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在虛空中的勒壹,通過七隊那邊分出來給明澄漫的小屏幕,也看到了金酒杯周圍環繞的那句話。
“唔,”感覺不需要擔心孤身一人的明澄漫,陷入思索的卷發青年盤腿漂浮,手撐在下顎,歪了歪頭,道,“這句式不像許願啊。”
如果說這麼一段話就算許願的話,藍星的大家去拜菩薩的時候,心裡都不需要報自己的身份證號碼了。
“不是許願,”瑟芮法安道,“既然說了‘留給你的唯一教訓’這種話,大概是一段遺言吧。”
“……誰的遺言?”
“很像月基地那些法師的口吻,或許就是他們給鐵人的遺言。”瑟芮法安說。
也是。
鐵人是帶著期待誕生的,即便它的製造者在它蘇醒前就已經全部犧牲,他們與她也並非不能交流。
法師們可以留下他們的願望,指引初生鐵人的方向。
而考慮到伽堂月毀滅的原因,法師們的遺言是“克製,不起爭端”,也理所當然,叫人心酸。
“這種遺言……”勒壹不知為何嗟歎起來。
相處了這段時間,瑟芮法安對他情緒的判斷,正確率已經到百分之九十九。
勒壹似乎覺得,即便是月基地的法師們,他們這遺言說給鐵人一樣不太適合,但紅發天使卻道:“至少有遺言,有遺言總比沒遺言好。”
勒壹想了想,“啊,你說得對,抱歉。”
不算後來複活的小芯和大帝老爺子,天使先生是伊勒瑟芮僅剩的幸存者。他是帶著無數遺言來到藍星繼續奮鬥的吧,並且還遺憾,那一百多年裡的死亡實在太多,他想要背負所有人的遺言,但更多的遺言並沒有傳達到他這裡吧。
這種時候,對遺言又有什麼可挑剔的。卷發青年想著想著,淚光就要浮現了。
感覺勒壹思路絕對偏了的瑟芮法安沉默。
算了,他們雞同鴨講也不是一次兩次。
紅發天使心情平靜地將話題拉回正題。
“這段話很可能是月基地法師們留給鐵人的遺言,但現在隻是我們的猜測。這段話確實也不適合用來許願,”處理過許多凡人祈禱事務的天使之君有權發言,“但有一點可以確認。”
“這些火焰骷髏,是金酒杯為這句話召喚出來的,對吧?”
勒壹跟著說。
他搖了搖頭,嘀咕:“所以說,‘不要起爭端’這種遺言,說了也沒用的啊。起爭端是兩方的事,一方無法單獨決定。一門心思躲開爭端的話,隻會被人欺負到臉上。”
說得很好,但你之前怎麼叫那些甲方欺負得翻不了身?
瑟芮法安沒直言這種會讓對方下不了台的話,隻跟隨勒壹的目光,重新看回屏幕上的明澄漫。
前女警顯然對金酒杯周圍環繞的那段話,和她現在的處境,產生了有端聯想。
是不是應該當兩隻巴掌裡拍不響的那一隻?猶豫的她的拳頭隻是遲疑了一下,就給撲上來的十幾隻火焰骷髏兵給淹沒了。
如果腳踩著地麵,再上來十幾隻火焰骷髏兵,明澄漫也能掙脫。但她此刻在水中,潛入水中後憋氣許久肺腑已經感到悶痛。
如果束手束腳不去和這些火焰骷髏兵“起爭端”,死在這裡的會是她自己。
這絕不可以。
因為——
有個孩子說:“我媽媽是超人。”
明澄漫突然吐出了大股氣泡。
太陽的影子晃動在昏暗湖水中,和幾十隻火焰骷髏兵纏繞成一個球的前女警緩緩下沉,沉入湖底。
突然,一連串的斷裂聲伴隨大片氣泡響起在水下,依附的骨骼給蠻力破壞,火焰隨之熄滅的十幾隻骷髏兵跟著突然掀起的激流倒下一圈,激流擴散,中間站著臉色血紅的明澄漫。
借落在湖底後擁有的著力點,她乾脆利落擺脫了糾纏。
不等更遠一圈的火焰骷髏兵包圍上來,明澄漫蹲下,雙腿用力,猛地跳起。
她整個人像火箭一樣衝向水麵。
但在衝出水麵前,她已然因為缺氧,眼前泛起眩光。
水的阻力在妨礙她的速度,後麵的火焰骷髏兵在向她伸出手。
明澄漫視野裡的眩光,就在這個時候,染上了一抹明藍色。
沒有呼啦的水聲,隻有扶住她手臂後輩的手,和大音量的呼喊。
“明姐!呼吸!”
沒有嗆水,明澄漫猛地脹起自己的肺部,生命賴以存活的氧氣快速通過她的氣管,填滿她的肺泡。
下一刻她吐了,剛才在水下伴著泥沙喝進去好幾口,呼吸一暢通,她就忍不住呸呸呸。
呸了幾口,明澄漫抬起頭,沙啞喊道:“隊長。”
剛才視野裡那抹明藍色顯然是井星凱的轉移能力。這個比她年輕好幾歲的隊長心有餘悸看著她狼狽的樣子,忍不住道:“明姐,你嚇死我了。”
“我也要被嚇死了!”扶住明澄漫的伊喆茹跟著大聲道,廣冬在她身後連連點頭。
明澄漫對這些年輕人安撫地笑了笑,沒有多說,立刻彙報起她剛才所見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