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家書(2 / 2)

突然之間雲珠不掀被子叫早了,魏雲熙天天睡到自然醒,還有點不太適應。得虧她作息規律,睡到自然醒也不算晚,每天的晨早例會之前有足夠的時間洗漱吃飯。

順昌旗下主要經營布、茶、瓷、船和商行五大塊,分彆由五大管事總領,配以五個賬房先生,管事和賬房自成體係,直接向東家負責。自魏父開始形成的習慣,每日卯時末,各大管事和賬房先生都要到東家府上彙報情況,順帶管一頓早飯。

魏雲熙圖省事,直接把飯桌和會桌合並到一起,邊吃邊說。

用罷早飯,送走各大管事賬房,魏雲熙回到小書房,手裡是一份經過修改的頂身股契書。這是盛先生會同各大管事和賬房先生們一起經過反複商議後達成的共識,現在交由魏雲熙這個東家核準。

魏雲熙再次將契書內容逐條仔細研讀,欣喜滿意的同時,更堅定了決心,專業的事就該放手讓專業的人來辦。瞧瞧這份頂身股執行規則,不僅細化到了頂股條件、懲罰機製,甚至還極富遠見地預見到了身股數額集聚增多後可能出現的產權不清、權責不對等的隱患問題,並給出了相應的預防措施。

這就是專業性!魏雲熙再次折服於群體智慧的偉大,心裡實在是太高興了,大筆一揮,又增加了一條福利:故身股。即享有頂身股的人去世後,其直係家屬還可以

繼續領取三個賬期的紅利。三個賬期,差不多就是十年。

向榆是魏雲熙身邊聽差的長隨,對外事務通常都是他跑腿,魏雲熙把新增後的契書交給他,讓他送給盛先生,又屏退了雲珠,小書房裡頓時就剩下她一個人。

從書格上拿過福公公昨日送來的錦盒,魏雲熙終還是沒忍住,撥開了鎖扣。

五張畫,一隻玉壺。

是錦盒裡所有的東西。

這就是福公公所說的家書?

魏雲熙把畫鋪展開,一一看過,又看了眼靜靜放置在桌上一角質地瑩潤的玉壺,忽的心領神會,暗暗啐了一聲悶騷。

江蘊青的畫側重寫實,一看就是他沿途所見,視角或騎馬或乘船,濃淡勾勒間,山川壯闊、漁舟唱晚、茶寮小憩皆躍然紙上。

這些景致,魏雲熙曾經也親眼目睹過,如今看著,仿佛又走了一遍。

站在桌前看著這幾幅畫良久,魏雲熙緩緩歎了口氣,將畫仔細折起來收回錦盒,目光落到一旁的玉壺上,想了又想,最終將錦盒合上放回書格。

洛陽親友如相問,一片冰心在玉壺。

一片冰心在玉壺......

魏雲熙坐在臨窗的躺椅裡,把玩著瑩潤的玉壺,心裡一遍遍反複默念著這句詩。

當晚,江蘊青離開時騎在馬上轉身朝她揮手的場景一遍遍出現在魏雲熙的夢裡,直到她醒來,依然能清楚地記得江蘊青嘴角噙笑的模樣。

於是,正月十五這一天,從魏大姑娘不甚美好的心情開始。

進宮赴宴,穿著雖然不能太隨意,但魏雲熙也無意一身珠光寶氣爭風頭,最終選了一套嵌珍珠頭麵,腰間係了一塊雕花玉佩壓裙角。

“臉上的妝是不是太淡了?”雲珠退後兩步仔細打量,不甚滿意地蹙起了眉。

因為在守孝期的緣故,魏雲熙的著裝由內至外都是素色的,臉上隻塗了薄薄的妝,唇色也沒點,好看依然好看,但也太素淡了些。

魏雲熙卻很滿意,對著銅鏡調整了一下玉佩,道:“我就是去蹭頓飯,犯不著在衣服和妝容上煞費心思,這樣就挺好。”

她一個小小流侯的女兒,蒙受皇上和太後恩寵才有機會參加上元宮宴,席上遍地皇女貴女,爭奇鬥豔真輪不到她頭上,偏安一隅蹭吃蹭

喝就行了。

想到往年的際遇,雲珠無力反駁,認同地沒有再說什麼。

今年入冬前,魏雲熙命人在莊子上建了兩個暖棚,種了不少蔬菜,現下正是采摘的時候。天氣暖和的時候不在意,如今大冬天裡看到這些鮮嫩的青菜,瞬間無比精貴。

年前魏雲熙就往交好的各家送了一些充作年禮,隻是當時菜還沒長起來,數量少,能送的不多,現下到了采收時候,又趕上上元節,便讓胡管事帶人將能摘的都摘了,分給各家。

宮裡自然更不能落下。

“數你最有孝心,想著給朕送東西!”聽聞魏雲熙又給宮裡送菜,建寧帝立刻派馮祿過去將她迎過來。

後麵的大舉動還得仰仗皇上的提攜,魏雲熙當然得跟皇上打好關係。

“就是一些自己家種的菜,勝在新鮮,皇上喜歡就好。”討好歸討好,魏雲熙可不敢大包大攬往宮裡送東西,尤其是蔬菜這種吃進嘴裡的東西。這兩次送菜進宮鬼知道她操了多少心,唯恐一個不慎反而招禍。

建寧帝一眼就洞悉她心裡的顧忌,非但不生氣,反而備覺欣慰。這世上自認為聰明的人太多了,殊不知,再聰明的人,一旦沾染了疏忽和傲慢,就難成大器。

“今兒宮宴,朕就不多留你了,去壽安宮吧。”

魏雲熙行禮告退,出了弘德殿仍有些意外。按例,每年過年的時候宮中都會給京中勳爵之家發點賞賜,今年雲陽侯府卻沒有。自己都上趕著送兩回菜了,皇上依然沒有半點賞賜,這也太摳門了吧!

心裡碎碎念著,魏雲熙跟著小黃門往太後所在的壽安宮走,剛到宮門口,就被身後一道熟悉的聲音給喊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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