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上真的會有不被他迷住的人嗎?
沒有吧沒有吧沒有吧……
她情不自禁地捧著發燙的臉揉來揉去,心底按壓不下的愉悅像冒泡的可樂一樣蔓延沸騰。
忽然,頭頂上被放置了一個沉甸甸的物體,她疑惑地睜開眼睛,發現紀言之站在她的身側,正牽著唇角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什…什麼呀?”她伸出手去摸索,不經意摸到他略帶熱意的手腕,下意識倏地放開,又緩慢地抓到旁邊一個冰涼的物體。
她的檸檬汁。
剛才老板沒給她,被他跟醋一起拿了過來。
溫阮抬起另一隻手去夠瓶身,不料剛想把它握住從頭頂拿下來時,紀言之突然將檸檬汁抽走,害她撲了個空。
“乾嘛呀?”
她眨眨眼,還不等側過臉去看他,那冰涼的觸感就從頭頂降落到了臉頰上——瓶身緊貼著臉蛋,身體裡的那股來回衝撞的燥熱被逐漸撫平。
“臉這麼紅,”男人微俯下身,眼眸中暈染開清淺的笑意,嗓音低柔醉人,“讓彆人看見了,還以為我在欺負你。”
“……”
他不是一直在欺負她嗎……
溫阮鼓鼓腮,忍不住在心裡小聲的腹誹著。
他鬆開手坐到對麵,給麵前的碗裡添了點醋。
溫阮努努嘴角,從旁邊的架子上抽了根吸管,慢吞吞的抽開,插進封口薄膜,鼓著腮用力吸了幾口。
帶了幾絲微甜口感的酸澀瞬間侵入味蕾。
她極其舒爽的長舒了一口氣,揚起下巴滿足地眯了眯眼。
紀言之注意到她動靜,擱下湯匙,虛握著拳湊到唇邊輕咳了一聲。
小姑娘抬眸望向他:“怎麼了?”
他唇線微抿,意有所指:“有點口渴。”
“那我也去幫你點一杯?”她含糊不清嘟噥著,再一次咬住了吸管。
男人舔了舔唇角,氣息微顫了下,直言:“我想喝你的。”
“?”
不等她反應,紀言之便也從架子上抽了根吸管,人從座椅上站起身來,微彎著腰,掌心支撐在桌麵上,將吸管插進她那根旁邊的位置,傾身咬住……
溫阮的呼吸瞬間屏住了。
高挺的鼻梁與她的相錯,羽扇般的黑睫散漫地抬起,深邃的眉眼裡倒映著一個小小的,驚慌失措的她。
近在咫尺的距離,她能夠清晰的感受到男人灼熱的鼻息噴薄在她的臉上,燙得她快要融化似的。
溫阮的大腦瞬間缺氧,喘息也逐漸失衡。
不知過了多久,男人不動聲色地從她跟前退開,仿佛真得隻是想喝幾口檸檬汁解渴……
等到他徹底坐回座位上,溫阮一雙氤氳著水汽的眼還未回過神來。
倏然有清冷的晚風從窗戶的縫隙裡漏進來,纏著她的腳脖打轉兒。
對麵的男人勾了勾唇,狀似漫不經心地擦了下嘴角,嗓音沙啞:“嗯,很甜。”
轟隆一聲,溫阮腦海裡劈裡啪啦地放起了煙花。
身體裡剛平息下來的血脈,又一次沸騰了。
救命。
*
周五。
錄製第一次公演分組。
所有練習生都按照主題曲評級後的等級分列站,A班粉紅色衣服的站在中間,B和C班站在她們的左右手,D和F站在最邊緣的位置。
紀言之手握著主持卡站在他們麵前,眼睫輕垂。
他穿了件簡潔又精致的白襯衫,袖口一絲不苟的翻折上去,露出線條流暢的小臂。
修長的手指壓在話筒上不規則地敲動著。
屋頂懸掛著幾盞琉璃燈,冷白色的光線鋪落在他鴉羽般濃密的眼睫上,眼瞼略帶青黑,透著些許的倦。
又熬夜工作了嗎……
趁著還未開拍,溫阮隔著不算遠的距離仔細觀察他。
也不知道這幾天有什麼通告,恐怕又是連夜趕過來的。
有點心疼……
她這麼想著,一旁的編導跑上來跟紀言之附耳了幾句,後者微微頷首,清了清嗓,將話筒打開後直視前方:“大家早上好。”
原本懶洋洋的練習生們瞬間打起精神,站直身子:“紀老師好——”
他偏頭輕哂了下,不動聲色地壓下眼底的倦意,嗓音沉著:“主題曲評級已經告一段落,接下來你們要發布的任務是什麼,知道嗎?”
