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陳柏軒這麼說,劉能驚恐地瞪大了眼睛。
現在坦白?這不是自己上去送人頭嗎!
“老大啊,我看這事還是先緩緩,要是許小米那惡婆娘知道了你騙她這麼多年,指不定……”收到陳柏軒帶著威脅的眼神,劉能趕緊改口道,“我是說,這會你老丈人還躺在醫院昏迷不醒,大嫂現在肯定很脆弱,現在告訴她,隻會讓她更加疲憊。再說,萬一因為這個她誤會了你該怎麼辦?剛子,你說對不對。”
剛子被點到名一愣,本想說還是早點坦白比較好,可想到被送去泰國打工的劉文彬,立刻識趣地回答道:“沒錯。”
陳柏軒揉了揉眉心,問道:“什麼時候告訴她比較合適?”
劉能毫不猶豫地回答:“當然是等你老丈人身體徹底恢複以後!那會,大嫂人逢喜事精神爽,當然就不會介意你的這麼一點點隱瞞了,你說對不對?”
見他臉上還帶著一絲不信任,劉能拍著胸脯保證道:“要說懂女孩子的心思這方麵,老大你肯定不如我,聽我的準沒錯!”
腦溢血的恢複期應該不短吧?等許有財恢複的時候,他這邊肯定把那報道壓得嚴嚴實實,順便再發個幾條通稿替老大誇誇嶽父。
到時候,老大就是清清白白的一條好漢!
見劉能把胸膛拍得啪啪作響,陳柏軒皺著眉頭想了想,大學的時候劉能總是能把女孩子哄得眉開眼笑,他的建議應該是可行的吧?
在腦中分析對比一係列數據之後,他才謹慎地選擇聽取好友的意見。殊不知,要是劉能真的是這方麵的高手,就不會到現在還是個流連花叢的單身狗了。
劉能眼巴巴地問道:“不過,老大你怎麼突然想到這個?”
聽到劉能的話,陳柏軒垂下眼眸沒有說話,白皙修長的手指從胸前齊整的領帶上撫過。
這是他的小米在出門前親手為他係上的。
他的唇邊似乎也還留著一絲屬於她的氣息,幾十分鐘前,他的小姑娘在這裡留下一個甜蜜的親吻,微笑著和他告彆。
那個帶著屬於她的溫暖的親吻,就好像落在了他的心裡,將他心裡的黑暗與肮臟灼燒地隱隱作痛。
她輕聲囑咐自己不要擔心她,趕緊去上班,還說……很喜歡他。
就在那一刻,他心裡的那些斑駁像是在一簇溫暖的火焰中儘數消融,可屬於謊言的尖刺依然刺痛著他的胸膛。
何千霖的話語縈繞在他的耳畔,仿佛魔咒一般,將他的從容狠狠地打碎。他第一次希望自己就是真正的陳經理,希望自己從來沒有做過那些會讓她無比厭惡的事。
他不認為自己做出的一切有錯,可他萬分清楚,若是他的小姑娘知道了這些,絕對會毫不猶疑地離開他。
就像那一天,隻不過是一個眨眼,他就隻能與那座山丘共享一山風的孤獨與寂寞。
良久之後,久到劉能幾乎快忘記自己剛剛問了什麼,才聽到他低到仿佛自言自語的聲音:“我是這樣害怕失去她,對我而言,她是我的”
劉能被這聽起來有些繾綣的話語驚地一抬頭,老大還是端著一張冰山臉。
夭壽了,這年頭冰山都會開竅說情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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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頭,o市第一人民醫院。
送走了來查看許爸爸情況的費爾南多教授,許小米不由發起了呆。
她沒有想到,陳柏軒在背後竟然為她和許爸爸坐了那麼多。在他口中輕而易舉的一句請劉總幫忙請了醫生,實際上卻是他親自飛去異國他鄉,兩次登門拜訪,說儘了好話才讓這位赫赫有名的醫生願意前來主刀。
這個人,在背後默默做了那麼多之後卻絲毫沒有邀功。
就像是冬日午後的陽光,毫不刺眼,卻像是一層柔和的披帛,軟和的教人無所適從。
自從那次在林市動過第二次手術,許爸爸情況穩定後就轉移出了CPU,費爾南多教授建議她多和許爸爸說說話,能刺激他的大腦波動讓他早點蘇醒。
那一天,許小米在叨叨叨完了最近的事之後,對著許爸爸毫無血色的臉,還有不知道什麼時候白了一片的頭發,一直藏在心裡的愧疚再也無法壓抑。
之後的好幾天,坐在病床前那張硬質的木頭椅子上,她就像是一個犯錯後向老師坦白的學生,羞愧又不知所措地將自己的來曆一一道明。
隻是如今屬於她的故事也已經講完,病床上的許爸爸依然安靜地沉睡著。
費爾南多教授說他隨時會醒來,可許小米不知道,這個隨時需要等多久。
咚咚咚——
看著病房裡撐著下巴呆呆地看著病床的許小米,何千霖神色複雜地敲響了房門。
“小米,我來看看許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