勒壹站著沒動。
“我不知道你為何能逃出一命,”蛾母說,“既然活了下來,既然不願回歸我身邊,既然掌握了跳躍世界的辦法,那就離開。
“這個世界的毀滅已經注定,就如八芒星墜落後的伊勒瑟芮。沒有人能逃過死亡,離開,去彆的世界,逃跑吧,不要再回頭了。”
白裙小女孩垂下眼眸。
“母親啊,蠕蟲之主的真身,您的主人,現在就趴在宇宙的屏障上邊吃邊休憩。我穿過屏障離開,是給祂當點心呢,還是給您當點心?”
她話音未落,斷成兩截的殘影從甲板上彈跳起,擠過來的皺巴巴翅膀倏然展開,要將繭女包裹纏緊。
但繭女早有準備地橫刀在前。
刀鋒紅銀火焰未滅,刹那點燃翅膀。
火光一閃,飛在風中的,已是灰燼。
***
突然出現影響攝像頭拍攝的雪花點,終於消失。
不過漁船上原本的微型蜘蛛偵查無人機,和陸戰隊隊員離開留在甲板上的記錄儀,全在剛才漁船上莫名出現的混亂電磁脈衝中報廢,顯然無法再用了。
如今的蘇虹海軍基地,隻能用快艇的視角,看船上的變動。
整個指揮大廳一片寂靜。
很奇怪,繭女的聲音似乎有無法被駐極體電容器麥克風記錄的特性,至於其他聲音傳遞方法能不能記錄,還要看後續的接觸。
但剛才混亂的電磁脈衝籠罩漁船時,她……應該是她,她和另一個人物的對話,成功被按理無法運轉的麥克風傳回後方。
模糊的,充滿雜音的,斷斷續續的對話。
說的不是五星國語言,偏偏意識能夠理解。
毀滅已經注定,沒有人逃過死亡。
以及,在宇宙的屏障上,有無法聽清名字的敵人在“吃”。
相比這個,繭女和敵人的母女關係,都隻能算一條不太重要的八卦了。
不,不,這條八卦還是挺重要的。已經有人提出要提高對繭女的警惕,以免她是敵人臥底了。
“趴在宇宙的屏障上……藍星的科技連宇宙的邊際都探索不到。”身體健康沒有疾病的李少將都想尋摸救心丸來降下血壓,“我原本還想喪屍這種生化攻擊就是毀滅世界,哈哈,也是,喪屍連藍星都毀滅不了,怎麼可能毀滅世界。”
“這是真的嗎?”有人兩眼發蒙呢喃,“怎麼可能突然冒出這種超規格的敵人,太魔幻了。”
“或許我們活在大劉的裡……無法抗爭毀滅一切的敵人很有他的風格……”
眼看士氣不振就要從指揮大廳蔓延到此刻連接的各個部門,最終是頭發花白的李少將重振精神。
“……不管如何,現在還沒有毀滅。”他說。
在李少將身邊,突然出現的八翼的紅發天使收攏翅膀,看了他一眼。
整個基地無人知道,剛才有一股力量越過密碼越過權限,將基地所有遠程武器,對準了藍紫霧氣中。
此刻他注視屏幕上女孩緊繃的臉龐,幾乎能看見女孩表麵下抿唇的卷發青年。
瑟芮法安輕聲呼喊對方,這次沒有得到回應。
不知道基地有陌生來客,李少將看著屏幕問:“‘小朋友’是想表示什麼?”
一個水銀球散成氣態去淨化空氣中的鱗卵,兩個水銀球捕捉圍著漁船的喪屍魚,身邊隻剩下一個水銀球的繭女,在對快艇上的軍人們招手。
很快,這支陸戰隊回到漁船邊。
勒壹將兩枚圓溜溜的眼珠子,塞到井星凱手裡。
這對眼珠子是從皮套曲安龍的屍體中燒出來的。
水銀之血在繭女身側變化出一行字。
“這對眼珠經過蛾母的改造,又被我淨化。你們可以用它去觀察鱗卵。”
什麼?
弟弟的麵具夾在胳膊下,井星凱突然感覺自己這雙手有千鈞重。
周圍的隊員全都盯向他,盯向這對眼珠子,好像盯著國寶,比如古董瓷器或者熊貓什麼的,生怕井星凱失手摔了。
前方後方低迷的氣氛一掃而空,就連看上去十分疲憊的繭女,也露出了一個微笑。
她身側的水銀之血再度變化,似乎想叮囑些什麼。
“契約者。”
瑟芮法安再一次呼喚,這回的語氣急促嚴肅。
勒壹一愣,發現自己已經飄起來,身體變得半透明,處於傳送過程中。
然後他恍惚聽到了一聲巨大的鐘鳴。
是一枚不知從何處來的12.7mm狙擊彈,憑空越過了周圍警戒的軍人,閃現到勒壹麵前,轟然穿透幾乎快消失的他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