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隨手揚了揚這張小紙條，“這是你的？”
魏薇薇卡機似的點點頭，突的反應過來什麼，又忙顛顛地搖頭。
季驍沒什麼表情：“到底是不是你的。”
魏薇薇：“是……吧。”
季驍把紙條遞過去。
魏薇薇眼疾手快，一把接過紙條轉回了身子，內心十五個吊桶打水七上八下：他應該沒看到紙條上的文字吧？就那麼匆匆一眼，零點一秒的時間都不到，就算看到了也看不清楚吧？
她忐忑地琢磨著，盯著手裡的紙條眯了眯眼睛。兩秒後，兩手並用，三兩下把紙條給撕得稀巴爛。
毀屍滅跡，嗯。放心了。
魏薇薇滿意地笑了笑，終於把注意力拉回到講台上的生物老師身上，認真聽講。
背後，季驍不動聲色將她的所有小動作儘收眼底，忽而很輕地勾了勾嘴角。
*
七中每次的大型考試都是機器人工同時閱卷，出分數的速度很快。這天的英語晚自習上到一半，兩個英語課代表就抱著一大摞英語試卷進來了。霎時間，教室裡一片鬼哭狼嚎哀鴻遍野。
“我擦！卷子這麼快就批完了麼！老師們也太勤勞了，還是要保重身體啊！”
“不要不要！我還想好好過個周末啊啊啊！我不要這麼快就麵對這次的分數和排名！”
“誰帶了速效救心丸，快給我一顆！”
“老子真是服了，出分數的時間一次比一次快，學校還讓不讓人活啊……”
……
哀嚎聲中，英語老師鄭芙蓉拿起教鞭敲了敲講台，皺眉道：“整個高三年級每個班都在發卷子，就你們班鬨得最厲害！平時不認真學，出分數的時候在這兒哭爹喊娘，有用麼！都給我安靜點！”
話音落下每兩秒，一陣腳步聲又從教室外由遠及近。大家夥抬頭一瞧，見是班主任周開華。
有人大喊：“不是吧！上一秒英語要我上刀山，下一秒化學就要我們下火海啊！化學卷子也出來了？！”
周開華用力拍了拍桌子，道：“放心，我不是來給你們發化學成績的。”
此言一出，全班頓時長鬆一口氣。
周開華繼續說：“我來通知大家一聲，下周輪到咱們班做學校公共區域的大掃除。請班長排個表，以組為單位做一個詳細的分工，細化到人頭上，哪個組哪些人星期幾掃操場，哪個組哪些人星期幾打掃實驗樓，放學之前交給我。”
撂下這番話後開花便扶著老花鏡離去。
“好了，我們開始發卷子。”鄭芙蓉推了推鼻梁上的高度近視鏡，道：“這次月考的試卷，我已經按照分數從高到低排好了序，下麵，我念到一個同學的名字，就請這位同學上台領卷子。”
“這次月考，我們班以及全年級的英語最高分，是148分。”鄭芙蓉拿起那摞試卷的第一張，根本不看姓名那一欄，直接念出一個名字，道：“季驍。”
話音落地，魏薇薇聽見背後響起衣物窸窣和椅子腿摩地的聲音。她拿餘光往後瞄了眼，見某大爺慢吞吞地站起身，在全班或崇拜或嫉妒的眼神中走向講台，拿了卷子又折返回來。
顧雨桐壓低嗓子痛罵：“非人哉。”
魏薇薇也跟著酸溜溜附和：“就是就是。”
“第二名，劉默，142分。”
“第三名，朱思雨，江澄，140分。”
……
沒過多久，所有試卷便已發放完畢，鄭芙蓉端起她的保溫杯喝了一口，交代說：“請同學們先自行修改全卷的錯誤，半個小時後我會統一公布正確答案，評講試卷。”
魏薇薇這次的英語成績是133分，排在全班第十二。她拿起紅筆瀏覽了一番卷麵，發現自己這次考試的丟分集中在完形填空大題。錯了整整6個。
重做一次，修改了四道題，剩餘兩道錯題，怎麼選都還是同樣的答案。
魏薇薇皺著眉咬了咬筆蓋，拿胳膊肘碰了碰旁邊的顧雨桐，道：“完形填空倒數兩個題目，你做對沒有？”
顧雨桐也正為這兩道題抓耳撓腮，她搖了搖頭，回答：“我做的也是錯的。我選的B和D。”
魏薇薇問了周圍一圈，發現大家那兩道題都做錯了，且還都非常統一地選了B和D。無可奈何之下，她隻能悄悄轉身，將求助的目光投向自己的後桌同學。
隻見後桌同誌單手撐著下巴，坐姿散漫又優雅，正沒什麼表情地閉目養神，手裡的黑色鋼筆在修長的手指間轉啊轉，轉啊轉，轉得魏薇薇腦袋有點暈。
無法，這哥是全村最後一絲希望了。
遲疑幾秒後，魏薇薇甩甩腦袋乾咳兩聲，終於鼓起勇氣，對著全村的最後一絲希望小聲喊道：“季同學？季驍同學？”
全村的希望聽見她的喊話，眼都沒睜，隻從鼻腔裡應了她一個慵懶的“嗯”。
魏薇薇臉上堆出十八年來最友善最溫柔的笑容，真誠問道：“請問你完形填空最後兩道題做對了嗎？”
季驍還是沒睜眼，還是同樣的回應：“嗯。”
嘖嘖。大佬就是大佬，第一就是第一，果然從未讓人失望。
魏薇薇登時眼睛一亮：“選什麼呀？”
片刻，季驍緩緩掀開眼皮。視野中，人類小丫頭兩隻白白的手攥著試卷，兩隻晶亮的眸子定定望著他。
季驍微微挑起一側眉峰：“你想知道正確答案？”
魏薇薇：“嗯呐。”
“那你先解釋一下，什麼叫‘狂野款’。”
狂野款？什麼鬼？
魏薇薇呆了，一時半會兒根本沒反應過來他在說什麼：“什麼意思？”
“不是說我這種小白臉不是你的菜麼。”季驍傾身貼近她幾分，大概是因為在課堂上，他很收斂，與她保持在非常紳士的安全距離內。他盯著她，問：“喜歡狂野款。魏薇薇，你想要怎麼個野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