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她乾脆逃到冰層上,她恐怕已經——
努力保持清醒思維的信使,腳步突然頓住。
風小了一些,雪花也不再大得遮掩視線,她看到一雙雙綠幽幽的眼睛亮起,亮起在雪花間。
怪物!
怪物也可以在陸地上活動!
這是當然,乾燥無水城市裡,這些怪物一樣在互相廝殺,廝殺得很有力。
冰層之上雖然和怪物扭曲的陸地並不像,但對他們似乎影響並不大。
信使下意識要發出一聲心靈尖嘯。
尖嘯前要防止自己也中了尖嘯,她想閉上耳朵,操作不成功才意識到,扭曲的怪物身軀不能關閉耳朵,自己還失去了尖嘯哨子。
風雪中,成群的怪物包圍她,撲上來。
難以指揮這幅身軀的信使連躲閃都做不到,刹那就摔倒出去,看到一截扭曲出來的肢體被扯斷,丟飛進怪物群中。
它們撕咬,撕扯,紅色的液體浸潤皚皚白雪,片刻就失去了溫度。
更多怪物靠近倒在地上,掌握不了扭曲身體的平衡,不斷掙紮想站起,卻不斷摔倒的信使。
不可以……
滾開!
信,她必須送到!
作為僅剩的清醒者,甚至,可能作為僅剩的信使……
她的部族毀滅已無法改變,但一定要讓她救下下一個部族!
既然知道了應對毀滅的辦法,傳遞出去就是她的責任。
她不能死在這裡!
信使努力躲開怪物湊過來的長吻和尖牙,但顯然,這已經不是她想躲開就能躲開。
又一個扭曲出來的肢體從她身上撕咬下去,信使看到尖牙懸在了自己頭頂上。
腥臭的氣味隨涎水滴落,她到底忍不住閉上了眼睛。
下一刻,腥臭的氣味,和流淌滴落臉上的涎水,消失了。
信使奇怪地又睜開眼,看到正要對她下嘴的怪物,像是凍結的魚一樣固定在原地,最後,像是煙霧一樣散去,消失。
成群的怪物,都化為煙霧,在風中散去。
若非疼痛不能作假,信使會以為自己在心靈之海中經曆了一場幻夢。
新的,陌生的腳步聲傳來。
來者說著比腳步聲更陌生的語言,絕不是索納爾人的言語,索納爾人靠近時交流無需發聲,但信使卻發現自己能夠聽懂來者的言語。
“陛下,有傷者。”
“不要靠近,覆蓋她的噩夢快要取代現實了,等我……等朕仔細辨認。”
信使勉強抬起頭,旋即眸光緊縮。
怪物!
一大一小兩個怪物!
大的那個怪物尤其奇怪,頭頂有一圈發光的紅色,仿佛海中那些靠發光當誘餌吸引獵物的魚類。
這個怪物體表色彩十分豐富,同時又十分醒目,所以絕對危險至極。
而小的那個怪物,雪白的顏色確實比另一個看上去安全些。但它們既然結伴而行,它的危險性就絕不會弱於另一個怪物。
正如一些弱小者會用醒目多彩的外表偽裝自己,也有強大者會使用樸素的外表,假裝自己周圍很安全。
驚駭不已的信使頓時想要後退,但失去兩個扭曲肢體,她行動比剛才更不靈便。
“這個人右手左腳都給剛才夢裡的狼群咬掉了……”
小個子怪物似乎在歎息,“不知道這個文明的醫療技術發展如何?希望可以治好。”
“好像……”
大個子怪物,眯起了眼。
信使突然感覺身體一輕。
她移動視線,發現自己扭曲的身體,竟然恢複了原本的美麗模樣!
即便不知道這一切如何發生,信使依然驚呆在原地。
小個子怪物和她一樣驚呆了。
“怎麼回事?”繭女忍不住道,“陛下,這個人變成了水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