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蘇佋開口說話, 商店裡的人像被人按下靜音鍵,紛紛往前台看去,剛才說話的兩個女生把勺子含在嘴裡目不轉睛地盯著前麵, 仿佛在看什麼偶像劇。
被稱作瓊姐的女生一邊幫忙收拾,露出驚訝的表情,“你認識他們啊?”
林知安還是第一次聽到青年的名字。
她眨眨眼, 很耐心地等張晉泉的回答。
張晉泉把甜筒撿起來收拾好之後,才輕聲和他們打招呼,“霍……霍總好, 夫人好。”
林知安看見張晉泉手在抖, 他根本不敢抬頭看自己, 打招呼的時候上半身往她那邊側了一點,連餘光都不帶。
林知安有點想不通,好奇道:“你不是很需要那份工作嗎?為什麼離職了?”
那天蘇佋不在,他可能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麼, 林知安很好心地轉過頭和男人解釋:“他那天送我去段醫生工作室的時候生病了,我問他要不要請假, 他說不,擔心沒有工資。”
蘇佋好似不怎麼在意他們認識的過程, 表情很平靜, 隻是微微勾著唇,目光在小姑娘的臉上稍頓, 移開。
指尖有節奏地在桌上輕點。
“夫人問你話,你怎麼不回答?”
他此刻的表情溫和無害, 看起來像一位體貼關愛下屬的老板。
“我……”張晉泉太緊張,才說了一個字就劇烈咳嗽起來。
林知安出神地觀察張晉泉反應,她沒進過職場, 她不明白是不是每位員工麵對公司高層都會這麼緊張。
可是蘇佋明明看起來很平易近人。
她眼前忽然一黑,像是被什麼遮住了。
蘇佋盯著她的睫毛,有點漫不經心地來回擦拭,“有臟東西。”
林知安感覺她的下巴被蘇佋的手托住,緩緩往他方向轉,蓋在她眼睛上的手指很輕地停在她眼尾,卻不移開。
她睜不開眼,拿手去摸被蘇佋壓住的地方,卻隻碰到了冷冰冰的指骨,光滑細膩的皮膚早就沒了牽手時的溫度。
她小聲問:“好了嗎?”
旁邊肯定很多人在看他們,因為她聽到了竊竊私語聲。
“我看看,嗯,沒有了。”
蘇佋修長的手在她臉上隨意地摸了幾下,鬆開。
林知安睜開眼,眼球被壓到後視物有些模糊,轉身看向白的發光的街道適應了一下。
等她轉身,瓊姐遞過來一隻做好的甜筒,笑道:“原來你們是小張原來的雇主,也算有緣分了,多給你加了一個冰淇淋球,免費的。”
林知安嗓音軟得像果醬,不好意思地回了一句“謝謝”。
她看看張晉泉,又側身看看蘇佋,開了個小玩笑,“你現在要是想回來,我可以讓你們霍總通融一下哦。”
張晉泉聽到林知安這麼說,整張臉又變得煞白,吐出一長串比機關槍還快的話,“不用不用,司機工作強度太大不適合我,我是主動離職的,不想回去了。”
林知安一愣。
她有那麼可怕嗎?
瓊姐把原味那支也做好了,遞給蘇佋,蘇佋沒有接,懶洋洋地耷拉眼皮,專注地盯著林知安瞧。
瓊姐順勢拐了彎,拿給林知安。
“你不要嗎?”林知安和他對視兩秒,不解。
“手冷。”
林知安:“……”
離開冰淇淋店前林知安還和張晉泉說了再見,然而他卻見鬼似的躲進了內室。
兩人走遠後,瓊姐一邊收銀一邊和人聊天:“你不是說你得罪了高層被辭職的嗎?怎麼和人家說是主動離職。”
張晉泉沉默了一下,“我要是不這麼回答,可能連這裡都待不下去。”
“啊??”瓊姐一臉震驚,“你是說,你得罪的就是剛才那個長得很帥很斯文的男人?譽承總裁?天,他看起來很好說話啊。”
“他……”張晉泉頓了頓,望向布滿陽光的街道,低聲說:“那是你沒看見過他冷漠的樣子,競爭對手被他逼得在他麵前跳樓,他卻眼睛都不眨一下,還輕飄飄笑著說人蠢,極端心狠手辣。”
“可是,可是他太太看起來很單純,她也是這樣的人嗎?”
“不,她應該什麼都不知道。”
*
冬天吃冰淇淋有一種自虐的爽。
明明吃的渾身發抖口吐白氣卻又莫名能讓心情變好。
林知安握著兩隻冰淇淋,薄荷味那隻被她舔得邊緣圓圓扁扁的,原味的卻沒有碰。
北港的冬天室外隻有五六度,但冰激淩卻禁不得太陽照,眼見最上麵要化了,林知安舉著冰淇淋試探性遞給蘇佋,小聲說:“快舔一口。”
正說著,乳白的液體順著蛋卷往下滴,吧嗒吧嗒落在小姑娘虎口。
蘇佋目光不露痕跡地從甜筒移到她的手上。
林知安等了很久見蘇佋沒什麼反應,以為他天冷不想吃,手肘一彎準備收回去,手腕搭上一隻修長的手,力道不大,卻目標十分明確地往上麵抬。