年,已經掌握了一手大部分美妝博主都難以企及的技術。
有這樣一門技術在手,井星凱還以為這個弟弟要考去哪個影視學院,卻沒想到,最終他們兩個一起報了蘇虹本地的警察學院。
“不必要的雙胞胎默契。”井星凱自己都想感慨。
就像現在,雖然井星旋對井星凱說的話完全沒有反應,但井星凱給他打他們自小就有的暗號,井星旋竟然會有緩慢的回應。
大概是打出“跟上”,井星凱往前走五十米,回頭能發現它開始朝他邁步。
出這個任務夠格了,陸戰隊小隊的隊長說。
將井星旋送過來的研究者們嘖嘖稱奇——分明大腦沒有任何活動,在旁邊放一百二十分貝的噪音沒有反應,用針尖靠近眼睛也不會眨眼,為什麼能感應雙胞胎的暗號?
“我猜測,”眼熟的女研究員說,“屍體就是屍體,屍體不會看不會聽也沒有感覺。真正做出反應的,是另一個層麵上的存在,是那個東西能感應到井警官你。”
井星凱拿起潛水麵罩,聞言拉著嘴角翹了一下。
他笑不出來,問:“你說的那個東西難道是靈魂嗎?”
女研究員陷入深思,自言自語般回答:“我覺得不是,首先靈魂一詞的含義就過於模糊不清,再說,如果真實存在地獄天堂這種靈魂的歸處,就算活人接觸不到,我們的世界恐怕也不會是現在這個混亂的模樣……哎,比起猜測,更想麵對麵和繭女交談一番啊,雖然我應該沒有機會。”
她說完放下毛刷。
女研究員左右端詳,道:“應該沒有問題。”
這是今早井星凱補眠時出現情況,當時井星旋還在測試中,為確定它對動物鮮血的反應,研究員們取下了它的口塞,結果發現,銀色斑塊緩慢浮現在它的嘴唇牙齒口腔和右眼眼眶周圍,正好是井星旋攻擊繭女,卻被繭女以水銀之血反擊的那幾個位置。
現在井星旋看起來像是化了視覺係妝容的夜店歌手。
太顯眼了,比普通喪屍顯眼的多。
這樣哪能執行潛伏任務,女研究員給井星旋外露銀斑的位置上了特製的塗層,遮掩膚色。另外有兩個說不出什麼工作的人給井星旋換了發型,往它嘴裡塞了東西,頂起它兩邊腮幫子改變臉型。
“之前井警官——我是說您弟弟,它之前是在曲安龍那裡暴露身份了是吧?他們大概還記得您弟弟的臉,所以得做個偽裝。”絕對是做什麼秘密工作的麵貌平平無奇年輕人解釋。
井星凱不用他解釋就明白,聞言從靈魂不靈魂的話題中抽出思緒,點點頭。
“您要不要也來點?”平平無奇年輕人提議。
井星凱拒絕。
大部分準備工作到這裡就做完了。一身潛水裝備的井星凱,隔著手套拉住弟弟的手腕,感覺不到半分脈搏。
“魚群要來了,我們混在魚群中靠近目標下方。”小隊長帶著他的隊員,走在兄弟兩身邊,重複作戰計劃,“聲呐其實沒法分辨海裡的魚和人,我們就算直接上也隻會被漁用聲呐識彆成大魚,但考慮到曲安龍如今拿出的東西不太科學,保險起見我們混入驅趕來的魚群,跟隨魚群一起抵達第一個任務位置。”
井星凱:“是。”
“之後你指揮你弟弟向上混入目標周圍的喪屍中,靠近漁船,這樣一來我們就能通過藏在它頭發裡的微型攝像頭獲得沒有被那層光學迷彩布料遮掩的視角,可以遠程指揮藏在你弟弟衣服下的微型蜘蛛無人機爬上漁船,得到人質和炸彈的情報,為之後的營救行動做準備。都明白嗎?”
井星凱和幾個協助作戰的陸戰隊軍人大聲回答;“明白!”
“好,入水!”
掩護他們的護衛艦已經停在五百米的線上,排在第三個井星凱戴好潛水麵罩,拉著井星旋的手,從艦底的通海閥,噗通躍入冰冷的海水中。
世界倏然昏暗,轟隆隆水聲敲打耳膜。井星凱生疏地調整姿勢,還要扶弟弟一把。
他們在隊友的前後保護下,跟隨魚群往前遊。
這幾個海軍陸戰隊的隊員應該是專門訓練過水下作戰,即便帶著一個半吊子一個無吊子,也成功在十五分鐘內抵達漁船的下方。
一串串氣泡投奔向煥發微光的淺藍海麵,在這般少有人欣賞的美景中,簇擁在六個船底周圍的一雙雙歪斜的腿,像是魔鬼海中攀援生長的海草,充滿不祥的意味。
在所有人的嚴陣以待中,明知道井星旋什麼都看不到的井星凱對它點點頭,遲疑地鬆開牽住對方的手,做了一個“向上”的手勢,又接上“混入”,再是“稍後彙合”。
最後,他近乎習慣地用“保持警惕,注意安全”做結尾。
過去,井星旋會回以相同的暗號手勢。
現在它當然沒有,沒有背負一身潛水設備的它,在井星凱鬆手後,自然憑借人體自帶浮力上升。
他們在水下三十米左右的地方,靜靜目送。一旦確認井星旋沒有被其他喪屍排斥,他們就不會繼續停留。
漁船上的聲呐會發現下方有魚群一直沒有散開,如果引起曲安龍的懷疑,一切都會前功儘棄。
就連後方指揮大廳裡也安靜下來,即便手頭工作再忙,也要瞥一眼隊員們用水下攝像頭傳回的影像。
片刻的屏息後——
“沒有排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