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接著一下。
瘦弱。
有力。
仿佛他生日那天攢動的燭火。
或許他再用力一點,他就能永遠獨占她。
可是這樣,她再也不會抬著水汪汪的眼睛,嬌糯的喊他的名字了。
思及此,他的表情瞬間變得糾結痛苦,手上的力度也漸漸卸去。
過了會兒,他眉宇鬆開,微微揚起謙卑的下頜,閉上眼,溫柔地吻上她的唇。
虔誠的姿勢。
猶如魔鬼貪圖月色。
他沒有在她唇上停留很久,起身,舌尖將自己的兩片描的瀲灩勾人,像是回味著什麼,垂眸低聲道:“你來之前是不是吃了糖。”
*
林知安醒過來時不知過了多久。
房間裡重新亮起了小橘燈。
這一覺她睡得很沉。
起初她還能聽到“段禮”的聲音,後來就什麼都聽不到了。
她從躺椅上坐起來,雙腳平放在地麵,有種神清氣爽的感覺。
屋子裡的擺設和關燈之前沒什麼不同。
那麵黑色玻璃烏沉沉反著光,照出她散亂的頭發。
出去前林知安順便整理了一下儀容。
客廳裡沒有人。
段禮坐在工作室。
他鼻梁上重新架起金絲眼鏡,電腦屏幕反射出來的光浮在鏡片上有種疏離的冷感。
林知安想起他催眠前說的那些話,心裡有種怪異的感覺,就像做一道考試題,題目和答案都對得上,偏偏過程出了問題。
“醒了?”
段禮瞥她一眼。
“幾點了……我是不是睡很久。”
林知安摸了摸脖子。
耽誤彆人工作時間她有些過意不去。
段禮不鹹不淡地說:“也沒有,就三個小時吧。”
林知安:“……”
今天的治療好像什麼也沒做。
林知安不知道要不要問一下後麵的安排,可是她有點怕段禮,便拘謹地站在原地。
段禮一眼看穿,摘下眼鏡放在一旁,捏了捏山根的位置,麵朝她說:“今天的催眠隻是讓你熟悉……我的節奏,一個療程大概需要一個月的時間,不過也看你的效果來調整。”
林知安:“好,那辛苦段醫生了。”
段禮目光一凝,慢道:“不用客氣,我不辛苦。”
林知安拿起桌上的包準備離開。
“等等。”段禮喊住她。
“嗯?”
隻見段禮從抽屜中拿出一份文件。
“這是我給你製定的治療方案,你看一下有沒有不懂的地方。”
文件翻開的第一頁是病情描述。
雖然這才是她和段禮見的第二麵,段禮就已經對她的情況分析得很透徹了。
比如可能導致恐懼症的原因,以及症狀應激表現,推測得和親眼看到沒有差彆。
她往後翻了幾頁,除去她已經知道的催眠治療,還有一個脫敏治療。
“脫敏治療是?”林知安指著上麵的字問。
段禮淡聲解釋:“越是怕什麼就越應該麵對什麼。脫敏就是讓你去人多的地方呆一呆,不過這個不用著急。”
光是想到人群密集的場景林知安就已經汗毛直立。
估計她能暈過去。
段禮掃了她一眼,“彆擔心,不會讓你一個人去。”
林知安迷茫地瞪著他。
她和蘇佋真是兩個極端。
一個偽裝到極致。
另一個什麼都寫在臉上。
雖然他對好友的小嬌妻沒什麼興趣,隻是麵對如此直白的抗拒還是頭一遭,某些時候能讀懂彆人的微表情也不是什麼令人愉悅的事。
段禮蹙起眉,“你可以找你朋友,我很忙的。”
林知安鬆了一口氣,衝他笑了笑,把文件夾抱在懷裡,和氣地說:“謝謝段醫生,我先回去了。”
“嗯。”段禮重新戴上眼鏡開始工作。
林知安下樓時收到一條短信,是來自周陽陽的。
——安安,我今天和一個策展師吃飯了,她回國不久,過段時間準備在北港辦展,手上名額還缺幾位,我就推薦了你,你有興趣嗎?我記得你和我說過,你很希望做一次線下展覽來著。
確實有這回事。
但想想得去和人交談她就有點抵觸。
不過她現在已經在看醫生了。
過段時間或許能好一點?
林知安一邊打字一邊走:她有沒有說需要什麼主題的作品?
周陽陽:四季。
林知安走出大樓才發現天色已經黑了。
看著街上行人匆匆,麵對這個陌生的城市,她忽然迷茫起來。
要怎麼回家來著?
“安安。”
有人喊她。
蘇佋推開賓利車門,黑色的長風衣隨之擺動至膝前,橙色的路燈從他發梢移至精致英俊的臉頰,被西裝褲裹住長腿正不疾不徐地往她的方向走來,嘴角勾起的弧度優雅又斯文。
林知安腦海中冒出一個奇怪的想法。
蘇佋仿佛總是在她最需要的時候出現。
她仰起頭,“你在等我嗎?”
蘇佋和她對視,“我問了霍蕾,她說你在這裡。”
“哦。”林知安乖巧地點頭,“我在上麵睡了一覺,你是不是等很久了?”
蘇佋眼底的笑意慢悠悠爬上來,越過她的問題,反問:“那安安睡得好嗎?”
“還可以,挺沉的。”
蘇佋盯著她的唇,意味不明道:“確實挺沉的,怎麼叫都叫不醒。”
林知安詫異地瞪大眼,不知道他這句話什麼意思。
蘇佋眼睫一垂,看向她手機的方向笑了笑:“不然怎麼會打好幾個電話安安都沒接呢?”
作者有話要說: 手動感謝“洛.C”“餘音嫋嫋”投喂的營養液~挨個抱抱!
還有“輕若陳歸”的四個地雷~麼麼噠!
超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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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章我昨天就寫的比較糾結~想了下還是做了點小改動,不影響主線,佋佋依然是個心理陰暗的小變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