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午飯過後,四個人一同回寢室。
其餘三人都有過做練習生的經曆,練一上午舞跟吹了口仙氣似的輕鬆,而溫阮是新人,折騰得腰酸背痛,整個人都蔫兒不拉幾的。
陳佩妮以為她因被罵的事煩惱,安慰她說:“我以前也經常被老師訓,沒關係,你不要太放在心上。”
蘇純也湊過腦袋來:“對啊,而且你跳得比我好多了,宋指導對你嚴格,說不定是比較器重你。”
溫阮愣了愣。
她們不提,她都忘了那個討人厭的渣男故意刁難的事。
“謝謝你們……”
踢踏掉拖鞋,她繃直著整條身子癱在床上,拉過被角像是雞蛋灌餅似的慢吞吞滾了一圈,縮在被芯裡小聲歎了口氣。
溫阮也就把他當個屁放。
沒想到他竟然真的這麼過分。
還沒醞釀出睡意,隔壁宿舍B班的林湘過來串門,她跟盛以茉是同公司的,性格大大咧咧,敷著張鬼臉麵膜就風風火火地闖進來了。
“快快快幫我算算我等不及了。”她興奮地搓著手,雙腿激動地快速踏步。
蘇純在地毯上盤膝而坐,疑惑地問:“你們要算什麼?”
“這個。”
盛以茉露出一個神秘的表情,從身後裡掏出一疊卡片來,倒扣攤開鋪在地毯上。
是塔羅牌。
蘇純“哇”了一聲,速速舉手:“我也要算我也要算。”
大約一分鐘後,盛以茉看了眼林湘抽出的三張塔羅牌,皺著眉搖頭:“很遺憾,紀言之並不是你的真命天子,雖然你們之間略有交集,但這並不是愛情到來的征兆,緣分指數為零。”
不知哪裡傳來“砰”的一聲背景音,林湘倏地捂住心口,像是突然被子彈擊中心臟般直愣愣地栽倒過去。
“哇哇哇——”蘇純嗅到八卦的氣息,撲上去撓她癢癢,“你竟然敢肖想我們紀導師,膽兒挺肥啊。”
林湘一邊咯吱咯吱地笑一邊滿地打滾:“多帥啊,這麼個大帥哥誰看見不心動,我每次看見他,都能聯想到我倆送孩子上學的場景。”
聽到這兒,悶在被窩裡的溫阮悄咪咪地探出一塊腦袋來,輕歎一聲——
唉,
她也肖想。
而且她想的更露骨。
清晨在睡夢中呢喃醒來,日光早已鋪滿窗沿,視野像加了層柔光濾鏡朦朧虛幻。
她的腰被一雙有力的臂膀緊勒著,微抬眸,便能看到紀言之略帶烏青胡渣的下巴,熙攘的光線灑滿他的周身。
男人睜開眼,眸中簇滿溫柔的笑意,整個人覆過來與她鼻尖相抵。
……
溫阮捧著滾燙的臉在被窩裡滾了一圈。
好色啊。
這也太流氓了……
此時,盛以茉神秘莫測的聲音在她耳畔盤旋,像是開了3D環繞音效:“阮阮,你要不要來算算,測緣分測財運測事業測壽命……心中默念你的困惑,塔羅為你指明方向。”
她耳根紅了紅,卷著被角將自己裹得更緊了些,悶聲道:“不用了。”
一分鐘後。
“拋去你腦海裡的雜念,靜下心來,深呼吸三次,緩慢地,吸氣——”
溫阮盤著腿坐在盛以茉對麵,兩隻掌心攤開在膝蓋,閉著眸深吸了口氣,胸腔隨之起伏。
“……”
盛以茉打斷她:“不是讓你練功,放輕鬆就好。”
“哦。”她含糊地應了聲,睜開眼。
“現在完全放空你的頭腦,什麼事情都不要想,憑第一感覺從麵前的一堆牌中隨機抽出三張。”
溫阮緊張地吞咽了一下,不敢猶豫,飛快地從中唰唰唰抽出三張,又像觸電似的快速把手縮了回來。
盛以茉將牌麵翻開,眾人都湊了上去。
她微眯起眼,故作深沉地捏著下頜,一字一句地說:“過去種下的桃花會在三個月之內結果,對方對你的喜歡是特彆的,真心的,隻要你鼓足勇氣把握當下,便可收獲緣分。”
蘇純偏頭:“過去種下的桃花?什麼意思?”
林湘分析說:“是不是意外錯過的緣分或者跟前男友破鏡重圓之類的。”
“不會吧……”溫阮聽到後者,嚇得屏息提神,淚眼汪汪地看向盛以茉,“有沒有什麼破解的辦法呀。”
盛以茉冷靜地搖頭:“沒有。”
“……”
太殘忍了吧。
見她一臉沮喪,蘇純調皮地從背後挑了下她的馬尾,揚眉:“你這明顯是有故事啊。”
林湘安慰她:“沒事,你就卯足勁兒在這兒呆滿三個月,
他是不可能進來的。”
蘇純:“對啊,為了躲開狗比前男友我們也得撐到成團,拚命搞事業!”
“……”
溫阮扯了下嘴角,一頭栽倒在玩偶身上,笑不出來。
*
主題曲隻有三天的訓練時間,溫阮基本功比較弱,臨近評級更是連午覺都不敢睡,除了吃飯,一整天的時間都泡在練習室裡。
窗外烈日焦灼,暖橘色的光線傾瀉而入將地板切割成兩半,溫阮站在一側的陰影裡,踩著音律勤奮練習。
她小時候學習過一段時間民族舞,節奏輕緩的華爾茲也會一些,但都是略懂一二,對於現代舞比較陌生,因此相比彆人來講比較吃力。
空氣溽熱,豆大的汗水順著臉頰流淌,她急促地喘息著,數拍子的嗓音都變了調。
跳到最後收尾,她雙頰染上緋紅,幾縷碎發從橡皮筋裡跑出來,亂糟糟的,鼻尖沁滿細密的汗珠。
溫阮用手背胡亂蹭了下額頭,想著再放一遍音樂時,門口一道熟悉的聲音插了進來:“力度還有些不夠,副歌部分節拍略微亂了一點……”
她倏地抬眸,紀言之逆著光踱步走來,筆挺修長的輪廓被日光描摹地虛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