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理好二樓一間客房,采購回洗漱用品等等,紅皇帝複活後能直接入住,瑟芮法安從二樓下來,看到繭女麵上浮現愁容,過來摸了摸她的頭。
“不用擔心,”他低聲道,“做個東西這種事難不到他。”
“唔,帝君,我擔心的不是這個,我擔心的是伽堂月……”繭女邊說,邊上了社交媒體。
她對五星國特殊對策行動七隊的二創很有興趣,昨天已經混進了粉絲圈。
至於伽堂月,這個名字同樣屬於伊勒瑟芮的一個小世界,就和荒境與晨嵐大陸一樣,是伊勒瑟芮世界樹結出的果實。
毀滅它的蠕蟲化身,至今沒見到出現在這個宇宙中,甚至不見祂用力量圈定一個星球,製造降臨通道。
這是好事,但祂遲遲不出現,也叫人不安。
“即便我收繳了幾個非法實驗室裡的鱗卵,也不會讓這裡的人類將剩下的鱗卵交出來,我明白這個。想要研究然後掌握的欲.望,不能說是全然的壞事。隻要銀桑樹種植的規模足夠保護這裡的人,他們的行為不能說是危險的。”
繭女低著頭,說:“失去蛾母這個化身後,蠕蟲之主也無法控製鱗卵了。有我在這裡,應該不至於叫鱗卵孵化出一隻能取代蛾母的天蛾出來。既然如此,祂們下一步,會做什麼呢?”
當然是毀滅一切,瑟芮法安想。
近期的話,則有可能是……
紅發天使陷入計算中的思緒,被繭女一聲小小驚呼喚醒。
繭女在社交媒體的熱度榜上看到一個在飛速上升的新話題。
#日暮水母#
她點進去看了幾秒,突然放下平板,衝進廚房,從廚房的後門,進入花園,抬頭看天。
五星國的蘇虹市,正處於暝色輕柔降下的時分。不過,在這樣的大都市裡,在高樓大廈的包圍中,大家很難看到壯闊的日暮。
但今天不是,今天的晚霞是蘇虹市少見的美麗,即便看不到地平線,也有一束束霞光越過高樓,飄蕩在人們頭頂的夜空中。
繭女原地跳了一下,不顧廚房後門打開會放出屋內冷氣,不關門就轉身跑回廚房。
十幾秒後,勒壹被她拽著跑出來,甚至來不及換一雙平常在花園裡行走的鞋。
“大人,”繭女指向霞光浮動的夜空,“你看!”
摸不著頭腦的勒壹抬頭望去。
是水母。
啊,說錯了,是索納爾人。
五顏六色的索納爾人單個體,像風箏一樣,在蘇虹市的樓宇間遊動。
她們甚至穿過玻璃,進入燈火通明的寫字樓,揮動觸手飄過一個個格子間,好奇盯著狹小空間裡加班的白領們。
白領們呆滯回望她們,或許正以為這是一場夢。
“索納爾人在夢界安頓下來後,想來看看盟友藍星的樣子,於是遊過來了,”瑟芮法安出現在一大一小身後,解釋道,“大量索納爾人聚集產生的心靈力量,和藍星上的智慧生命的思緒共鳴,使得夢界在這一刻暫時和現實重疊。”
他對勒壹說:“我會讓索納爾人看不到這棟彆墅,你不用擔心誰上門拜訪。”
這句話確實緩解了勒壹突然出現的恐慌,可以安心觀賞美景的他嗯了一聲,低下頭。
腳下已經不是他的花園,而是夢界的那片絕景,是一望無際的餘暉花海。
蘇虹市的日暮晚霞在餘暉花上空飄動,沒有什麼更比這個更適合襯托餘暉花的鮮紅,傾聽吹拂花海的風,急躁的心神也隨之安寧。
勒壹不由屏息,直到紅皇帝詢問:“出現什麼了?”
是夢界……啊,老爺子看不到。
勒壹露出思索的表情。
“陛下,”他慢慢地,低聲說,“請您閉上眼睛。”
是有哪個他熟悉的諾丁人,虛影出現在花海中了嗎?
紅皇帝大致能猜出這是一副什麼光景,從善如流,閉上眼。
或許能聽到熟人的聲音,總忍不住懷舊的老人想。
閉上眼後,一朵朵花在風中搖曳的窸窸窣窣聲,便響起在耳邊。老人聽到一個小女孩跑過身側,發出笑聲,呼喊媽媽,又聽到一個蹩腳的詩人在念狗屁不通的短詩。
那是老人熟悉的諾丁話,兩百年了,改變也不大。
紅皇帝翹起嘴角時,一頂輕盈的圈落在他頭頂。
“陛下。”
勒壹輕輕喚道。
他看到老人詫異睜開眼睛,蔚藍眼眸中倒映出無邊無垠的餘暉花海,倒映出沉睡中夢見玩耍的小女孩,和夢裡正在向情人求愛的詩人。
以及勒壹自己。
八芒星在他們的頭頂閃耀。
紅皇帝看到了夢境。
而勒壹的眼眸,也倒映出紅皇帝此刻的模樣。
為表明身份穿上的華麗冕服不見蹤影,老人一如當初走進大教堂地下密室那般,赤足穿著樸素白袍。
現在戴在老人頭頂的,不是什麼沉重的冠冕。
隻是一頂,紅蜀葵編織的芬芳花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