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顆
第五章
導師席正在激烈地議論著最終的結果。
溫阮感覺胸口有些悶,鋪天蓋地的緊張堆砌心頭,交扣在身後的手掌不安地碾磨著,擔憂和期待兩種思緒交織發酵。
想拿A。
又擔心剛才那段rap毀了紀言之的創作。
乾淨白嫩的手心快擰巴爛了,她舔了舔唇,小心翼翼地觀察紀言之的神情,當看到對方微蹙的眉心時,心裡那點冒芽的小希望被瞬間打垮。
淡定!!!
要時刻謹記表情管理!!!
擔心自己緊張到麵部抽搐,她乾脆深呼一口氣,將整個人繃直。
當她憋得快要背過氣去時,爭論不休的聲音終於停歇下來。
坐在中心位的紀言之拾起話筒,目光平靜地直視著舞台,嗓音清冷:“經過幾位老師的討論,最終決定,這一局勝出的人是——”
戰術停頓。
演播廳內一片闃靜,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神經繃緊。
溫阮心裡咯噔不停,感覺像是有人在她耳畔砰砰砰地打鼓。
“是——”
就在紀言之薄唇輕啟,音節呼之欲出瞬間,舞台上的耳麥收音裡突然傳出一個不和諧的音符。
“嗝——”
小小的,有點軟,像是可樂沸騰時的氣泡聲。
“?”
戛然而止,氣氛陷入死一般的寂靜。
一秒。
兩秒。
直到三秒後,練習生們的視線又唰地轉向舞台。
“!!!!”
溫阮瞪大眼睛,遲鈍的神經終於複蘇,一個清醒的認知蹭的竄入腦門。
我剛才是不是緊張到打嗝了?
我打嗝了。
嗝了。
嗝。
像是回應她的想法似的,喉嚨深處的氣壓抑不住,又“嗝——”了一聲。
“……”
全場靜謐了幾秒,然後爆笑。
溫阮白嫩的臉通紅一片,尷尬的腳趾都能扣出一間演播廳。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她崩潰地遮住眼睛,恨不得將自己滾成肉團塞進舞台的縫裡。
坐在導師席的男人輕輕低笑一聲。
他勾起唇,眼神清亮的像是一抹光,聲音透著點漫不經心:“溫阮。”
小姑娘被他那雙桃花眼看的心顫,
腦袋暈乎乎的:“啊?”
“你贏了。”
……贏了?
溫阮投過去一個茫然的神情,腦內忽然劈下一道驚雷——
是他被我蠢到了的意思,嗎?
似是料到她的反應,紀言之眼底的笑意更甚,唇角微彎:“你是A班了。”
*
節目持續錄製到淩晨一點多才結束。
因為剪輯的時候需要中插訪談,所以練習生們又陸續接受編導采訪,之後才零零散散的離開影視基地。
溫阮順序靠後了點,等錄完的時候練習生都快走光了。她披了件牛仔外套,打著哈欠慢吞吞地挪步出來,困意席卷。
潑墨的夜空貼著幾片破碎的星辰,路燈沿著街道延伸,疲倦的昏黃摻雜著樹影撒在腳邊,像是加了舊時光的濾鏡。
讓酒店的朋友找人來接好了。
她昏昏欲睡的劃拉著微信界麵,還沒打完字,一輛騷包十足的勃艮第紅保時捷駛過,擦著路燈停在她麵前。
溫阮怔了下,抬眸。
車窗半降,戴著墨鏡的女人勾起紅唇,嗓音爽朗嫵媚:“嗨美女,約嗎?”
溫阮眼睛瞪大了點兒,鼻音含糊:“周悅?”
一位熱衷於敗壞家底的大小姐,她眾多豪門塑料姐妹花裡最不做作的那個。
也是最有病的那個。
大小姐愉悅地嗯哼了一聲:“上車。”
溫阮繞過車頭坐到副駕駛,有些驚喜地問:“你怎麼來了。”
“附近辦事,順道過來接你,”她摘掉墨鏡,拾起一旁的補水噴霧噴了幾下,蹙眉道,“這破節目竟然要錄到這麼晚,我的美容覺都泡湯了。”
想到她一個人在車裡蹲了這麼久,溫阮難免有些愧疚,她小聲吸了吸鼻子,側眸遞過去一個淚眼汪汪的眼神。
周悅興奮地撩了把長發:“不過剛才那些香香軟軟的小姑娘我看得還是很過癮的,不虛此行。”
“……”
剛冒出來那點感動的情緒瞬間蕩然無存。
清雋的月光灑了滿身,車廂內散發著薰衣草精油的香氣。
車還沒發動,周悅接了通工作上的電話,正壓低聲音跟對方溝通細節。
溫阮挑了個舒服的姿勢窩在車裡,頭腦有些昏沉。她微眯著眸,倦懶地凝著拐角的路燈,放空的思緒被疲憊纏繞,連視線
也逐漸模糊。
就在她即將陷入夢境時,餘光掃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男人身形清瘦修長,輪廓被光影裁剪得虛渺模糊,昏黃的燈光下他容色倦冷,側臉的線條像是刀削斧刻的藝術品,每寸棱角都透著精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