下麵的人像是幼兒園一樣齊聲回答:“第一次公演——”
“沒錯,接下來你們就要以女團的形式正式登上舞台,麵向觀眾,展現自己的實力和個人魅力,去接受他們的審判。”
練習生們不禁小聲感慨:
“終於等到這一天了。”
“是騾子是馬都得拉出來溜溜。”
“好激動好激動!”
紀言之掠了眼手中的提示卡,隨意地背過手去:“規則與以往不同的是,這次的公演將由現場網絡直播的形式呈現,也就意味著,不僅會五百位到現場觀看的大眾評審,在網絡上觀看直播的觀眾,也會擁有這次公演的投票權利。”
話音一落,現場的練習生難掩驚訝,紛紛交頭接耳——
“我的天,每場競演都變成現場直播了嗎?”
“那得多緊張啊,我現在手心裡已經開始出汗了。”
“完了,我vocal這麼爛肯定沒法修音。”
除了怨念的,還有一些心情極為輕鬆的練習生——
蘇純有些興奮地拍了下手:“好好玩啊好刺激——”
她旁邊的陳佩妮無奈地笑了下,點了一下她的額頭:“等你嚇得腿軟就不會這麼認為了。”
溫阮壓低聲音湊過去跟他們咬耳朵:“你們之前參加過這種大規模的現場直播嗎?”
“我參加過,”陳佩妮悄咪咪地回她,“我隊友抬腿的時候把鞋子踢進了觀眾席,還是公司領導的臉上……場麵一度十分尷尬,但也沒法剪掉,現在微博上還流傳著視頻。”
“啊?”她咽了記口水,撫著胸口說,“好可怕的黑曆史。”
盛以茉突然很激動地插話道:“但我最喜歡現場直播了。”
三人投過去疑惑地眼神:“?”
“車禍現場多有趣啊,”她遮著唇笑了幾聲,腹□□,“肯定會有很多不容錯過的名場麵。”
“……”
紀言之輕咳了兩聲,示意她們安靜下來。
噪聲停息過後,他繼續說:“在你們左側的牆板上,是這次公演的指定曲目,一共八首歌,規則是所有練習生分成十六個小組,兩兩PK。”
“公演當天獲勝的小組,每個人都將會贏得額外的五萬點讚,計入你們的最終點讚數之中。”
“五萬!?”
“這幾乎能決定一個人的生死了。”
“天呢,求求我能進入一個強組吧,真的不想一輪遊。”
“早知道我今天早上就多轉發幾個錦鯉了。”
“要是選人的話你們想跟誰一組啊?”
“跟溫阮一組吧……她觀眾緣應該挺不錯的。”
“我也想跟她一組!如果真是網友投票的話,感覺會被直接帶飛!”
正熱議著,紀言之清冷的嗓音插了進來:“看來你們都有想合作的隊友啊……”
下麵的回答稀稀拉拉的:“有——”
“那你們知道怎麼選歌嗎?”
“A班的人選吧?”
“以前都是A班的人選。”
“嗯…”他沉吟了片刻,不再賣關子,“導演組剛才跟我說,先由我抽簽決定,被我抽中的人價將擁有率先上來選歌的權利。”
紀言之後退了兩步,走到一個透明的箱子前,裡麵放了七顆粉紅色的球,每顆球上都分彆寫了A班練習生的名字。
他將話筒擱到旁邊,捧起塑料箱晃了晃,裡麵的球相互撞擊又四散開來,滾落到每個角落。
他放下箱子後,微抬下頜輕扣眼皮,握著話筒說了句:“我要抽了。”
溫阮不由自主地咽了記口水,有些緊張地看著他,眼神裡透露出期待。
骨節分明的手腕從透明箱口緩慢地探入,修長的掌骨輕攏著將球攪了兩下,然後握住其中一個。
溫阮心一提,又驀地摔下。
她清晰的看到寫了她名字的那顆球還在紀言之的手邊,球身正擦著他的指節。
一股失落的情緒在心底油然而生。
平時就算了,這次她很想選歌。
因為公演歌單上有一首是他的作品,她希望能在第一次公演的舞台上表演。
正當她歎氣的時候,紀言之忽然將原本握在手裡的球鬆開了,轉而握住一旁的另一顆,並迅速抓了出來,似乎剛才的選擇隻不過是故弄玄虛的幌子——
她眨眨眼睛,心又一次被拽至嗓子眼。
紀言之掀開眼皮,視線落在球身上掃了一瞬,唇角噙著笑意。
他嗓音壓低,桃花眼微斂,似乎眉間的倦意都在頃刻間儘數掃光。
“恭喜這位幸運的小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