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年小聲嘀咕:“……會導致失敗的‘自信’不叫勇敢,叫魯莽。”
“但是你會被觀眾看到啊。”溫阮乾脆坐到地上,抱著膝蓋跟她麵對麵,耐心地說,“我覺得F班並不可怕,可怕的是囿於至此,停滯不前。”
她怔了怔,吸吸鼻子:“道理我都懂,但是——”
溫阮直接打斷她的不確定,伸出手拉著她的指尖認真地說:“不是總有一些雞湯說‘逆天改命’,‘觸底反擊’嘛,人越處在低穀,就越是會迸發出潛力。”
“況且我一直覺得你實力很棒,隻不過是初舞台的賽製太殘酷了……但是相信我,明天是一個新的起點,你一定會比現在優秀。”
她抿緊唇,揮著捏緊的拳頭為她加油打氣。
雖然這世上沒有什麼感同身受,但她多少能體會到對方缺乏自信的心境。
紀言之曾經說過,不要把穀底看做失敗,要把它當成一個新的起點,要相信所有堅持和努力都鐫刻過難以磨滅的痕跡。
她也一直這樣相信著。
或許是被溫阮的笑容和話語感染,戚年盯著對方啜泣了幾聲,用手背蹭掉眼瞼上的淚珠:“謝謝你,我覺得好多了。”
看到她眼圈緋紅的模樣,溫阮有點心疼,拿著紙巾幫她擦臉:“彆哭了,如果眼睛腫了明天上鏡就不美了。”
戚年長舒一口氣,揮動手掌試圖將臉頰上的淚水扇乾,勉強地笑了笑:“是我太緊張了,擔心明天會忘記所有的動作,又怕努力還會被否定,越想越糟糕就忍不住了……”
“要不我們一起練吧,形成身體記憶之後,就不用擔心會忘動作了。”
溫阮站起身來,拍拍身上的灰塵,朝她伸出手。
戚年愣了片刻,忍不住問道:“沒關係嗎?你不是要回宿舍休息了嗎?”
她笑道:“沒事,我心裡也沒什麼底,多練幾遍肯定沒有壞處。”
聽到她這麼說,戚年感覺心頭那點刺骨的冰冷逐漸消失殆儘,沸騰的血液裡醞釀出些許暖意。
“好。”
她將手遞到她的掌心裡,攥緊指尖想要借力站起來,可就在臀部剛要離地的時候,又倏然停住了動作。
“怎麼了?”溫阮關切地問道。
兩秒後,戚年仰起頭來
,有些可憐兮兮地說:“你有吃的嗎?我餓了。”
溫阮眨眨眼。
空氣凝滯,兩個女生對視片刻,突然不約而同地笑了。
“一定沒問題的。”
路燈不知疲倦地亮著,溫阮將手伸出窗外,燥熱的風從指縫間穿梭。
她抓住了光。
*
上午八點,練習生在各自的班級集合,進行主題曲個人oake的錄製。
A班人少,七個人很快就錄製完成,女生們累了幾天,一致決定回宿舍閉緊窗簾安心睡一覺。
溫阮心裡念著戚年的發揮,拒絕了跟她們同行的邀請,獨自一人趕到F班門口觀察情況。
F班人多,也有不少突發狀況,她悄無聲息地邁到門前,踮起腳尖透過玻璃探尋屋內的情景。
戚年大概率還沒上場,正抱著雙膝坐在牆角緊張地咬袖口。
溫阮虛虛地扒著窗沿,踮久的腳掌有些酥麻。
忽然,她察覺到似乎有人站到了身後,還未等遲鈍的神經作出反應,腦袋就被人曲起指腹輕敲了三下。
毛骨悚然的感覺頓時席卷全身,她驚嚇地轉過身去,差點腿軟的滑倒在地上。
“是我。”
紀言之的嗓音沉緩低啞,帶了點悅耳的磁性。
他微彎著腰,半側身形遮掩住窗外大片日光,身上彌漫著似有若無的檸檬清香。
溫阮扶著一旁的牆壁,被嚇得有些語無倫次:“師…老師。”
他蹙眉,眼裡流露出一絲抱歉的情緒:“嚇到你了?”
她結結巴巴地說:“還…還好。”
紀言之低笑了聲,視線擦過她緋紅的耳畔投入屋內,眉眼挑起:“在這兒偷看什麼?鬼鬼祟祟的。”
溫阮撫著仍舊劇烈跳動的心臟,小聲辯解:“哪有鬼鬼祟祟。”
他餘光掠了一眼她臉上的神情,狀似漫不經心道:“擔心朋友?”
聽到這兒,小姑娘垂下眸,長睫乖巧鋪在眼瞼上,像月牙的殘影:“嗯……”
“她很緊張,我擔心她這次如果失誤,之後會一蹶不振。”
紀言之看著她,薄唇微微翕合,淡道:“心理素質也是練習生的一項考驗。”
他的聲線冷靜沉穩,語氣耐心又溫和:“這隻不過是一次簡單的錄影而已,將來還要麵對觀眾和舞台,會經受更多的磨練和成長。”
“……也有很多冰冷和現實。”
溫阮心臟重重一沉,忍不住偏頭看向對方。
男人半側臉頰沉浸在陽光中,光線柔化了他的五官,看上去滿身溫柔。
氣氛靜謐了幾秒。
片刻,他眉梢微挑,唇角勾勒起淺淡的弧度:“喝果汁嗎?我請。”
“給你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